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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弯新月,满天星光。
也许是喜欢文源阁的所在,荷塘书楼,碧树环抱,或者也许只是不经意地信步而至,总之,此刻的南江雪正靠坐在一棵榕树横起的枝干上,闭着眼睛听着塘中传来的婉转笛音。
巨大的树冠遮住夜色,看不见她的表情,只见那闲散的姿势甚是慵懒无拘。
笛声渐进,一只小舟停至岸边时方才歇止,一身红衣的美艳男子扬起脸,对着榕树上的女子道,“既夜不能寐,不如饮上两杯?”
南江雪睁开眼睛,微微探出身体,荷塘中的荷花已含苞待放,而那男子却正自盛开。星光洒在他精致的脸上,对着她笑容嫣然。
“王爷不但好兴致,目力也是了得。”南江雪淡笑道。
转身自船棚里取出两斛酒,沈明晔施施然迈步上岸。
“小王没有娘娘的身手,就是四脚并用,也是上不去的。娘娘可肯仙降?”
南江雪一笑,右腿一抬,身体便如一只轻盈的飞鸟,翩然跃下,似有轻轻的风过,却不见一点生息。
沈明晔将一斛酒递到南江雪手中,两人倚石而坐。
“这酒不如上次娘娘带的椒花雨,我曾派人去寻,只是至今尚未寻到,想是那酒当真是极为难得。”他喝了一口酒,“娘娘可是已哄好了陛下?但夜静更深,娘娘又因何在此?”
南江雪没说话,只是也喝了口酒,懒懒地看着眼前的荷塘。
“所以娘娘是哄得陛下去‘雨露均沾’、“开枝散叶”了?”沈明晔的口吻中略带了一丝诧异。
南江雪“嗯”了一声,抬手跟他碰了下斛,唇边弯起了些微的弧度。
“娘娘贤德。”沈明晔收回目光。
“贤德吗?”南江雪嗤笑,“还是第一次听有人说我是贤德之人呢。”
“哦,是我忘记了,娘娘曾是北地宗主,靖北元帅,说‘贤德’,实在是说小了。”沈明晔也是一笑,“不过无论如何,娘娘是至情至性之人,对皇兄也是情深义重。”
“我跟王爷相交尚浅,王爷何以如此夸赞。”
“小王虽长于深宫,但娘娘的风采也是有所耳闻的,皇姐也曾对我讲了不少。”
“不过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小王自幼喜好音律,那日宫宴,从娘娘的琴声中我已有领略,更是幸得娘娘出手,才免我当众出丑,是以对娘娘的品性,也便更多了一层了解。”
“娘娘通透却也磊落,其实并不适合这波谲云诡的深宫,若非娘娘深爱陛下,怕是不肯屈就的吧。”
“听王爷的话,似是并不喜欢宫廷,何以不开牙建府,倒也逍遥自在?”
“有时候呆习惯了的地方,纵有什么不好,却也不愿离开。皇兄宽厚,不曾赶我出宫,许是怕我在宫外,倒反而会做出什么荒唐事吧。”说话间他的笑容更带上了几分艳丽。
“我一个闲散王爷,碍不着旁人什么事,别的事也莫来找我,在宫里泛泛舟,吹吹笛子,去皇姐那里坐坐,或是偶遇娘娘你小酌两杯,凡事不用操心,岂不比开牙建府更加自在逍遥?”
