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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重新开始
钟越没有睡意,站在阳台上抽烟,深夜的灯火一处又一处熄灭,他掐灭烟头,呼出一口白雾。不管以前有多少伤害,那么,就从现在重新开始吧。
晚上装殓停棺,亲戚朋友都来上香磕头。她挺直上身跪在一边,见到钟奶奶遗像,想起老人家当年的音容笑貌,没想到就这么走了,默默垂泪。钟越跪在她对面答礼。末了和尚念经超度亡灵。钟奶奶是信佛的,所以钟越也不得不照当地风俗来操办,一直折腾到大半夜,各项事宜才差不多有了头绪。过了十二点,大家走得差不多了,王婶让他们起来,早点儿回房休息。
何如初跪得太久,****早已失去知觉。爬起来时,头晕眼花,砰的一声磕到右边厚重的大木椅,整个人栽在地上。王婶连忙来扶她,问要不要紧。她忙摇头,连声说没事没事。
钟越虽然也跪了大半夜,却一点儿事都没有,见了微微责备道:“还是这么不小心。”她听他语气似乎不快,垂着头不敢说话。钟越见她没动,以为刚才是撞到哪儿了。走过来,一手托着她问:“还能走吗?”她点头。
钟越搀着她进屋,说:“你这几天都住这儿,我在你隔壁。”她点头,两人一时无话。钟越起身离开,带上房门前问:“会不会怕?”屋子里刚刚有人去世,他一点儿感觉都没有,可是她胆子本来就小,只怕会害怕。
夜深人静,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只有风呼呼呜呜地在耳边吹过,鬼哭狼嚎似的。何况外面停着棺木,挂着白幡,还有花圈等物什,更增阴气。况且又是这么一个陌生的地方,说不害怕那是假的。
钟越见她垂头不语,叹气说:“你过来吧。”领她到自己房间里,说,“你睡床上。”自己抱了褥子、被子、枕头等打地铺。她见了,有些过意不去,可是实在不敢一个人住,于是说:“地上冷,你再铺一层,我的褥子给你。”说着要抽床上的褥子下来。
钟越瞪了她一眼,“知道冷还抽掉?”吓得她乖乖缩了手。钟越三两下就铺好了,当着她的面脱衣服换上睡衣。她赶紧背过身去,耳根发烫。他见她半天没动静,于是说:“还不睡觉?”累成那样,还磨蹭什么?
她忙答应一声,又说:“你出去一下,我脱衣服。”钟越看了她一眼,不动身,半晌说:“出去什么?又不是没看过。”记得有一次在宾馆,她当着他的面换衣服,现在反而扭捏起来了。不理她,拿过枕头睡下。
她只好讪讪地不说话,见他侧身背对她,磨磨蹭蹭地脱了衣服,一头钻进被窝里。暖暖的,真舒服,底下大概铺了电热毯,轻轻吁了一口气。钟越听见她睡下了,便说:“我关灯了。”爬起来关灯。十几二十年的老房子,虽然钟越后来又大肆翻修过,开关还是设在门口。
两人守灵都累了,****无话。何如初睁眼时,钟越已经起来了,地上的被子、枕头等物也不见了,收拾得干净利落。何如初看了看时间,已经九点了,连忙爬起来,匆匆洗漱一番。出来时,见大家围在一块儿商量火葬等事。有老人说停灵最少要停三天,所以火葬便定在三天后。小城里的人们响应政府号召,接受新的丧葬方式,但是还是保留一定的原有的风俗习惯。
这几天钟越联系殡仪馆、灵车、宾客等事情,忙得团团转,也顾不得她。她帮忙看着烛火,处理一些零碎事情,有亲戚朋友来就帮着王婶一起接待,端茶送饭什么的,也没得清闲。
火葬过后,诸事差不多了,两人才有了喘气的工夫。
钟越捧着骨灰放在遗像后面,忙碌过后真真切切地意识到奶奶是永远走了,怔怔站在那儿,心里麻麻木木的,好像是痛,却又说不出来是哪里痛,只觉得眼睛干涩,喉咙堵得难受。
