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述带着公子刻好的木剑欢天喜地的走了。
送走苍述,莫安环视四周,拉拉公子的袖子,“苍绝尘呢?”
公子眼也没抬,弯腰去拿茶碗,“在你左手边。”
我靠!莫安惊悚的跳开。
“还不知道谁给他下的隐身咒吗?”莫安摩挲着自己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凑到公子跟前。
公子淡淡瞥过,“张囡囡。”一顿,“和兔子。”
呵呵……
呵呵呵……
真给出难题啊。
张囡囡?!她压根都不记得这号人的存在了,突然就冒了出来。果然各自的命运轨迹都是各自在走啊。
话说,兔子不是死了吗?
莫安疑惑的颦眉,对着空气说,“你说你,天天拈花惹草,遭报应了吧?活该!”
“他在叫屈。”公子给自己续茶。
“叫屈?”莫安讽笑,“要不是那俩姑娘办事人品不咋滴,我真不愿为他趟这浑水。”
公子忽然来了一句,“那就是说,他这报应遭得情有可原?”
“开什么玩笑?”莫安拔高嗓门,随后又压了回去,面露不屑,“喜欢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把自己弄得那么狼狈那是她们自找的。苍绝尘最大的优点就是只拈花惹草,不祸害花花草草。冲着这点,本宫勉为其难帮了。”
苍绝尘没想到自己没睡那些姑娘竟然成了莫安另眼相待自己的优点。苦笑着搓搓手,想拜一拜,又想到她看不见。撇着嘴,一张好看的脸愁成苦瓜。
一道黑气缭绕着蜿蜿蜒蜒从房顶飘下。触地,化作人形。目的明确,没有犹豫不绝,更没有优柔寡断。
莫安抬起的手在见到来者的面容后收回,不由得问,“怎么从房顶飘下来了?没门吗?”
妖异的瞳子淡淡一瞥,白皙的面孔漠然,“大门能走我就不用从房顶下来了。”
莫安抿嘴轻笑,“要干嘛?”
自寻椅子坐下,悠然自得的模样令公子侧目。方才的话,他有听见吗?若他听见,对苍绝尘来说是好还是坏?
“你跟大人真吵还是假闹?”这孩子永远不知道拐弯说话是什么东西。
莫安捉狭,“你觉得呢?”
“假的。”暗月玄随手捞过一只干净的茶碗,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喝完一杯,意犹未尽,再倒一杯。“大人看起来可没那么生气。”
“息焦急了?”除了那傻孩子,估计也没人能让暗月玄亲自跑一遭了。
“茶不思,饭不想。也不能眠。”连着三杯花茶下肚,全身舒畅。
“不能告诉他真相。”莫安坐回案前,重新煮水拈花。“他那脑子太单纯,什么事都藏不住。”
“襄王……你准备怎么处理?”果然被他听见了。
莫安手上不停,目光只关注自己的茶水,“张囡囡和兔子在什么地方?”