“而且,我在这里也可以陪伴我的母亲,免她独留深宫,孤魂寂寞。”他将目光投向眼前的重重宫阙,长长的睫毛盖住双眸,使得那双眼睛不似方才般闪亮。
“你的母亲,温美人,长的也一定很美吧?”南江雪道。
“是啊,她很美。父皇第一次见到她时,便一见钟情。”沈明晔的声音略带了几分沙哑,“只是,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他说着抬起头,眼中动荡起点点晶莹,“南妃娘娘,盼你和皇兄能执手不相疑,恩爱两白头。”说着展颜一笑,便如玫瑰带露,说不出的明媚妖娆。
※
第二日,皇帝宠幸贺嫔的事便传开了,这是南妃入宫以来,皇帝第一次在其他妃嫔那里留宿,而接下来的一段日子,又有几位妃嫔先后迎来了圣驾,这让整座后宫都振奋起来。
各司署也在密切观察,是否南妃已不如此前那般受宠,他们也好及时转变风向,以免马屁不成拍到了马腿,反受其累。
不过经过他们的认真观察,反复分析,这南妃依然圣眷不衰。
第一,皇帝虽然会时而留宿其它宫院,但雪明宫却依然是每日必去;
第二,皇帝与南妃之间依然言笑晏晏,举手投足间都透着旁人无法相比的亲密;
第三,皇帝不在时,南妃也依然悠然自得,既不见愁云惨雾,也绝非故作姿态。
淮峍侯之母寿辰的前三天,康瑞至丽妍宫传旨,念任妃勤诵佛经,静心悔过,提前解除了她的禁足之罚。
有人腹诽她娇蛮跋扈,何曾真的静心悔过,有人坐等她就此翻身,再与南妃斗个你死我活,也有人感叹终是淮峍侯势大,连皇帝都要忍让三分,总之,此前看上去刚刚呈现出一片祥和之气的后宫,想来又会因这位任妃娘娘再掀风浪。
任妃出手果然很快。
参加完任府老夫人风光无限的寿宴后,她携了不少娘家的金银财宝回返宫中,馈赠妃嫔,赏赐宫人,大有一副我有钱我任性我高人一等跟着我有肉吃的迫人威势,当然更加不会忘记她最强劲的对手,雪明宫里的南江雪。
据说任老夫人特意叮嘱将一座送子观音的精巧玉雕奉予南妃,不过丽妍宫传话说这两日着实太忙,任妃娘娘脱不开身,只得烦请雪明宫派人走一趟。
于是总管薛盛便亲自来请这尊玉雕,走的时候任妃还特意留了茶,给了丰厚的打赏。
结果午时刚过,任妃便气势汹汹地来至雪明宫,说自己的玉佩不见了,宫里的人都已搜过,只剩了薛盛这一个“外人”。
南江雪一早便去了大长公主的长乐宫,午膳也是在那里用的,大宫女尔燕能派人去飞报南江雪,却阻不住这位嚣张跋扈的皇妃命人拿住了薛盛。
在打赏的袋子里,丽妍宫的宫人“搜出了”任妃的那只玉佩。
“按理说本当将薛盛交由内法司,不过这样的丑事,本宫也怕污了南妃妹妹的名声,玉佩也找到了,本宫就卖个人情给南妃,小惩大诫一番也便是了。”任妃如是说。
于是早有准备的几名内侍当即将薛盛按在地上,劈头盖脸的一顿鞭子,打的薛盛鲜血淋漓。
这薛盛也是硬气,咬着牙闷哼着,愣是不肯惨叫出声。
任妃虽是在给南江雪难堪,却也知这薛盛曾是御前的人,若是打废了也没必要,不一时也便叫停了手。
“好好的一个奴才,在陛下身边还是有模有样的,怎地到了雪明宫就变得这样不干不净,还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任妃冷笑道。
“娘娘要教训奴婢,奴婢不敢不受,只是这偷窃之罪,奴婢担不起,更不敢坏了雪明宫的名声。还请娘娘将奴婢送内法司审讯,还奴婢一个清白!”薛盛咬牙道,嘴角带血,头上全是冷汗,一众围观的雪明宫人也都是又惊又怒,却又不敢言。
任妃盯着薛盛,目光已变得森然,“本宫也没那功夫,你若不嫌你们娘娘丢人,那便自己去吧!”
说罢转身,“尔燕,南妃回来后跟她说,本宫的好意她知道便好,不用特意到丽妍宫道谢了。另外,这样手脚不干净、嘴巴还死硬的奴才,早早打发了为上,陛下自然会挑更好的过来伺候。”
尔燕没说话,只是向任妃福了福身。
任妃的心情很好,邀了平日里总围着她的几位妃嫔到丽妍宫闲话,迫不及待地想把自己刚刚的威风好生分享一番。
坐席茶点摆在园中,宫人打着羽扇,妃嫔们说笑凑趣,任妃则是满面春风。
“任妃娘娘真是好气魄,那雪明宫的主子一贯恃宠而骄,连同着奴才的眼睛都长在了脑袋顶上,如今娘娘出手,连他们的内侍总管都教训了,看他们以后还怎么猖狂!”
