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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的国公府靖祥台,高朋满座,言笑晏晏,侍从和婢女穿梭往来传送着美酒佳肴,舞姬伴着动听的宴乐翩然舞蹈。
靖国公南怀瑾与天元皇三子沈明铮分座于主位之上,皇四子沈明瑄坐在沈明铮下手,北地身在燕京的军政要员几乎悉数到场,其中一些还携了家眷,这也令得这场为两位皇子举办的送行晚宴更多了几分轻松的氛围和靓丽的色彩。
“北地偏远,食物粗陋,还望两位殿下多多担待。”南怀瑾举起酒樽,对沈明铮和沈明瑄笑道。
“哪里。北地在国公治下物阜民丰,之前没有机会过来见识一番,一直深以为憾。公爷事忙,从不曾邀请,本王自然也不敢叨扰。此番幸得父皇加恩,准本王一行,其实也就是想让本王有机会向国公多多讨教。四弟,你说是不是?”沈明铮一边说着一边看了一眼沈明瑄。
“三哥说的是。”沈明瑄笑道,也跟着举起了面前的酒樽。
沈明铮即将弱冠,比起沈明瑄,生的更似天元皇帝,面型微微方正,一双浓眉时而扬起,尽是得势皇子的天家威仪。
适才的一番说话有点夹枪带棒,席间众人不由相互对视了一眼。
南怀瑾却不动声色,依然笑呵呵地说道,“不敢。三殿下可莫跟臣开这等玩笑。陛下皇恩庇佑,北地这几年没什么大灾大难,日子也算松快了些。臣等大都行伍出身,哪懂什么一方治理。所幸百姓勤勉良善,未出什么大的纰漏。殿下们此行,但见哪里不妥,务望加以指点。”
一番话不软不硬的话回了过去,沈明铮微微勾了勾嘴角。
“公爷真是太谦了。这两个月,本王与四弟当真受益良多。公爷盛情自不必说,也要多谢三爷抛开诸事全程相陪,本王也借公爷的酒,在此敬三爷一杯。”说着向南怀仁含笑举杯。
“多谢殿下。”南怀仁忙道,“臣分内之事,兄长也是百般叮嘱,怎敢当殿下一个谢字!此次仍有诸多办的不妥之处,还要请殿下多多包涵才是。”
说着又不无遗憾地道,“过些时日便是北地的春围了,春围在殿下们的眼中虽算不上什么盛会,但却也有些特色,只是可惜两位殿下即将返都,不然定能为今年的春围大大增色呢。”
“确是憾事。”沈明铮道,“不过一则我等已在北地搅扰了多时,二则朝堂上也还有不少事,四弟倒还好,若本王留在春围上躲懒,父皇想必会不悦了。”
“殿下年轻有为,自是要多辛苦些了。”一些人纷纷笑着附和,有的人也不免看向皇四子——沈明铮方才的话,也含着暗讽沈明瑄清闲皇子,在皇帝那里可有可无的意思。
不过沈明瑄看上去倒浑不在意。
“今日盛宴,得见北地这许多世族家主,一方要员,本王甚是欢喜。不过既然公爷方才提起,本王的心里也确有点小小的担心,只不知这般场合,到底当讲不当讲。”只听沈明铮续道。
“还请三殿下赐教。”南怀瑾拱手道,但给沈明铮的感觉,却似乎少了点“聆听赐教”的恭谨模样。
“北地日渐富庶,但仍是天元军事重镇,本王是担心这日子松快久了,一些行伍出身的大人们若是忘了怎么上马提枪,岂不糟糕?”
沈明铮扫视了一眼停住了杯盏的众人,自带出一种久居上位者的威势,“极北狼子野心,不时扣关犯境,若是诸位大人不能安朝廷之心,朝廷怕也只能向北地加派人手,以保国境太平了。”
宴席上一时寂静无声。
南怀瑾双眉一扬,缓缓放下酒杯,沉声道,“郡王此来,莫不是带了陛下的旨意?若如此,臣等自当拜领。”说罢起身下席,一脸郑重。
舞姬退去,北地官员也都站了起来,纷纷踏出坐席。
眼见南怀瑾便要撩衣跪倒,沈明铮不由有些急了。
事实上,对于这位靖国公在北地的绝对权威,以及他在人前无需着意却也会散发出的强大气场,被皇亲贵胄、一品大员奉承惯了的沈明铮总有些莫名的不舒服。
原想当众向他立威,怎料他竟不给面子。若是这一跪跪了下去,场面实在会尴尬至极。
“兄长想是错会了三殿下的意思了。”见到皇三子的神色,南怀仁忙打着哈哈跨到了兄长南怀瑾身前,很自然地托住他的手臂,“殿下是关心北境,勉励咱们北地的将士。居安思危,是朝廷所愿,也向来都是兄长所愿。”
“正是呢。公爷此举倒是吓了我一跳。”皇三子起身有些僵硬地笑道,并向南怀仁投去了一个赞许的眼神。“公爷快坐!”