问别人可能不知道,但在王城要说能瞒得过暗月的事情,太少。
“知道。”暗月玄盯着她的手,“襄王怎会着了她们的道?”襄王殿下可是甚少在女人身上栽跟头的。
“不管襄王为什么会着了她们的道,一人一滴血,立刻,马上。”有人能替自己跑腿再好不过。
暗月玄撇嘴,“傍晚之前给你送来。”
见他坐着不动,莫安将刚煮好的花茶甩过去。他稳稳接住,滴水不漏。细细品尝,甚是优雅。终于一碗茶饮尽,茶碗回到桌面,人已经不在。
苍绝尘牙根都在痒。可惜他什么也做不了。得罪了暗月玄,今天他就甭想解咒了。等瑕疵必报的暗月玄消气,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暗月玄背靠着僻静巷子深处的灰墙,双手抱在胸前,垂眸,仿佛雕塑。虽然浑身散发生人勿近的气息,还是帅得叫人忍不住想靠近。
临近黄昏,他在这里等该来的人。
两个如花似玉的姑娘无论衣着还是身姿都相差无几,窸窸窣窣的低声说着话走进巷子。离暗月玄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脚步声骤然而停。
张囡囡的佩剑霍然拔出,兔子也如临大敌。
暗月玄站直,面对两人。淡淡地说,“今天回来得有些晚了。”
“兔子,快走!”张囡囡当仁不让冲在前面。从不懂怜香惜玉为何物的暗月玄只打算速战速决。他答应莫安傍晚前送到的东西,已经快晚了。
暗赧祭出,悬立于左肩。人如白马过隙,与暗赧的速度并肩持平。两人之间黑芒从眼前一闪即逝。暗月玄已经站在了她们身后不远的地方。
用灵力包裹住两人的血液,凝聚成圆珠状。大手一握,人随即消失。
张囡囡站立不住,手中的佩剑“咣当”掉了,人也软软的瘫坐在地上。兔子一手揪着自己的衣襟,一手勉强撑着自己的身体,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情骇得脚下发软。
两人谁也没注意到自己脖子上细微的伤口,渗着丝丝血珠。
兔子脚步虚浮的去扶张囡囡。等张囡囡抬头,借着夕阳的映照,她这才发现张囡囡脖子上的伤口。下意识去抹自己的脖子,心猛地一紧。跌坐在张囡囡脚边,“完了。”
得罪苍绝尘还可能有一线生机,得罪墨宛……
死无葬身之地!
“什么完了?”张囡囡还未觉察到什么不对。
兔子没有血色的唇畔轻声地低问:“囡囡,你上次说,莫安公主回来了?”
张囡囡怨恨地嗤鼻,“是啊。就是那天,她刚回来的那天,襄王不要命的从茶楼上跳了下去。恰好掉在了驸马的马上。不过她根本没有发现。倒是驸马好像感觉到了点什么。兔子,怕什么?红姑说过,隐身咒除了我们俩,谁也看不到,摸不到襄王。他也不可能碰到别的人。”
兔子没有张囡囡那么相信红姑的话。小心驶得万年船。况且,在莫安身上有太多不定因素,即便是被她发现,似乎也无可厚非。但她们的结局,怕是不会好看。
她以前就三番五次暗算过莫安,那时候莫安身陷囫囵,无暇顾及她的存在。现在呢?
兔子也不知哪来的力气,蹭地站起,拽着张囡囡气息不定地说,“我们得赶快离开王城。等她找来,我们性命难保!”
张囡囡没有兔子那么悲观,更没有兔子想那么多。她要的,只是襄王苍绝尘。跟兔子一起给襄王下隐身咒不过是怕自己一个人容易被解咒,两个人的胜算更大一些而已。她不觉得自己哪里做得不对。爱一个人如果有罪,那她宁愿以死相搏!
暗月玄如约将鲜血送到莫安手中。她捏着两颗血珠子在夕阳下观望了一番,自言自语,“真看不出来这血里有什么名堂。”
公子取过血珠子径直进了内厢。
有公子出手,莫安万事无忧。既然公子管了苍绝尘这事,那她该做点什么去呢?
“玄。”她叫住打算离去的暗月玄,勾勾手指,笑得极其猥琐,“我想见见她们。”
“做什么?”他并非有阻止她的意思。她若想做什么,他去跑一趟即可,无需她亲自出面。
莫安摸着没有胡子的下巴,“顺藤摸瓜。”
暗月玄凝眉,“你想打破平衡?”这是他所担忧的事情。如果打破平衡,大人会怎样?苍国会怎样?月族,又会怎样?
莫安并不隐瞒,“哼,要那些所谓的平衡有用吗?”如果平衡有用,苍宇弈怎会被拘?如果平衡有用,苍述为什么会被下药?如果平衡有用,苍蓝两国已经定下的盟约为什么会岌岌可危?
平衡?
可笑的东西!
那也是她曾经犯过的,最大的一个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