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避雨

临沟有几间小房子，道路只剩下一脚之宽。父子俩小心翼翼地贴紧墙面，一步步挪过去，然后顺着小道向南边走去。道路越来越宽，前面就是那座宽大的石桥了。桥上热闹非凡，绝大部分是游客，当然也有摆地摊做生意的。桥的西边有人在卖鱼，鱼案上码放着几条一米多长的扁平无头鱼，旁边竖着一块大牌子，上面写着：巨斗鱼八千。

俞丙德上前问道：“老板，这是什么鱼？”

卖鱼的是个四十多岁，肥头大耳的中年人。听到问话，抬起头来，瓮声瓮气道：“巨斗鱼。你们从西边过来，一定看到帐篷里那条巨型巨斗鱼了。这个就是那种鱼，只不过个头小了一点。”

“真的不是鲸鱼啊！”俞一惊叫了一声。

“当然，太多人把它当成鲸鱼了。”鱼老板满脸堆笑，言语中极为得意。“鲸鱼是海洋中最大的哺乳动物，这个是从国外进口的淡水鱼。再说了，鲸鱼是濒危保护动物，不让捕杀，更不让在这里售卖的。”

俞一脸一红，不好意思地笑笑。“你的巨斗鱼怎么没有鱼头啊？”

“这巨斗鱼肉质细嫩、味道鲜美，营养更是极为丰富，富含几十种人体所必须的氨基酸和微量元素，吃了能够强身健体、益智健脑，还能防癌抗癌、延年益寿等等，好处多着呢，我一时也说不完。不过有一点，它的头有毒。因此，为了顾客的安全考虑，我们把它的头剁掉了。顾客是上帝，我们得让顾客吃得安全，吃得放心，对不对？”

俞丙德频频点头。“不错，不错，老板考虑得真周到！”

俞一却在心里暗笑：这个鱼老板怎么跟卖狗皮膏药的一样？吃鱼确实有不少好处，但也没你说得那么邪乎？防癌抗癌、延年益寿都出来了，嘿嘿，就差长生不老了！

看着二人兴致勃勃的样子，鱼老板笑眯眯道：“你们二位简直太幸运了，这个巨斗鱼是我们刚从南美引进的，整个河南，乃至整个中国只有我们这一个地方销售。请问，你们要多少？”

“这个怎么卖？”俞丙德问道。

“这个嘛，上面写得清清楚楚的，八千一斤。”鱼老板指着牌子道：“我们讲究的是明码标价，童叟无欺，这一条大概五十斤，总共四十万左右吧。”

俞丙德吐了吐舌头。“四十万？你这卖的是龙肉吗？”

鱼老板皱皱眉头，说道：“怎么说话呢？物以稀为贵，况且它还有那么多功效！你也不想想，现在猪肉都涨到多少钱一斤了？”

“猪肉我知道，十二、三块一斤，不过你这个太离谱了，我还以为上面写的是八千一条呢。”

“怎么，你逗我呢？”鱼老板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说吧，你到底买还是不买？”

“我想买，但没那么多钱啊。”

“没钱你凑什么热闹？”鱼老板脸色大变，彻底生气了。“我看你穿着光鲜亮丽，像个有钱人，原来竟然是个穷鬼！”

“你，你怎么这么说话？我穿得好坏跟你有关系吗？”

“你走你的道当然跟我没关系，不过你愣充大尾巴狼，问来问去就不对了！”

“我不就问问价钱嘛？怎么，我问个价钱犯法吗？”

“犯不犯法我说了算！”鱼老板恶狠狠道：“你问来问去的，耽误我做生意，知道吗？”

“你也太霸道了，一句话都不让人问吗？”

鱼老板把杀鱼刀敲得叮当响。“我这牌子上写得明明白白的，你眼瞎啊，你还问？”

“你，你怎么骂人啊？你这人太不讲道理了！”

“我骂人怎么了？我还要打人呐！”鱼老板撸起袖子，掂起杀鱼刀，凶神恶煞般从案子后面冲了出来。

“不跟你这样的人一般见识！”俞丙德脸色惨白，后退几步，拉起儿子就走。

俞一强忍了半天，此刻他的火气终于爆发了出来。只见他甩脱父亲，指着鱼老板，高声叫道：“你也太欺负人了，想不到世上竟然还有你这样的恶人！”

鱼老板看他双拳紧握，恶狠狠地瞪视自己，倒也吓了一跳。在他的记忆中，只要自已一动刀子，别人总是撒腿就跑。像今天这样，敢于这样面对自己，站在面前的还是个乳臭未干的毛孩子，这还是第一次。他心里暗想，初生牛犊不怕虎，这个可以理解，于是他晃动着刀子，厉声吓唬道：“小兔崽子，赶快滚蛋，不然我先把你劈了！”

俞一冷笑道：“你这恶人，上来吧，让小爷我教训你一顿！”

“小兔崽子找死！”鱼老板举起杀鱼刀，向俞一劈了过来。

俞一虚晃一拳，飞起右腿，早把他的刀子踢飞。

“你——”鱼老板一呆，继而恼羞成怒，向前猛冲过来。

俞一后撤一步，扬起右肘，“咚”的一声，结结实实砸在他的后背上。

鱼老板闷哼一声，趴在了地上。这一下着实不轻，只见他哼唧半天，方才挣扎着爬了起来。

俞一没想到他如此脓包，只一下就趴下了。不过这是他第一次跟人动手，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收场了。

这时，很多游客围上来看热闹。鱼老板摇摇晃晃站起来，连滚带爬向石桥右边跑出好几步步，又停了下来，扭头看着自己的鱼摊，脸上的表情比哭还难看。“你们，你们别动我的东西……”

俞一觉得好笑，向他挥了挥拳头。“滚你的吧，你的东西白给我们也不要！”

“是，是，他的东西白给咱们都不要。”人群里爆发出一阵哄笑声。

鱼老板钻出人群，杀猪一般嚎叫了起来。“杀人啦，杀人啦，快来人啊，快来人啊！”

“什么人啊！谁杀人了？”俞一大怒，准备撵上前去。

俞丙德急忙拉住了儿子。“算了，别惹事！”

“这人真是个垃圾，应该好好教训一顿！”俞一愤愤不平道。

“好了，咱们赶快走吧。”俞丙德拉着俞一钻出人群，过了石桥，一路上坡，向南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