“啊,失礼了。瞧我,真是上了年纪,殿下莫怪。”南怀瑾也笑了起来,边说边转向北地一众官员,“你们也是,怎么跟着我一起犯糊涂,快入席吧!”
南怀瑾如何不知那皇三子的心思,两人一起装傻罢了。
对于这位颐指气使的年轻皇子,南怀瑾还真是不怎么欣赏,也不愿参与到那些储位之争的事情当中,何况,这皇三子的母亲还硬塞给他一个女人,而那女人不仅是个眼线,更有坑害他二儿子的重大嫌疑。
双方秉持应有礼仪也就罢了,若要他诚惶诚恐,巴结奉承,那是想都别想。
他可不是一般的封疆大吏,手握雄兵,执掌政权,名为国公,实则等同于藩王。
众人遂纷纷回席,随同两位皇子前来的官员也主动敬酒攀谈。
沈明铮举杯对南怀瑾道,“本王实是为公爷着想,盼下面的人能常备不懈,多替公爷分忧。公爷仁爱朝野尽知,若是有什么话不好讲,本王愿为公爷出面,做做恶人又有何妨?”
“殿下厚爱,臣感激不尽。”南怀瑾与皇三子对饮了一杯笑道,“这些家伙,臣还收拾得了,怎敢轻易劳动殿下。”
“公爷太客气了。”皇三子也笑道,但眼中却没多少笑意。
众人推杯换盏,两位皇子也都下席寒暄,气氛看上去一时间又显得颇为融洽,但沈明铮的随行却知道,碰了这么个软钉子,他们主子的心中定是气性难平。
酒过三巡,沈明铮的亲卫统领跨前一步躬身道,“殿下,属下素仰北地战将骁勇,此番有幸前来,想趁此机会切磋一番,一则长长见识,二则也为宴席助助兴,望殿下恩准。”
“好啊。”皇三子抚掌道,随即又有些迟疑。
这亲卫统领乃韦氏一族,武功高强,在人才济济的祇都都是数得上名号的。此次站出,自是想凭着武力为他出口恶气。
可他也知道,靖北军常年征战,对手是彪悍的极北戎人,他们身上的功夫那都是血泊里杀出来的,胜了自然扬眉吐气,但若败了,他颜面何存?
略一沉吟,心中已有了计较。
“公爷,莫说我这亲卫统领,便是本王,也一直想一睹咱们北地儿郎的风采。本王也曾练过一些拳脚,但您也知道,身边的人胆小怕事,不肯使出真本事,本王难有进益。靖北军素来忠直,从不会虚与委蛇,不如便请哪位指教本王一二,还望公爷不要阻拦啊。”
一番话说出,席间又是一静。韦氏统领想说什么,却被沈明铮抬手拦住。
“三哥,舞刀弄枪,怎比得上美人歌舞。”一直没有开口的皇四子沈明瑄似有微醺之色,出言说道,“依小弟看,咱们还是继续把酒赏乐吧!来来来,公爷,我敬您一杯!”
“四弟忒也小瞧了公爷了。”皇三子道,“北地尚武,自是舞刀弄枪更能助兴。你若喜欢这些美人,不如求公爷宴后将她们送去你那里,独自欣赏岂不更妙?”
席间一时发出了一片男人们都心照不宣的笑声。
“三殿下金贵之身,怎可冒犯?殿下莫要为难臣了。”南怀瑾笑道。
“公爷怕是瞧不起本王吧?是觉得本王花拳绣腿,难登大雅之堂?”皇三子笑道。
“怎敢。”南怀瑾笑道。
“那便是了。还是咱们北地挑不出人来,又或是输不起?本王不信!”皇三子笑道。
眼见几名青年将官面对皇三子的挑衅已然按捺不住,席间一人当即站起身来。
一身玄色军常服,一张脸如镌刻般完美,气质沉敛,神态温雅,但那挺拔的身姿,深邃的黑眸,却依然掩不住沙场烽烟中淬炼出的坚韧与血性。
南江风。
迈步走到南怀瑾和皇三子面前躬身一礼,南江风恭声道,“父亲,儿子久慕三殿下风华,知殿下少年便与大内高手习炼,志学之年已以皇子之尊沙场出战,曾征讨恶水南黔、平定徽梁之乱,实是我辈楷模。今日承蒙殿下垂顾,愿出手指点一二,儿子深以为幸,请父亲准孩儿获此殊荣。”
虽是请战,但一番话说的谦虚有礼,又把皇三子的功绩赞颂了一番,沈明铮听着也甚为舒服。
心知此战难免,那几个血气方刚的青年将官未免毛躁,而他这长子身手了得,办事也周到妥帖,南怀瑾于是颔首笑道,“那你便走上几招吧。还望殿下手下留情。”
“江风是我们公府长子,也是15岁掌兵,在北线他大伯帐下效力,如今已是靖北黑旗军的统领将军。这孩子不错,身份也不至辱没了三殿下。”只听南怀仁笑道,在他身后不知是谁发出了“嗤”的一声轻笑,南怀仁只当未闻。
“一个养子罢了,谈什么身份。”韦氏统领一脸鄙夷,貌似自言自语,声音却着实不小。
南怀瑾脸色一沉,坐在母亲身边的南江雪也放下了手中的杯子,待要出言,却听南江风已微笑道,“统领大人可是有什么异议?”
