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管绛雪山庄?”骆尘鸢一听这话,小心肝登时被狠狠揪起来,听到宫瑞后半句话时,不知为何泛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酸楚,但一想到真让她去打点那么大的一个山庄,骆尘鸢就后怕的再也顾不上别的,忙迈着步子小跑到宫明身边,“吕公子,不可!我是乡野粗人,接管不了那么大的山庄,万一出了点疏漏……委屈到夫人们……”她忽然吸了口气,才道,“尘鸢担不起这个责任。”
“哦?”宫明淡淡弯起嘴角,深瞳中的冰冷,掩映在浓密如蝶羽的长睫中,“骆姑娘何时变得这样谦虚?”
疏离而淡漠的口气,让骆尘鸢心里莫名的犯堵,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再好,只得压着内心的闷躁,弱弱争取道,“最近村子要修渠子,芒种,这都关系到落雁山秋后的收成,更关系到您收租子的多少,骆尘鸢年纪尚小,久居深闺,不通时务,恐要负公子美意。”
“你的意思是一心不能二用,你想种田地,却不去管理庄子?”宫明淡淡瞥了她一眼。
骆尘鸢愣了一愣,想想也是,绛雪山庄几乎是落雁山最大山庄,若真让她接管下来,就凭她这点废柴脑子,不凌乱死才怪,忙不迭的点头,“嗯。”最好只是在绛雪山庄挂个虚名,或者干一些丫鬟之类的活儿。
宫明不在看她,“青松,安排骆姑娘接管绛雪山庄所有的田地。”
“是,公子。”青松应声而来,向宫明恭谨的行了一礼,便看向骆尘鸢,疑惑一下道,“公子,绛雪山庄共有良田约一千亩,要全交由骆姑娘处理吗?”
一千亩!?骆尘鸢两腿一软,险些倒下,一张小脸惨白如纸,抽着寒气看向宫明,仿佛只要他下一刻点头或者说“是”,她就会立马倒下,宁愿装死在这里,也不要累死在那渺远无垠的一千亩田地里。
所幸,宫明看了她一眼,并没有即可说是,只是说,“骆姑娘意下如何?”
骆尘鸢忙打起精神,斩钉截铁道,“不可!”
宫明俊眉微蹙,薄唇不耐的挑起疏离的弧线,“为何?”
骆尘鸢尽力忽视掉他那陌生冷锐的口气,拳头紧握,下意识的闪躲他冷寒的目光,转向青松,问道,“敢问绛雪山庄如今是如何打理的?”
青松看了宫明一眼,见他无异议,便道,“绛雪山庄如今由四位管家在打理,分别为内、外、农、商四位。内主管山庄内院的用度,外主管庄子分配收入,农主管绛雪山庄这一千亩良田以及其他附属于绛雪山庄的地皮,负责提点农事,纳粮等事,商便是主管九曲镇及附近等地的商铺了。”
青松好心的又加了一句,“骆姑娘若接管那一千亩良田,就令当别算。”
“算什么?”骆尘鸢忙问。
“算农执事。”青松回道。
农执事……不用想也知道是整日四处奔波,具体负责种田实践等踏实活。骆尘鸢怀揣着希望,看着宫明,墨瞳中流露出一丝乞怜恳切的颜色,“能不能不做农执事?做个顾问可不可以?实在不行,我可以在指导完这些,临时供商、外两院差遣着做些杂活也行。”
只是不愿意在内院是吗?宫明俊瞳深眯,波澜不惊的问道,“什么是农顾问?”
骆尘鸢一看有门,立即打起了精神,“顾问是具有专业知识的,专门就某一专业对个人或者团体给予咨询,以及理论上帮助,用理论去引导实践的人……”
她还没说完,宫明便不耐的抬起胳膊制止她继续说下去,转身吩咐道,“青松,去衙门看看人来了没?那件事情有没有办妥?”
青松正听的满脸困惑,听宫明一唤,赶忙收起神来,应了声是,转身要退下。不想被宫瑞逮住,那厮正打哈欠,看有机会能溜,忙不迭的拖住青松,嘻哈道,“嘿!谁来了?宋府官开窍了吧,是不是给爷送美人来了?”
青松脸一黑,当着主子的面儿,他可不敢耽搁,甩甩袖子,“三公子……”没甩开,他急得又急,又不敢造次。
宫瑞又哈欠了一下,殷勤的看着宫明,“那啥……哥,你俩说的我也不懂,青松办事向来没个着落,我去帮一帮,他这么不懂调调的人,万一把美人儿吓跑了怎么办,咱们还平白得罪了宋府官。我先去帮他照应照应。”
青松脸色难看之极,满脑子黑线,他什么时候办事不妥当过?办事不妥当的人能站在这样主子的身后吗?三殿下哎,您想溜,也不能这么挤兑人吧?
宫明唇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浅笑,虽然只是一瞬间,却不偏不巧落在了骆尘鸢眼中。
骆尘鸢眼皮不安的跳了跳,转身想揪住宫瑞,只见那厮得了宫明的默许,脚底跟抹了油一般,滑溜的极快。
她忐忑的不敢抬头,心中像揣了兔子一般,噗通的跳不停,那在茶馆软榻上的一幕,又高频率的出现闪在脑海里……
骆尘鸢小脸再次红透,原本整理好的说辞,被那啥冲得如一团糨糊……
宫明走进屋子里,坐下,喝了口茶,漫不经心的把玩着身旁一紫釉描花的杯盏,“你继续说。”他淡淡道,玄色的衣袍随着他优雅的坐姿,微有散乱,露出底里妖冶的艳红色,衣袂由精致华丽的条纹当做修饰,只是随便的那么一歪,却生出一种让人心惶惶的迷恋。
骆尘鸢扫过去一眼,脸便红到耳根,含糊“哦”了一声,才想开口,觉得口干,想像以前那样不当回事的忽略过去,却发现愈是这么想,愈觉得浑身燥热,只得厚颜道,“那个……能不能喝一口水再说?”
宫明没有说话,只是把手里的杯盏托到她面前。
骆尘鸢正满脑子丫丫,想也没想,接过来便“咕噜”一口,刚喝完就发现宫明唇角那抹笑勾的是一脸暧mei和欢畅。
骆尘鸢一怔,后知后觉的望向手里那紫釉杯盏,脑袋忽然灵光一闪,“哄”得一声,好似燃起了一把火,顷刻将她焦化原地——…他用过的杯盏、喝过的茶……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