何如初见了也跟着难受,拉过他说:“我煮了面,一起吃点儿。”王婶这些天连续操劳,又有了年纪,今天早上病倒了,家里人接了她回去养病。到了吃饭时间,何如初便凑合着下了点儿面条。
两人随便吃了点儿,她拨弄着筷子说:“我该回家了。”一个人招呼也不打,跑出来这么多天,何妈妈早急了,天天打电话问她干什么去了。她一个劲儿地敷衍,说朋友家里有人去了,她帮着料理料理。何妈妈听了,虽没怪她,却说帮忙是应该的,但是帮一两天也就尽心了,人家家里出事了,不知道乱成什么样呢,催着她早点儿回来。
钟越听了,放下筷子,说:“这边的事忙得差不多了,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小事,可以交给亲戚朋友。既然这样,我跟你一起回家,然后再回北京。”他想两人既然在一起,也应该上门见见她妈妈。
她有点儿吃惊,问:“你跟我一起回家?”她还以为丧事完了,他们也就该分开了,毕竟他从头到尾都没表露什么。
钟越见她那种表情,想要跟他撇清关系似的,有点儿不悦,问:“有什么问题吗?”她呆了呆,忙摇头:“没有没有。”低头喝汤。钟越便说:“那你收拾收拾,我们等会儿就走。”她愕然,“这么快?”钟越点头,“反正也没人了,再待有什么意思?”再说孟十每天几个电话催他,他也得赶紧回公司。
何如初心想,他在这里只会触景生情,离开也好,于是点头,“我没什么东西要收拾的。”她本来就没带东西来,日用品都是后来现买的,都不要了。钟越站起来,“那走吧,这里还是交给王婶。”关紧门窗,又检查了一遍,拿好钥匙,两人打车往上临来。
钟越说:“我订了晚上的飞机票,看了你妈妈,我们就走。”她这次回来,没跟母亲待多久,本来还想多住一两天的,见他这样,也不敢提了。钟越像是猜到她心里的想法,说:“等过年了,我再陪你回来。”他不会再放任她一个人离开他的身边。
何妈妈见到钟越,很是吃了一惊,又看了看女儿的神情,明白过来,连忙往里让。钟越客气地喊她伯母,送上一对上好的人参,说路上匆忙,也没来得及带什么,恳请她收下。何妈妈见他相貌非凡,又知情识礼,心里便有几分高兴。拿出好茶招待,又忙着做饭。
何如初跟进厨房,何妈妈笑着问:“你这些天就跟他在一起?”她有些不好意思,轻声说:“他奶奶去世了。”何妈妈转头看她,问:“他让你去的?”她点头。何妈妈便说:“你们是打算在一起了?你这孩子,怎么不早说?害得妈妈还想着要给你介绍对象呢!”责备中满是欣喜。她低头不语,她也没料到事情有这么大的转变。然后告诉妈妈他们晚上就得走,不要做什么菜。
吃饭的时候何妈妈特意开了瓶酒,钟越站起来敬了酒,说:“伯母,这次我们回北京准备登记结婚,等年后再补办喜酒。”何如初也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要结婚,有点儿意外,垂头不语。何妈妈以为他们早就商量好了,便说:“你们年轻人怎么说便怎么办吧。”又说,“这事你还得问问她爸爸的意思。”
吃完饭,何如初收拾了行李,钟越提在手中,跟何妈妈道了别,两人乘当晚的飞机回到北京。
路上钟越说:“你收拾收拾东西,搬到我那里去住。”何如初微弱地抗议:“我一个人住挺好的,再说交了房租,不住多……”声音在他的瞪视下渐渐没了。钟越索性说:“现在就去你那儿,先收拾一点儿用得着的东西,以后同志慢慢搬。”她嘀咕说明天收拾也行啊。钟越当作没听见,任她叽叽咕咕。
两人来到她住的地方,她不情不愿地开门,也不管钟越,自顾自地进卧室收拾。推开门一看,乱得不行,这才想起来走的时候匆忙,也没来得及收拾。赶紧想关门遮丑,钟越已经跟进来了,见了狗窝一样的房间,转头问:“你就住这里?”知道她好不到哪里去,可是乱成这样还能住人吗?
