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机械厂

俞丙德听她说话越来越不堪，终于生气了。“秦爱芳，我的事情不用你管，更不用你对我指手画脚的！”

“你毁了一个女人的青春，毁了一个女人的一生，你这不是罪大恶极吗？怎么，我说错了吗？我冤枉你了吗？”

眼看事情越闹越僵，梅阿姨连忙把秦爱芳拉到一边，劝道：“事情过去那么多年了，你就不要再替宁彩虹打抱不平了。”

“唉，想到宁彩虹我就觉得可怜。”秦爱芳摇了摇头。“今天看到这个负心汉，我没能管住自己这张嘴。”

“你没看人家儿子长这么大了？说话一定要注意分寸。我回头也劝劝宁彩虹，不能总生活在过去，要面向未来，开启属于自己的新生活……”

“说得好听，我劝过多少次了，有一点作用吗？”

“那你也不能对俞丙德大吼大叫的。人家孩子这么大了，你难道想破坏他的家庭吗？”

“你别胡说，我没那种想法。”

“我知道你没那种想法，你是气昏了头，说话口不择言。但你这样能解决问题吗？我看更容易产生新的问题。”

“对对，我说话一定注意……”

突然，房间里暗了下来，停电了。大家向室外看了看，凌乱的细雨似有似无地飘洒着，天空似乎比刚才明亮了一点。

俞丙德拉着俞一走出来，长出了一口气。“这雨比刚才小多了，我们该走了。”

“再坐一会儿吧，等雨完全停了再走。”梅阿姨挽留道。

“不了，我今天就不应该来到这里！”俞丙德脸色难看，余怒未消道：“我刚才已经被骂得狗血淋头，再呆下去的话，恐怕就成千古罪人了！”

秦爱芳呵呵笑道：“俞丙德，我刚才说话不好听，你千万别介意。我刚才臭骂你一顿，心里痛快多了。”

“你痛快了，我可惨了！”俞丙德苦笑摇头。“事情过去那么多年了，我有什么办法？我总不能现在跑去安慰她，让她不要痛苦，今后好好生活。”

秦爱芳吓了一跳，连连摆手道：“你千万别那样，否则她会更痛苦，也许永远走不出来了。”

“就是嘛，我儿子这么大了，我能做那种糊涂事吗？”

梅阿姨呵呵笑道：“我看出来了，你的心里早没有宁彩虹了。我们好好劝劝她，让她别再钻牛角尖了。缘分一到，自然找到自己的幸福了。”

“好，拜托你们了。”

接下来，俞丙德父子跟梅阿姨、秦阿姨挥手告别。

从东边的小门出来，俞一问道：“爸，你跟宁彩虹怎么回事？”

“儿子，别问了。”俞丙德叹了口气，说道：“我只能告诉你，你宁阿姨是好人，但我们两个不合适。”

“我妈知道这件事吗？”

“应该有所耳闻，不过不是太清楚。今天这件事别跟你妈说，不然她又该多心了。”

“嗯，我知道，那个彩虹阿姨怎么办？”

“这个你不用操心，时间是治愈一切的良药。”顿了一下，俞丙德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告诫儿子。“记住，不要轻易承诺一个人，否则很容易惹上大麻烦。”

俞一心念一动：自己曾经和烟妹妹拉过钩，答应一辈子对她好。自己这么做，算是承诺吗？不过仔细想想，从小到大，烟妹妹一心一意对自己好。就算是承诺，自己也一定会做到。想到这里，他的内心也就释然了。

父子二人沿着小道，向东南方向走了几百米，来到一条东西走向的大深沟前。

俞丙德突然指着右前方，诧异道：“儿子，那是什么？”

俞一顺着父亲手指的方向望去，发现沟里有水，水中央好像搭建了一座大帐篷。“帐篷啊，怎么了？”

“这地方什么时间搭起一座大帐篷？”

“不知道啊，以前这里没有吗？”

“没有。这里叫做黑龙水库，最深的地方水深一百多米。酷暑季节，我和工友们经常来到这里游泳。没想到几年不见，这里竟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俞一笑道：“这些年来，全国各地都在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几年过去，当然什么情况都可能发生。”

“是啊，家乡的变化太大了。”

俞一说道：“我还听说我们学校的新校区马上建好了，我们就要搬到新学校上学了。那里交通便利，周围还有好几家商店、网吧，今后我们学生干什么都方便多了。”

“儿子，你现在是学生，必须把一切精力放在学习上，偶尔出去买点吃的、喝的可以，但是网吧坚决不能进。”

“是，是，我知道。我现在上初三，正是关键时刻，一定要考个一个好高中，三年之后还要考上一所好大学，因此我一刻都不能松懈。对吗，爸爸？”

“是啊，不过你要记住，什么事不能光嘴上说说，必须身体力行才行。”

“是，是，记住了。”俞一对父母的说教已经烂熟于心了。

二人聊着天，沿着沟边斜着往下走。小道越来越窄，越来越陡，也越来越滑了。俞丙德提醒儿子当心，千万不能掉下去。俞一心里暗笑，自己跟随孙爷爷练武，晚上在幽暗的灯光下都能把梅花桩走得纯熟无比，这条小道算什么？

很快，两人下到了沟底。只见两岸长满了杂草，成群结队的小鱼在岸边游来游去。远处，一条橡皮艇飞速掠过水面，激起一条长长的水线。水下也不平静，偶尔能看到一、两条大鱼跃出水面。

向南望去，水库中央撑起一顶巨大的军绿色帐篷，呈长方形，有三、四层楼那么高。帐子北边开了一条大口子，虽然帐篷内有些昏暗，但依然能够看到水面上泛起一圈圈的波纹。忽然，帐篷内巨浪翻涌，一条巨大的鱼尾巴甩出水面好几米，然后慢慢下沉，最后不见了。父子俩大吃一惊，这条尾巴足有一堵墙那么宽，那么高。

“鱼，鲸鱼！”俞一大声叫了起来。

俞丙德也被惊呆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原来这里鱼很少，更别说这么大的鲸鱼了。不对，这不是鲸鱼。”

“不是鲸鱼是什么？个头那么大！”俞一双手比划了一下。

“鲸鱼生活在海里，这里只不过是个水库。”

“会不会有人把鲸鱼运过来，放进水库里养了起来？”

“应该不会，鲸鱼是海洋里的动物，离开大海它还能生存吗？”

“是啊，但我们看到的到底是什么？”

“我也回答不上来。”俞丙德摇摇头，指向右前方一座石桥，说道：“那上面有人，咱们过去问问就知道了。”

“好，我们过去。”

“儿子，小心点，水里真不知道还有什么东西。”

“嗯，你也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