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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江雪回返自己驻地时已是月上中天。
跨入房门,她看到了穿着一身雪狼战服的天元皇四子沈明瑄和常伴身边的聂远。
两人坐在火盆边,桌案上的饭菜仍然好好地摆在那里,丝毫未动。
一种柔软的情绪自她心中漾向她的唇角。
“殿下怎么来了?”南江雪紧走几步,身边的南江风和身后的墨碣、龙羽则向沈明瑄躬身行礼。
“小雪。”沈明瑄起身,很高兴地唤了一声,看向她的眼中尽是光彩,片刻后才忙又对着南江风还了一礼,“南大公子。”
“殿下是借着办差,寻机偷偷跑出来的。”一边的聂远哼哼道,“昼夜赶路,不但遇到了大风雪,还被北线的巡逻兵给抓了。若不是说与南大小姐是朋友,根本近不了临确城。”
“等了一日,直到大小姐您回城,墨碣又出面辨认,否则说不定不但是白跑一趟,能不能回去都不好说呢!”
“边关重地,自当严加防范,你瞎抱怨什么!”沈明瑄瞪了聂远一眼,聂远则嘿嘿一笑。
“可是有什么要事?”南江雪讶道,见沈明瑄虽是一脸高兴,却也明显带着风尘疲惫。
“祇都城中的那场当街刺杀,结案公文早前已送抵靖国公府,但是小雪,”沈明瑄看向南江雪,认真道,“我曾答应过你,无论最终案卷上写的是什么,我都会查得一个真相。”
与南江雪对视一眼,南江风对沈明瑄道,“有劳殿下。殿下快请坐。”
说罢示意龙羽和墨碣门外等候。
四人落座。
做了个深呼吸,沈明瑄道,“那场刺杀的主谋,是渠宛太师雍夙。目的确如我三哥曾经说的那样,想借此搬弄是非,以令北地与朝廷生出嫌隙,他们好坐收渔人之利。”
“但这么大的动作,那么多的杀手死士,也是得到了天元内部人的相助。相助之人……是我二哥。”
“二殿下?”南江风和南江雪听到最后,才微微皱起了眉头。
而见到两人的反应,沈明瑄的心中也是一动。
“你们……也知道是雍夙做的?”他问道。
“雍夙虽然做的隐秘,但一则他们是此事最大的获益方,特别是自作聪明地把矛头指向三殿下,这个局势反而变得更加清楚了。”
“二则,渠宛与北地间常有战事,我们在那边是放了人的,要查些事,总是能寻到点蛛丝马迹,何况雍夙在自家朝堂上也有那么几个政敌,不想看着他一直顺风顺水。”
“至于这样的手笔,是否有内部人相助,臣等不敢妄加揣测,以朝廷之力,定能查的清楚明白,毕竟勾结外邦,对朝廷而言,总是祸患。”南江风道。
南江风的话说的并不隐晦,但也颇有技巧。
第一,靖国公府在渠宛拥有调查的力量,雍夙为刺杀主谋一事已经查清。
第二,至于内部人,靖国公府身为天元臣子,一切都将倚仗朝廷,只不过里通外国这等大事,朝廷纵然不欲明示,也当查清为好。
“大公子所言甚是。”沈明瑄道,心中却微微苦笑。
靖国公府与朝廷之间向是相互忌惮,而他这个皇子,即便与南江风和南江雪有少时之交,即便千里而来坦言相告,却也无法消除彼此间这道天然的隔阂。
“只是二殿下会这样做,确实有些让人捉摸不透。”只听南江风续道。
“二哥只是收了好处,让雍夙的人进了祇都,至于雍夙究竟意欲何为,二哥其实也蒙在鼓里,当真是糊涂的很。”沈明瑄摇头道。
“我这二哥自幼没什么倚仗,又处处受我三哥的打压,朝堂上的事情从不参与,只想着能多聚敛些钱财,日后得块封地过平安富贵的日子。”
“那雍夙抓住了这一点,以前便时常厚礼馈赠,要他帮一些不打紧的小忙,这次说想带支商队入都,替自己私下购置些东西,二哥也就没以为意。”
