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风了。
残月躲在云后面不愿露面。
夜色低沉。
夜黑风高,好一个杀人夜。
淳于天地有一种感觉,他的剑在跳。
这是凶事!
今夜要出事!
门开了,徐名士走出来。他出来意味着一个字:死或是活。可是他说出了三个字:“没事了。”这也是活的意思。
肖星楼和淳于天地松了气,各拱手道:“谢谢。”
林老头重新燃起生命之火。
火光大盛。
火炉中的火幽幽地飘起,直飘向徐名士。
刀光一闪。
火中有人!
屋外也有人!
一时间屋中的人突然移了起来,他们从墙内,窗外,门外,地下,从屋子的各个角落冲进来,个个白衣蒙面。
刀光大盛!
徐名士身手很快,右手一刀刺中了火中之人,左手一掌击在一人的胸前,那人的胸腹猛地一陷,立刻倒地。
余人呼啸一声,抢起蒙面人尸体就往门外冲去,一时间屋中人又少了,火中那人的尸体对谁都是毫无价值的。
淳于天地飞起,一剑刺出,银星点点化作万剑,罩向所有的人。
人人举刀招架,只听“叮叮”之声不绝于耳。
这时肖星楼也到了,众人无奈,抛下那具尸体向外逃窜,不然他们也得变成尸体了。
肖星楼道:“我去追。”
说完身形一纵,从淳于天地身边掠过。来敌已逃出很远,可是他轻功很好,使出“流星赶月”身法。
一袭青衣,疾驰起来,真像流星划过天际。眼看追上了,前面的人发一声喊,各向后一扬手,纷纷打出一团东西,落在肖星楼身前
“砰”的腾起一堵火墙。
肖星楼脚前踢,身形倒飞,随后脚向左脚背上一点,一个“平步青云”人跃起,在树枝上再一点,人已越过火墙。
如此一阻,敌人已逃远。肖星楼再追,敌人又打出火墙阻挡。如此三番两次,肖星楼一直追不上。
眼前是一片树林,只听一声呼叫,敌人全窜入林中,肖星楼毫不犹豫也窜入了进去。
他知道遇林莫入,但怕让他们逃脱。到得林中,肖星楼停住脚步,只觉周围有一股令人胆寒的杀气。
今夜又是一场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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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将过。
花开得很艳,在朦胧的月光下显得异样的红艳。
红艳如血。
刀光如影。
肖星楼身旁突然多了三个黑衣人,刀光一闪,拦腰斩来。
肖星楼跃起挥手,几点寒星,击倒了狙击者。人在半空,树上又跳下三个黑衣人,刀光一闪,路封死。
肖星楼身形下坠,他飞纵如流星,下坠亦如流星。他脚落地,土中伸出两只手,扣住他的左右脚踝。
空中三人跟着下落,三刀连劈。
肖星楼想跃起却不能。
情急之下,一道碧芒闪起,长笛出手,一招破了来敌攻势,第二招击穿了三个人的额头。
两挥手,两点寒星没入土中,抓住他脚的两只手一松,显见已被击杀。
肖星楼一气杀死五人,刚待喘息,刀光又起。树上又跃下一人,挥刀力砍。流水无隙,这一刀也毫无破绽。水泻平地,四处奔涌,无孔不入。这一刀将肖星楼所有退路封死。这才是伏击的真正主力。
刀越逼越近,他只做了一件事。往前冲!
他向那片刀光最盛处冲去。冲向黑衣人。
世上绝没有无懈可击的招式,他深信这一点。所以他冲向黑衣人,冲向流水的源头。
泉水从泉眼涌出,却不会倒灌入泉眼。因此泉眼处的水流最舒缓。所以刀光后面防卫最疏。
刀光!
笛光!
血光!
两人倏然分开。
青影闪,肖星楼没入林中。
黑衣人嘶声叫道:“快追,他已受伤。”竟是倭人的语言。
然后直挺挺地倒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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淳于天地拿着蒙面人的腰刀默默地看着,心想:“他们为什么用腰刀?”
腰刀是戚继光吸取倭刀的优点创制出的一种刃长背轻,刀身细窄,这种刀是用来装备军队的,武林中人并不用它,难道他们是明军?
屋中死一般的寂静。
突然徐名士缓声道:“淳于捕头。”
“嗯!”淳于天地仍在沉思。
“林老头明明已经死了,何以要我来演这出戏?”
“什么?我爹死了?”阿情一直缩在桌子底下这时从惊吓中醒过神来。
淳于天地沉声道:“是的,林老伯在那天晚上就已经死了。”
“说谎,爹的血色还很好呢!”阿情惊怒道,她不想让刚燃起不久的希望之火就此熄灭。
徐名士道:“那是我在他脸上涂了曼陀罗花汁深入肌肤,能产生一种血色般的感觉。”
“不,我不信,你们骗人…”阿情哭着扑进林老头房中。
徐名士道:“淳于捕头,这究间为何?”
“我们想找出凶手。”
“你是说劫狱之人?不是“白衣幽兰帮”吗?劫狱那天,有狱卒亲眼所见凶手是穿白衣的。”
“如果是他们,为什么留下活口呢?”淳于天地道:“而且据狱卒说,凶手用的也是这种腰刀,这种刀极似倭刀,武林中人大都不用,白衣幽兰帮中的高手也没有用这种刀的。”
“你们就凭这点断定不是“白衣幽兰帮”所为?”
“我们怀疑这次劫狱案的主谋与京城三巨案有关,很可能是同一人,而且可能是倭人,所以───”
“所以就摆下圈套来引诱真凶上钩?”
“料准他们会来灭口。”连阿情姑娘也给骗了。”
“戏要演得像,只好委屈她了,不过现在我们可以摘清楚谁是真凶了。”说着淳于天地站起身,像一具尸体走去。
他蹲下身,慢慢揭开那人蒙面的布巾,露出那人的脸来,五官端正,只是脸色发青,眉宇间透出股邪气。
他不认识这人。
接着淳于天地搜他的身,伸手摸那人胸前的口袋,触到了那人结实的胸膛。他猛地觉得不对。
两具尸体中那火中的人就被徐名士刺死的,而这人是被击中前胸而死的,他胸骨应是下陷的,可是───
刚想到这里,地上的“死尸”又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