第八十二章 市侩

“第八十二章市侩

张少茗的话让皇甫少冲彻底安心下来，派去暗查的人，他打算明日就收回来。既然张少茗笃定的说此事与皇甫世家无关，那他自然明白该怎么做。

皇甫少冲与张少茗推杯换盏，都喝了很多酒，但是二人都没有醉。皇甫少冲真的可以千杯不醉，这家伙天生如此，很多人羡慕不已。至于张少茗，完全是内息压着，所以一点事情也没有。

段小楼喝醉了，走路都已经无法走成直线了，张少茗虽然很不想如此，但还是把她背了回去。

张少茗安排了女侍给段小楼清洗换衣，而他自己则是一个人去洗涑安歇了。

他需要旺盛的精力，因为从明天开始，很有可能会忙碌起来。

因为他的奏报已经呈了上去，这个时候，朱棣应该早就见到他的奏报和马恒光、南宫俏两个人了。

按照时间来算，陛下的批复明天就会来，所以到时候一定会很忙碌。

纪纲的消息永远比皇帝的旨意要快，手握锦衣卫这样的庞大机构，实在是不可小觑。

所以次日一早时，张少茗便接到了纪纲的回信。纪纲煞有其事的在信中寒暄了张少茗的劳苦，并表明锦衣卫一定会协助张少茗查办此事。

面子话而已，张少茗看了两眼便把信件烧了，留不得的，他可没有李广才那些人的魄力，什么都敢留着。

其实李广才这么做也是没有办法，作为朱允文的主要大臣，他必须要保证自己的势力够大，所以这些往来信件就成了一记重锤，胆敢二心者，必然死无葬身之地。

否则以李广才的才智，又岂会留着这些要命的信件？

皇帝的旨意也下来了，召张少茗等即刻回京。所以今天就是张少茗离开杭州的日子，他一点也不留恋这个地方，所以来的快，走的也快。

一见钟情的林允轩已经不怎么喜欢张少茗了，因为他的诗句在昨晚让她丢了很大的人，何况张少茗根本不爱搭理她。

所以那心思也就淡了，即便知道张少茗今天会离开，她也无动于衷了。

倒是皇甫少冲很积极，没办法，华山剑法还没有到手呢，自己的三把剑可是已经给了，这买卖绝不能吃亏。

旨意传来后，张少茗便立刻清点了人手准备回京，各种信件物证自然要带着的。来的时候因为有苏眉，所以无法快马疾驰。这去的时候又多了一位蔺姝，所以也不可能快马奔驰。唉，这丫头竟然真的要倒贴李湛青，实在是天下少年男子的哀事啊。

杜文泉送了一些土特产过来，让张少茗带回京慢慢享用。

二人就在偏堂，杜文泉很小心的把一个小布囊丢给了张少茗，张少茗毫不客气的打开看了一眼。

八百两银票，全是五十两一张的，相对于张少茗的俸禄，这确实是一笔巨款。

“各地的钱庄都能换。”杜文泉认定了张少茗会收，所以说起话来也不自觉的多了几分熟络的热情。

“啧，”张少茗鄙夷的摇了摇头：“杜兄，不至于吧？”

“儒良何意啊？”

“八百两就把我打发了？”张少茗叹了口气：“看来我这钦差不过如此啊！”

“哈哈哈……”杜文泉不仅没有羞愧生气，亦或是不堪，而是立刻大笑起来：“我又没说这是所有。”

“不厚道啊，我要是不提，你是不是打算就给这么多啊？”

“怎么会？”

“来来来，别藏着掖着了，都拿来我看看，我把杭州弄成这样，对别人是坏事，对你可是好事，小恩小惠，就别拿出来丢人了。”

“已经给你了。”杜文泉摊了摊手：“就在袋子里，你自己不看，不能怪我。”

张少茗眼中闪过一丝狐疑，便将目光投向了小布囊内，果然，里面还有一个夹层，张少茗伸手进去，竟然掏出来两颗不小的明珠。

“嚯！”张少茗只一眼便惊的连忙将珠子塞了回去，原来这竟是两枚价值不菲的走盘珠，这个个头，恐怕已有万贯之价了。

“杜兄好手笔啊，这都舍得送？”张少茗瞥了瞥四周无人，连忙低声说道。

“这么说，儒良喜欢？”

“这样的宝物，谁人不爱啊？”

“那就留着。”

“得了吧，我从来不受贿，你还是拿回去吧。”张少茗有些肉疼的把布囊丢还给了杜文泉。

“儒良，回京之后必是风云翻动，你还是先收了我的礼，铺垫铺垫的好。”杜文泉说的郑重其事，继而再次将布囊拍在了张少茗的手中。

“你轻点，珠子很贵的。”张少茗受了惊一般，连忙把布囊打开，发现珠子完好，这才舒了一口气：“神策府的掌门，做了朝廷的命官后，果然也变得事故起来。”

“哈哈哈，这样下去，再过二十年，这世间恐怕就再无神策府了，不过我们自己选的路，没什么可怨的。何况神策府虽然没了，但是门中徒儿，却都成了百战将士，功勋足以封妻荫子。”

杜文泉说着笑声一收，继而郑重的行了一个江湖礼：“神策府掌门杜文泉，送别儒良，今日一别，再见之日，你我只是同僚了。”

张少茗客客气气的拱手一礼：“杜兄就别显摆了，还是赶紧走吧，旁边的皇甫少冲，可等的脸都白了”

“呵呵，看来儒良更喜欢官场，唉，在下更喜欢江湖，可惜身不由己啊。”