“是呢。人赃并获,不知南妃知道了会是怎样的一张脸,真想看看呢!”
“南妃虽也是大族出身,但北地蛮荒少教,她又是上过战场的女人……”
“嘘……太后不喜欢咱们议论此事,姐姐还是少提为好。”
“咱们几个说说怕什么?想是太后也觉得丢人,这才不愿让人提起,可她就是那样的人啊,抛头露面,舞枪弄棒,少廉寡耻……”
“南妃娘娘!娘娘!娘娘!”
就在此时,耳中听得有人心急火燎,最后似是无能为力般地大喊了一声,“南妃娘娘到!”
转头之间,已见南江雪出现在众人面前,一席白衣,身姿挺拔,身后还跟着一堆人,除了丽妍宫的内监,还有雪明宫的多位宫人。
那内监哭丧着脸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地禀报道,“娘娘,南妃娘娘也不知有何急事,不待奴婢通报就……就……奴婢该死!奴婢该死!”说罢不停叩首。
见了这样的架势,众人都是一怔,忙忙起身向南妃行礼,任妃的眼睛则阴晴不定,半晌后端起茶盏,轻轻吹了吹上面的茶叶,冷声道,“南妃妹妹好大排场,不像来做客,倒是像来打架的。”
“安美人方才说的也不尽然,”南江雪并没理会任妃,而是微笑着看着安美人,“上过战场的女人,可不只是抛头露面,舞枪弄棒,少廉寡耻,穷凶极恶才是重点。”
“一个指令下去,会有数不清的脑袋从脖子上被砍断,其中有些人的眼睛还大大地睁着,里面充满恐惧的光,然后那光会渐渐熄灭,变得和他们的脸一样灰败。”
她在安美人身边款款坐下,对着她的那张脸笑的越发灿烂,“血会溅的人满身满脸,红的耀眼,粘粘腻腻,腥气扑鼻,”说着她轻舔了下嘴唇,带着一种罕见的妩媚风情,“妹妹,可能想见?”
“啊!”安美人似是被那样的风情吓破了胆,整个身子抖如筛糠地软了下去。,一旁的宫女连连呼叫,其他妃嫔也都僵着身体,却听森冷的声音继续从南江雪的红唇间淡淡飘出。
“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上过战场的人通常脾气不好,耐心有限,比起你来我往,阴谋算计,直截了当的白日杀戮更称他们的心意。”说着又是一笑,“好好的,安美人这是怎么了?小五给看看。”
“是。”小五笑应一声,那安美人见小五上前,越发惊惧,拼命往宫女的怀里缩去。
“妹妹莫怕,小五医术好,是太后都夸赞过的,妹妹不会信不过吧?”南江雪笑道,目光同时闲闲地扫过众人,竟没人有胆子和她的目光相接。
后宫女子之争,大都是言笑晏晏,绵里藏针,哪有像她这样笑吟吟的直接拿刀砍人的。
“南妃你这是做什么?来我的丽妍宫,究竟所为何事?”任妃咬牙道。
“姐姐之前去了雪明宫,妹妹自然要亲自过来做个交代。”南江雪手中摆弄着一串珠链,又对任妃身边的大宫女彩娜笑道,“彩娜姑娘可是对本宫有意见?坐了这么许久,连盏茶都不给吗?”
见任妃冷着脸点点头,彩娜这才倒了盏茶走到南江雪身边,“南妃娘娘说的哪里话,奴婢怎敢,只是被娘娘方才的话惊到了,那样的话,奴婢在宫中这么久,可也是闻所未闻呢。”
“彩娜姑娘这样没见识,可是伺候不了南妃娘娘的。”尔燕在旁接口道。
南江雪微微一笑,哪里会理彩娜,只朝任妃笑道,“听说姐姐的人在薛盛那里搜到了姐姐的玉佩,不知是哪个搜到的?”