“刺杀之事发生之后他也慌了,可哪里又敢说出实情,于是一味遮掩,最终露出了马脚。刑部不敢再查,我本欲请父皇示下,结果三哥消息灵通,得知此事,闹到了御前,二哥这才认了。”
“父皇龙颜震怒,但这件事若与渠宛撕破脸,宣扬开去,二哥固然是大罪,更加损了皇家颜面,令得百姓非议,朝堂不宁,所以只得按下,以南林乱党结案。”
“二哥受封王爵不久,一时不能处置,但三哥定将抓住此事不放,二哥今后恐怕是……”说着轻轻叹了口气,片刻后才抬起头来,潭水般的眸子深邃却明亮。
“南大公子,渠宛人行事大胆且诡诈,贼心昭彰,日后定须多加防范才好,而这件事,这般处置实属无奈,还望体谅。”
“殿下这样说真是折煞江风了。江风为天元臣子,理当以大局为重。”南江风欠身道,“蒙殿下一直记挂此事,如今又千里而来,坦言相告,江风感激不尽。”
沈明瑄点点头,又将目光落向南江雪。
发丝上的寒气在房间温暖的空气里化成了一些晶莹的水珠,像无数颗细小的珍珠在她头上微微闪烁。
“多谢殿下。”她轻轻笑道,“祇都事多,北境又值冬寒,其实……你不用这般特意赶来的。”
“我答应你的事,定会尽力办到。”沈明瑄望着她,“而且……而且我很想来看看你。好在,最终还是赶上了你的生辰。”
皇子深沉的声音略带了一丝沙哑,有些微窘,却又满是诚挚,雨丝般摩挲着房间里的空气,也在南江雪的眸中绵绵散开。
她是爹娘千宠百爱的掌上明珠,是呼风唤雨的北地大小姐。
达官显贵,世族子弟,人们在她面前所表现出的即便是亲近也好,殷勤也罢,也都透着一种面对上位者的谨慎,不敢稍加逾矩,哪曾听到过这样温柔且近乎直白的表达。
想他身为皇子,两骑奔行,风餐露宿,一路从祇都赶到临确城,满身风雪,形容疲惫,心中情不自禁地漾起了一串柔软而奇妙的涟漪。
“我有件东西送给你。”只听沈明瑄续道,并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锦盒,递到南江雪面前,“你看看。”
接过锦盒,打开盒盖,南江雪看到雪白的丝绒上放着一支特别的簪钗,用料和做工都很是讲究,样式却……也极为眼熟。
“噗”地一声,一怔之下的南江雪当即笑出了声,“这……这是我画的那个……哈哈哈!”
簪钗的样式,又胖又丑,似猪非猪,似鸟非鸟,却正是惜巧节那日,她在祇都街头的珍阁里,用于刁难那狗眼看人低的掌柜所画的图样。
“我自幼习练丹青,这画功可是一流的,掌柜你可要仔细些,定要制的一模一样,否则,我回去说与我那十个姐姐,八个妹妹,还有二十多个姑嫂姨娘,再让她们讲给几百位别府的夫人小姐,这祇都城中,宫宴之上,可是要砸了贵店的招牌了。”
她当时对那掌柜说道,而那起初还拍着胸脯,之后却几乎咬碎了牙齿的掌柜则呻吟道:本店……做不出来!
“客官看可还满意?”沈明瑄也跟着笑了起来。
“满意满意。”南江雪笑的花枝乱颤,“殿下你不是仗势压人,掉回头去逼迫那珍阁打制的吧?”
“没有。而且我想你也不喜欢那家店。”沈明瑄笑道,“不过我确实跑了许多地方,托了人才打出来的。”
“唉,小雪姑娘你画的那个图样,过于石破天惊,实在没什么人敢接。殿下这次是四处碰壁,好在别人不知道他的身份,否则这皇子的体统,也就不用要了。”
坐在一旁的聂远忍不住插口道,笑的南江雪直抹眼睛。
“哥,你觉得怎么样?”她把簪钗举到南江风面前,“你说若是明日我戴着这个去见大伯父,他会不会以扰乱军心,冲犯主将的罪名砍了我的脑袋?”