韦氏统领两眼一翻,并不回答。皇三子抱着看热闹的心,只是自顾自饮酒,也不说话。
“若是如此,是否需要公府的嫡出大小姐向三殿下请教?”南江风看着韦氏统领,温言问道。
南江雪听罢,立即很配合地娇滴滴斜倚进母亲的怀里,笑吟吟地看向皇三子,眨巴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似乎在说,“那么本嫡出大小姐就跟你打过,可好?”
皇三子的脸色有些难看。
他倒是听说南怀瑾的这个掌上明珠自幼拜师学艺,武功非比寻常,但终是认为那不过是北地人大拍马屁罢了。
他怎能跟一个被人人哄着的女子动手,而且眼前这个只不过是个十二三岁的丫头,此刻正腻腻歪歪地黏着自己的母亲!
看着南江雪那张娇美的笑脸,他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托娅在桌案下偷偷捏了捏淘气的女儿,南江风的嘴角也不由轻轻勾起一个弧度,南怀瑾举起酒杯挡住漾起的笑容,不少北地官员都忍俊不禁——他们何尝见过南江雪这般小女儿作态,显是为了她的哥哥故意戏弄那位傲慢的皇子。
“放肆!”沈明铮把一肚子邪火都发在韦氏统领身上,一拍桌子,“你又是什么身份,敢在这儿胡言乱语!”
“属下该死!”韦氏统领见皇三子动气,慌忙跪倒在地。
“还不去给南大公子赔罪!”沈明铮怒道。
“是,是!”
“不敢!”未及韦氏统领开口,南江风已向皇三子躬身道,“殿下,行伍之人皆性格直率,望殿下切勿怪责。江风担不起。”
“南大公子宽容,本王领情了。”皇三子起身道,“拿剑来!”
南江雪懒洋洋地从母亲怀里坐起,对着一脸溺爱的父亲吐了吐舌头,又朝对面正笑呵呵瞧着她的皇四子沈明瑄偷偷挤了挤眼睛。
宴席正中空场,沈明铮和南江风仗剑而立,都是英气勃勃。
天元皇三子确是从小便由大内高手教授,加上他本人身体底子好,又勤加苦练,一身功夫可谓出类拔萃,出面挑战北地诸将倒也不是完全想着以势压人。
而南江风则天赋甚高,不仅出身鹰卫,更多经雪归山燕晟点拨,与子渊切磋,加上常年沙场真刀真枪的磨打锤炼,早已是北地的顶尖好手,只不过以十八岁年龄位列大军团统兵大将,人们更多谈到的是他出色的军事才华。
人影飘转,剑声清啸,利利的光华耀人眼目,使得一众行家里手都是彩声连连。
“你瞧这三皇子功夫如何?”托娅悄声问自己的女儿。
“还不错。”南江雪点头道,“不过他打不过大哥。也打不过我。”说罢朝母亲呲牙一乐。
“就你厉害。”托娅笑着轻戳了下女儿的额头。
“女儿真的挺厉害的。不信娘去问大哥。”南江雪笑道,“哥哥说,再过几年,他大概都打不过我了。”
“你大哥最会哄你。”托娅笑道,“这次回来,可能多待一阵子?”
“师父说我已艺满十年,今后想出去便出去,想回雪归山便回雪归山,都由着我。我这次便多陪陪爹娘。”南江雪笑眯眯地说,“对了,爹爹说有礼物送我,娘可知是什么?”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你爹和你大哥,就知道纵着你。”托娅白了女儿一眼,已经是四个孩子母亲的托娅,看上去依然美丽如昔。
看着心爱的妻子和女儿头碰头地自顾自低声说笑,旁边一席的两个小儿子一脸认真地看着场上比斗,而对战之中长子身姿矫健,俊脸从容,南怀瑾手捻须髯,心中很是快慰。
激斗多时,但听得大片雪亮的光束间发出一声双剑重击的锐利铮鸣,皇三子和南大公子的身影随即各自飞退开去,带起一阵凛凛的劲风。
“多谢殿下指教。”南江风剑横于肘,向沈明铮躬身一礼,气息甚是沉稳。
看了看南江风,沈明铮也浅浅回了一礼,眸光有些幽暗,脸色稍显苍白,冷冷道,“领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