她唯唯诺诺地说:“平时挺干净的,走的时候太急……”见他一脸不相信的样子,自己反倒越描越黑,红了脸不再解释,将衣服、抱枕、手袋、包装袋等物一一归拢。钟越随便翻了翻,从桌子缝里捡起一百块钱,又从水杯底下抽出一张银行卡,叹了口气,问:“你的钱包呢?”
她也不问他干什么,赶紧拿给他,生怕他再说什么。钟越见她把钱胡乱折成一团往里塞,卡和身份证搁在一块儿,当下就皱眉说:“万一丢了怎么办?”抽出身份证,上面的照片还是高中时的模样,不由得抬头比较,唇角微微露出笑意,只说:“大家都换第二代身份证了,什么时候再去重办一张吧。”
她见他一味盯着自己身份证上的照片看,一把抢回手里,闷闷地说:“大晚上的,累了,明天再收拾行不行?”意思是让他先回去。钟越坐在床上,点头,“也行,那我今晚就住这里。”她这里只有一张床,没办法,只好收拾了几件换洗衣物和日用品跟他出来。
钟越问:“证件都带齐了没?明天就去登记。”她咬着下唇说:“明天啊?明天我……”钟越不耐烦,“明天你又有什么事?”她本来想说明天先去爸爸那里说一声,毕竟要结婚了。可是见他那样,一句话都不敢说了。钟越简直拿她没办法,还是这么不紧不慢的性子,以前就说她是算盘珠子,不拨就不动,一点儿都没说错。
见她手上提了一只kitty猫图案的抱枕,问她干什么,她小声说是枕头。他没好气地说:“我那里会连枕头都没有?”还从这里抱过去?话虽这么说,还是接过来放在车后面。在出发前,问她:“要带的都带了?”她仔细点了点,又摸了摸身上,半晌说:“好像忘记拿钥匙了……”完全抬不起头来。
钟越知道她钥匙肯定是插在门上没拔下来,以前也老这样,说了多少次都不管用,推开车门,“我跟你一起上去拿。”她跟在后面说还得问房东要钥匙开门。房东见了她便说:“小何啊,又丢钥匙了?这都是第三回了。”她看了眼身后的钟越,尴尬不已,连声说谢谢了。
开了门进来,钥匙果然插在卧室门上,她连忙收好,说:“喝口水再走。”爬上爬下她都渴了。喝完水又要上厕所,钟越就没见过像她这么多事的人。出来的时候又带了瓶爽肤水出来,干笑着说:“擦脸的,忘带了……”钟越知道再不走,不知道她还有多少忘带的,果断地关了灯,说:“走吧,别磨蹭了。”
钟越领着她进了小区,保安跟他打招呼,笑着说:“钟先生好。”从未见钟越带过年轻女子回来,不由得多打量了几眼何如初。钟越便向他介绍说:“这是我太太。”听得何如初都愣住了,不敢看人。保安忙堆起笑脸说:“钟太太好,钟太太好。”也不多问,目送他们上楼。
放下东西,她随便看了看,窗明几净,跟家居广告似的,装修以冷色调为主,铺的是原木地板,气质冷硬,典型的他的风格,跟她似乎有点儿格格不入--有几分拘谨,想了想,她问:“我住哪里?”
钟越二话不说将她的东西扔进主卧室,说:“今天我住书房。不过明天……我希望你做好心理准备。”登了记便是夫妻,没有分房睡的道理。见她低头不吱声,便说:“不说累了吗?卧室里有浴室,早点儿睡。”她点了点头,一步一步从他身边走过。
擦肩而过的刹那,他开口:“如初,从你答应来的那刻开始,就该明白没有后悔的余地。”他知道他在强迫她,强迫她回北京,强迫她搬过来,强迫她明天就登记。但是,没有人知道他有多么心急,心急到不顾一切也要留她在身边。直至此刻,她人就在他手边,他还觉得跟做梦似的,生怕一觉醒来,她又像以前一样,说不见就不见了,留下他一个人独自煎熬。他实在是怕够了,所以才会用尽一切办法牢牢抓住她。
她“嗯”了一声,随即低声说:“我知道。”转身进去了。
钟越没有睡意,站在阳台上抽烟,深夜的灯火一处又一处熄灭,他掐灭烟头,呼出一口白雾。不管以前有多少伤害,那么,就从现在重新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