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恩重如山

水灵珠刚一入体，李鱼便觉胸口疼痛无比，随即更闻脑中轰然作响，神识不可抑制的撕扯震荡起来。

这番巨痛竟比九天玄火的炙烤更加猛烈，李鱼虽然是咬牙硬挺，却无法抗拒这倾泻奔腾的痛楚，不由的双手抱头，身子在湖底来回翻滚。

恍惚中却有一名身披金甲的高大人影突兀映现于识海。那人面庞模糊无比，狂荡不羁的在大笑着，似在嘲讽着李鱼，又似在嘲弄天地万物。

李鱼忍住巨痛，惊问而出：“你是谁？”

那人大笑道：“碧血埋千年，七曜乱乾坤，终叫孤等到此日。我好恨啊！”与其说这是笑声，倒不如说是哭声，哭声中三分是欢喜，三分是仇怨，三分是枭戾，却有十分是踌躇满志，睥睨四方，旁若无人，根本不理睬李鱼的喝问。

李鱼强撑心神，再发一问：“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在我的识海中？”话声未落，识海轰鸣如雷，顿时天旋地转，晕厥在地。

穷奇在湖边静守三个时辰，见湖水平静如常，一颗心竟不由自主的跳动如鼓：“我上次进入天荒湖中，连一盏茶时间都未能够挺过。李鱼能支撑如此之久，应是大有成功可能。但为何我总有一股不安的感觉，莫非他已然丧命于九天玄火……”

它正在思忖之际，突见湖水翻腾不停，冲天而起，惊诧自语道：“这是？”急忙凝神去瞧，却见鼓噪湖水如被一股异力吸引，团成了一个漩涡，迅速旋往湖心地底。

不一会，天荒湖竟已干涸龟裂，滴水不剩，将昏迷不醒的李鱼抛弃于地。

穷奇一下跃至湖心，呼问道：“李鱼，你怎样了？”

李鱼眉头紧皱，脸色惨白，只是闭目不语。

穷奇忙运神通，转妖力，上下检视李鱼身体后，方才松了一口气：“他神识并未被玄火吞噬，只是耗神过多，一时昏迷过去。如此说来……”

它目中闪烁喜悦之色，当即双翅疾展，扇出一道“赤箭追魂”，却见红光劲直，刺破云霄，闪烁天际，果是畅然无阻：“水曜珠封印一解，困我千年的幻境终于告破！”忽又失笑道：“我刚刚竟是只知关心李鱼小子的死活，确定他无恙之后，才想起要验证幻境是否破开，呵，真与往日作风大相径庭。看来这千年来，我是越来越寂寞了。”

瘴雾四散，毒兽奔逃，一时间，谷中天地唯剩寂寂清风，与那湖心中默然无语的一兽一人。

待李鱼幽幽醒转，一眼撞见的即是穷奇的关切目光。他支撑起身子，脑中飞快驰想，一边道：“有劳尊驾守候了。”

穷奇笑道：“有志者事竟成，却要恭喜你取得水曜珠。”

李鱼摇了摇头，露出憾然痛苦之色：“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更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哎，那颗水蓝色的珠子刚从土中钻出，居然就飞进了我的身体。”

“怎会如此？”穷奇也感莫名其妙，沉吟道：“我亦只知这颗珠子蕴含无限妖力，但具体来历也不很清楚。除非要问那人，但他……对了，水曜珠入体，你可有感到不适？”

“模模糊糊中，我脑海浮现出一名金甲人，他嘴中发出的声音邪魅诡异，又笑又哭，威压恐怖，竟迫我失去了意识。说实话，九天玄火都没有让我感到恐惧，但他的笑声，却让我生出毛骨悚然之感。”

“此事确实难以索解。也许是你太过疲累，以致产生了幻觉，也未可知。我刚刚替你检查过身体，并无问题，你倒是可以放心的。”穷奇见李鱼眉头紧锁，显然是难以释怀，又道：“天下怪事本多，你不必多生烦忧。这样吧，若有机会再见到那人，我必替你弄清楚这个谜团。”

李鱼道：“多谢尊驾。哎，我不是为这笑声烦恼。受人之托而不能忠人之事，实在是，实在是有愧于人。”

“原来你不是为自己取珠的，这就更加难得了。”穷奇眼中笑意更浓，一个疯狂念头突的蹿上心头：“你不要谢我，是我要谢你才对。你助我脱离幻境，重得自由之身，这等大恩，我该怎么报答你呢？”

李鱼连忙道：“尊驾此言真是折杀李鱼了，若无尊驾教调试炼，我根本无法熬过九天玄火的荼毒。”

穷奇摆了摆虎爪：“你不必多说，我虽然杀人无算，助纣为虐，但有恩未尝不报。你既不提要求，那我就自己做主罢，哈哈。你心志虽已傲绝天下，但修为，呃，实在太不像话，今后行事难免会遇上麻烦。来，把这颗珠子服下吧。”

说话间，穷奇巨口一张，吐出一颗布满赤红色光芒的圆珠，再轻吹一口气，将珠子送到李鱼手掌上方。

李鱼连忙道：“尊驾不可，这等重宝，李鱼万万不能收下。”

穷奇笑道：“傻小子，我看你对此珠功效丝毫不知吧，就这么满口拒绝，不怕后悔吗？”

“尊驾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本为取珠而来，得蒙尊驾援手，锤炼意志，已是缘分不浅。侥幸能助尊驾脱困，又何功之有呢？”

“李鱼，你先听我说完。此珠乃是我的一颗妖元内丹，蕴含无上洪荒妖力。你只要将此丹吞下，修为立时暴涨，半天之内便可直达渡劫境界。”

渡劫境界？

李鱼的眼睛“腾”的瞪到最大，嘴唇半张，张口结舌，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他知道穷奇所赠非是凡物，却怎么也没猜到穷奇一出手便是这般大礼，一时间心湖翻腾，震撼无比：“渡劫可是玄林最高的修炼境界了，只要服下内丹，我立马就能成为傲啸天下的绝顶高手！”

穷奇道：“知道这珠子的好处了吧？事不宜迟，快快服下，我在一旁为你护法。”

李鱼缓缓伸手，轻碰内丹边缘，手指尖上有一股热流涌动，眼眶中更有两滴热泪涌出：“尊驾深恩如海，李鱼铭感五内。但这样的异宝，李鱼断不能收受。”

如此珍贵的礼物，竟被李鱼当做敝履拒绝：“这小子，居然敢这般糟蹋我的心意……”

穷奇深邃眼中却没有丝毫不愠，反而闪烁着晶莹神光：“傻小子，你大可放心！对我而言，这一颗内丹不算什么，顶多再花些时间，就能重新凝气成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