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是少女扶起了自己,她之所以没走,纯粹只是担心自己再突发事故。
一及思虑到这,罗云再看向少女的脸,不禁对少女满怀感激之情,同时,心中也仿佛小溪暖流的一热,想到自己的身世,然后又想到此时的景象,不禁有阵莫名的感动。
这样过了大约一柱香的时间,少女才睡眼惺忪的睁开眼睛,抬起头来,然后发现罗云早已醒了,此时正望着窗外树枝上的鸟儿出神。好像并没发现自己的动静。
少女这才顿感羞怯尴尬,想来少年早已看见了自己的睡态,而自己却能安然入睡,还睡得这么的死。
“那个,你叫什么?我还没来得及称呼你呢!”少女站起身来整了整自己的衣裳,面带微笑的向少年问道;而眼睛却是盯着别处,一副不好意思。
“啊……我,我叫罗云,姑娘你……怎么称呼?”突然一阵清脆的声音响起在耳边,将罗云的心神顿时拉回了房间里。罗云望着近在咫尺站立的美貌少女,情不自禁的回问道她的名字。
“呵呵,没事,叫我楚梦蝶就行。”
“楚姑娘好,是你将我救起的吗?”
“是。”楚梦蝶只答了一句。
其实不用想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但罗云还是不自然的问出了这句话,想来应该是没什么话讲吧。
弄清楚了自己的救命恩人,罗云没有立马下跪道谢,也没有痛哭流涕的感激不已。
罗云只说了一句,且声音生硬。
但只这一句,就比的过其他千言万语。
“感激的话我不会说,也不必说。一句话,有什么困难处,我即便是不惜生命也会全力相助。”
不需太多说辞和誓言,因为这一句已够了。
罗云的表情安然无表情,而话中的语气却是万分诚恳,不带一丝做作。
楚梦蝶也顿时呆住,她没想到少年的身体虽残,心却是倔强与固执的,倔强固执的让人不忍去伤害。
楚梦蝶的母亲精通医理,能眼观病情,手把经脉,耳听器官。
虽不算神医,但至少比那些平凡庸医要强上许多,且不可同日而语。
楚梦蝶的母亲步小烟走到罗云床边,揭开棉絮,用手探了探罗云的手脉,然后以手轻轻摸了摸了罗云的膝盖。
步小烟眉头紧皱,神色难看。
见了如此情形,楚梦蝶忙问道:“怎么了?到底怎么了?娘亲你倒是说啊。”
“丹田已毁,经脉不全,骨头松散,这……实在……”
实在什么步小烟却已经说不出来了,也不忍再说。
罗云的脸色顿时难看至极,虽说知道自己丹田已毁,不能再习练武技,但心里却抱着一丝希望,期望奇迹的诞生,难道丹田毁了就真的不可习武,那也说不定,谁说丹田毁了就不能习武了,世界上总是有一些奇迹的。
殊不知年纪尚小的他对事物总是抱有一丝美好,丹田毁了,那的确是不能再习武的,就算在这世界上到处搜寻,也搜寻不出这么一个天生奇才,史料记载中也从未被提起过有这么个人才。
“那岂不是说,罗云再也无法习武了?”楚梦蝶对于习武不习武倒是不太在乎,没有表现出太过惊讶的表情。
“那他应该能像普通人一样去生活吧?至少行动自由。”
步小烟没有说话。
楚梦蝶也不再说话,她也不敢望着躺在床上的少年,她怕她一个怜悯的眼神就打击到他,让他从此越发不振,从此失去活下去的动力。
可罗云又不是死人,她们的对话他自然能听得见,虽然她们并不是有意让自己知道的,就算刻意隐瞒下去,也终会知晓的一天。
早知道和迟知道其实都是一回事,痛苦都不可能减掉。
难道真是天意如此,让我罗云从此变作一个连自身都不能料理的绝世废人?!
罗云躺在床上,嘴唇紧闭,牙却狠狠咬着。他恨!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让自己摔下来,然后摔下来又没死?!
这岂不是奇耻大辱!
一旁,楚梦蝶小声与她母亲发出细小的声音商量着。
“娘,真的没有办法了吗?你不是医术超群吗?!能不能尽量想个办法让他站起来,我看他性格倔强要强,他恐怕真的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恐怕会有轻生念头也说不定。我不希望我们白救了一个人。”楚梦蝶几近央求道。
步小烟沉吟了片刻:“方法倒也不是没有,可是这方法却很极端走险,那几乎是相当于要了他的命,所以我不太赞同这种做法。”
楚梦蝶问道:“那到底是什么方法?说说总可以吧。”
“我只能说极度危险,这从前从没人敢这么轻易试过。他不是丹田毁坏,经脉寸断吗?我这里有一个祖传的秘方,便是以二十八种奇毒混合而成,然后浸泡在药液中。”
“娘亲是说罗云要浸泡入那样的毒液中?!”楚梦蝶一脸惶恐地惊奇道。
步小烟点了点头,表示默认。
“天啊!这也太可怕了,那浸入其中的人岂不是要被剧毒攻克而死,岂不是死得狰狞恐怖极了?!又怎么会复原人的体质呢?”楚梦蝶歪了歪头,以示怀疑。在她看来,二十八种毒药浸泡在一起,人泡在里面,即便是大罗神仙怕也经不住毒性的侵入;更何况娘亲还说了,那可不是一般普通的毒药,那可是二十八种奇毒。
步小烟摇了摇头:“事实并不是像你们想象的如此,事实上如果一个人中了无法痊愈的伤,反而用奇毒能化解伤痕。这就和万物相生相克一样,用到极处,非但无大碍,反而能恰巧化解。”
“可是……”
楚梦蝶还想说什么,欲言又止的神态。
步小烟也露出一副难为情的样子:“这就要看他的毅力与否了!你也说了,他即便这样活着也是屈辱,他是个有骨气的孩子。”
这倒也是,看罗云的样子,如果真的让他一辈子躺在床上,不能行动自如,他自己肯定会觉得自己像个废物似的,一定不肯苟活。
想到此,楚梦蝶也只能暂且走一步算一步了,且问问他自己的意思看看再说。
回到罗云躺着的房间,楚梦蝶端庄的走到罗云榻前,一副犹犹豫豫的神情,像是有话说,但又不忍说出来似的。
而罗云却将一切看在了眼中,罗云主动轻声问道:“没什么,说吧,就说我的状况,是死是活,还能活多久?”
罗云神色自若,坦然以对,似乎早将生死不放在心上,可是明眼人一瞥便能在他的眼中瞧见真况。
他虽说看起来是看开生死,但他的眼底里是目空一切的绝望,眼睛凹陷无神,对生死早已绝望了,已经眼下这步田地了,丹田毁坏,经脉不全,骨骼疏松,即便还能站起来,又还能做什么,能砍柴挑担?还是能打水提桶?
都***不能,这样活着岂不是憋屈,岂不真的跟废物无异,那样屈辱的活着的确不是他罗云想要的,他无法容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