南江风笑瞪了妹妹一眼,既而说道,“我去大营里看看,免得那些家伙闹的过头,被大伯父责罚。”
说着站起身转向沈明瑄,“殿下若没有别的吩咐,容江风先行告退。”
“那便不耽误南大公子了。”沈明瑄也起身道。
“哦大公子,我来这里的事,还请大公子莫要对旁人说起,怀安大将军那边,也望代我知会一声,明日我便需返程,此番多有不便,日后有机会再与大将军会面吧。”
“是。”南江风微微低首,行了一个告退礼便即朝外走去,走出两步后又回过身看向南江雪,“不许戴出去吓唬人!”
“末将不敢。”南江雪呲牙一笑,目送兄长出门。
“聂远你要不要也到外面走走看看?”盯着笑呵呵瞧热闹的聂远,沈明瑄开口说道。
“靖北军的驻兵之地,我还是别乱走了吧。”聂远挠了挠脸,“而且外面太冷,我又还没吃饭呢。呃那个……”
眼见沈明瑄的眼睛渐露凶恶之气,聂远又忙忙恍然大悟地补充道,“那个我突然觉得,我还是到外面走走看看的好。啊南大公子,等等我呀!”
一边说一边窜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地追出了大门。
对视一眼,南江雪和沈明瑄都是一笑。
房间里一时间只剩下了他二人。
南江雪拉着沈明瑄在桌案前做了下来,把筷子递到他的手中,“怎么到现在都没吃?饿了吧?”看了看眼前的饭菜,又道,“都凉了,我让人热一热!”
“不用,没关系的。”沈明瑄忙道。
“天本来就冷,你又赶了那么多天的路,不吃点热乎的怎么行?”南江雪道,说着唤进了门外的墨碣。
“我也没吃多少东西,一会儿跟你一起再吃点。”南江雪道,“军中将领闹着敬酒,我也不好便就离开。”
“我知道。”沈明瑄含笑道,看着灯烛下南江雪微红的面颊,又关心地问道,“可是喝了不少酒?”
“也没有,他们不敢使劲灌我。再说,还有哥哥在。”南江雪笑道。
“你哥哥……对你很好。”沈明瑄道。
“是啊。”南江雪点了点头。
“我听说……南大公子是国公爷的养子……”沈明瑄犹犹豫豫地说道。
“养子又怎样?”南江雪的一张俏脸顿时沉了下去,双眸也变的有些锐利。
“在北地,谁敢不尊哥哥一声大公子?在我们心里,大哥就是爹娘的亲生儿子,我们的嫡亲兄长。殿下可是听到哪个不知死活的混账胡说了什么?”
“不不,小雪你别生气,我对南大公子也一直都很钦佩。”沈明瑄忙道,心里却突然轻松了不少。
“我是想说,你们的关系真好。我的兄弟姊妹不少,可彼此之间却难有这样的感情。”说到这里,他的眼眸不由有些暗沉。
“身在皇家,很多事也是不得已吧。”南江雪软下目光,有些同情地看着皇四子。
既而又道,“刺杀一事,三皇子定然会借机彻底打掉你二哥,接着恐怕便会把矛头对准你,祇都的未来风云变幻,你这个时候来找我,实在是担了太大风险,以后别这么做了。”
“庙堂之上,人心繁复,软舌如刀,同样是明枪暗箭,腥风血雨,却会比沙场来的更加隐秘龌龊,你……一定要小心。”
女子抬起一双水眸,美丽的脸上现出满满的关切之意,令沈明瑄忍不住心神一荡。
很想伸臂握住她的手,把埋在心底的一番心思尽皆道出,却又害怕被她拒绝,今后再无机会。
“好。”他回答,声音温柔,口吻坚定。
火盆散发着融融暖意,金红色的烛光闪烁在他们的眼底,其间都晃动着彼此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