“妹妹该关心的是如何管教薛盛,而不是谁搜到的赃物吧?”任妃道。
“薛盛告诉我,那玉佩不是他偷的,他也不知道如何会在任妃姐姐你打赏的袋子里。”南江雪道。
“一个奴才的谎话,南妃你竟也相信?还拿到本宫面前强词夺理?”任妃冷笑,“妹妹若觉丢脸,日后便好生管教自己的下人,莫再不干不净,做出这样的丑事才是。”
“哎呀,本宫的玉佩似是也不见了,”南江雪突然转了话题,笑吟吟地看向彩娜,“是彩娜姑娘拿去了吧?”
“南……南妃娘娘您……您说什么……”彩娜张口结舌,任妃听了先是一愣,须臾间勃然大怒。
“南妃!本宫纵是脾气再好,也容不得你在丽妍宫这般撒野!”任妃当即站了起来,其他妃嫔也面面相觑,不知南妃这是闹的哪一出。
“姐姐不信?不如在彩娜身上搜上一搜?”南江雪端起茶盏。
“无理取闹,胡搅蛮缠!”任妃怒道。
“怎么?姐姐不敢搜?”南江雪笑道,“还是要妹妹我找人动手?”
“你!”任妃杏眼圆睁,咬牙切齿地对一旁的其他宫人道,“搜!搜给南妃看!可若是没有,”她瞪视着南江雪,“本宫今日定不会与你善罢甘休!”
“身上没有,许是放在房间里了,又或是藏在了其它什么地方,一处处细细搜,总能找到的。”南江雪笑道,言下之意,竟是要把这丽妍宫翻个底朝上。
其他妃嫔纷纷侧目,皆觉这南妃确实是“无理取闹”、“胡搅蛮缠”,如此闹下去,不只皇后、太后,恐怕陛下都要介入了。
不过,那样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因为宫人确实在彩娜的腰带间发现了一枚玉佩。
“这玉佩可不是娘娘的吗?”佑晴不由分说举起玉佩,“昨日娘娘在勤政殿见到这枚玉佩,说这玉佩上的花纹倒也新颖,陛下便给了娘娘拿去玩。”
“可不是。”南江雪笑道。
“彩娜你若喜欢,跟娘娘讨了便是,何必不干不净,做出这样的丑事。”佑晴继续道。
“这御赐之物,彩娜如何敢讨?”尔燕对佑晴道。
“说的也是。”佑晴点头道。
两人一唱一和,彩娜的脸却是一阵红一阵白。
“娘娘!不是奴婢!奴婢没有!奴婢……奴婢也不知道如何会在我身上!”彩娜“噗通”一声跪倒在任妃脚边,颤声道,“是南妃!南妃娘娘她……她……”
“本宫怎样?”南江雪笑问。
“方才娘娘让奴婢倒茶,定是……定是那时有人将玉佩塞进了奴婢的腰带间……构陷奴婢……”彩娜其实想说是南妃你动的手脚,可实在不敢。
“大胆!人赃并获还敢狡辩!”尔燕一声呵斥,却也颇具威势。
“你大胆!”任妃恼羞成怒,凶狠的目光射向尔燕,“这丽妍宫里,哪有你叫嚣的份儿!再敢开口,本宫便将你们一并打了出去!”
“任妃姐姐也不需这般着恼。”南江雪站起身,款步来至任妃面前,“本宫顾念姐姐的名声,这人也便不送内法司了。”
“另外,之前血见的多了,其实无趣的很,彩娜就留给姐姐自己处理吧。”说着整张脸凑了过去,精致的脸上已带出了七分凛冽,“姐姐,你脸色不好,该当多多保养才是。”
她手臂抬起,众人耳中只听到一串咯吱吱令人牙疼的声响,她此前在手中把玩的那珠串竟然碎成了粉末,从她手中如沙般泻落下去,尽数落在了任妃的茶盏之中。
那轻微的簌簌之声带着一股突然而至的寒意,径直沁入了每个人的身体。
“珍珠粉最是养人,赠予姐姐。”南江雪伸手轻托起僵立着的南妃的下巴,动作优雅,却也不伦不类,“姐姐这花容月貌,可要护好了。”
任妃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哪里还顾得上南江雪这挑衅的动作,只觉那清凉的眸子里透出的森冷目光,似是能随时随地、轻而易举地刮花她的脸,碾碎她的骨头,甚至取了她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