“要不我参你一本，帮你罢官免职？”

“不了，不了，不了，”杜文泉立刻把头摇的像拨浪鼓：“现在挺好。”

杜文泉走了，皇甫少冲早就等的着急了，所以在门外见杜文泉离去，只顾的与其匆匆一礼，便立刻冲进了屋子。

只是他才刚刚进屋，便见一物急速而来，那皇甫少冲见此一惊不由的回身一转，便将那物捏在了手间。

“少不了你的。”皇甫少冲尚未来的及看清手中的东西，张少茗的话已经传来。

皇甫少冲这才低首看见手中的东西，竟然就是华山剑谱，后卷还添了内功心法。

皇甫少冲见此一喜：“多谢大人。”

不过这拱手一拜，皇甫少冲也发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张少茗手上拿着一个布囊，这布囊不大，也就是砚台大小。

不过皇甫少冲对于财物的眼力，绝不是一般人能比的，所以一眼就可以看出那布囊里的东西一定价值不菲。

张少茗从他离开临江府的那一天，就再也不是什么热情的人，杜文泉能看到的事情他自然也明白，所以他知道回京会面对什么，因此他需要一张饱受世俗洗礼的脸来面对杜文泉的‘土特产’。

所以刚才那些样子，其实不过是他装的而已，但是他更加明白，这种事情先例一开，就永无止境，虽然满朝文武都是这样，自己也这样并无不可，但是一旦这样，他需要面对的事情和利益纠葛也就会越严重。

其实地方官给京官送礼这种事情陛下是知道的，但是陛下很少管，因为在皇帝眼里，只要你有用就行，尸位素餐该杀，但确有才华，又懂进退的话，收点钱，他也是不管的。

张少茗明白这些，他都明白，只是他害怕而已，因为自己没有几年的日子，若是不干干净净的，即便闯下家业，也有可能到头一场空。

可是久经官场，张少茗发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想在染缸里混的风生水起，自己不带点颜色，实在是举步维艰。

皇恩的浩荡他不可以一直当做挡箭牌的，所以这滩水，他还是要非下不可。

因此张少茗打算接着演下去，所以当他看到皇甫少冲的眼睛停留在自己手中布囊上时，张少茗立刻轻轻掂了掂，毫不在意的说道：“杜文泉送了点土特产，我带回去打打牙祭。”

皇甫少冲岂会不懂这个约定俗成的词汇？所以立刻便明白了过来，只是他没有想到这个张少茗竟然也能转性子。所以不禁有些试探性的询问起来：“杜文泉莫不是要……”

“官场如此，不过是常例而已，皇甫世家年年送进京师的特产，不也是很多嘛，哪一个收礼的因此出事了？”张少茗并没有让皇甫少冲把话说完，自顾自的叹息起来：“形势比人强，朝廷的俸禄根本不够花用，这一点你也是知道的。我刚刚纳了一房妾，小妾嘛，花销总是会大一点，我这点俸禄哪里能够？

杜文泉算是有眼色啊，知道我困难，帮我救救急。欠了个人情啊，回京之后少不得帮他美言几句，唉，人情往来，其实都是这些琐事，毕竟拿人家的手段嘛！”

“大人纳妾了？”皇甫少冲目色间闪过一丝讶色。

“我不能纳妾吗？”

“大人的身份，娶妻纳妾自然是寻常小事，不过在下怎么不成听说啊？”

“唉，不瞒你说，我这几日抓了不少人，结果让我抓到一个大美人，美的不可方物，我见犹怜啊。这女子涉案不深，交上去最多就是发配教坊司，那样的话实在是可惜，所以，在下就自己留着了。”

皇甫少冲恍然的点了点头，他并不会觉得此事有何不妥，因为这种事情，实在是在正常不过了，那些军伍里的丘八们在剿匪的时候经常把一些女人扛回自己家，谁也不会管，那些文官老爷们也有如此的，这都是小事，只要那女人不是十恶不赦的大罪就行。

“呵呵，”所以皇甫少冲当即抱拳一礼：“那就恭喜大人喜得美眷了。”

“好了，时间差不多了，我也该走了，你拿着秘籍也回去吧。”

“是是是，不敢耽搁大人的行程。不过大人纳妾乃是喜事，在下知道了怎么也要表示一番的。”皇甫少冲说着，连忙从怀中掏出一个钱袋笑道：“只是在下来的匆忙，实在是不知道此事，这里区区银两，虽然俗了点，但还请大人收下，也好给夫人和二夫人买点礼物什么的。”

“呵呵，算了吧，贺喜也都差了日子了，还贺什么啊！”

“大人此言差矣，这贺喜当然是不问时间的，只要喜事是真的就可以了。”

“呵呵，你还是头一次给我送礼呢。”

“大人冤枉我？我可是年年送，大人不收，在下又能如何啊？但是今天不同，因此这是贺礼。”

“呵呵……好，那我就收了。对了，拿着华山秘籍，你打算闯荡江湖不成？也不对啊，我记得你的武功很好，闯荡江湖，不需要华山秘籍了吧？”

“呵呵，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在下打算近些日子外出游学，这多一技傍身，总是好的，所以才向大人讨要此物的。哎呀，时间不早了，大人还要赶紧赶路呢，在下不打扰了，这就告辞。”

“去吧。”

张少茗目送着皇甫少冲离去，脸色立刻回到了以往的沉静，皇甫少冲真的很大方，小小的钱袋里，竟然装了七八千两银票，还真是家财万万贯，一般人不敢比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