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姜太公钓鱼

水。

无穷无尽的水。

杨云感觉到，自己似乎泡在水里。

感觉到自己的灵魂，似乎化作了纯粹而温柔的，银色的光。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受，杨云曾经看过西游记，他也阅读过西行四人组在踏上灵山之前踏上无底船，行过长河褪去凡胎，得见真我的那些文字。而现在的他，就感觉自己非常符合文中的描述。

并非死亡——而是一种奇妙的，仿佛灵魂的感官被放大了千万倍之后的感知，杨云甚至能够感觉到，自己的灵魂自躯体之中脱离，然后升腾而起。

灵魂注视着自己于河中漂流的身体，注视着那银色的河水，将自己下沉的躯体缓缓淹没，悬浮在河水当中，随水漂流。

自这个念头自心中升腾而起的瞬间，杨云便寻回了自己的意识。

——以第三者的角度看着自己的肉体，真是奇妙。

杨云发现处于这种状态时，单纯的物质已经不能阻碍他的视野，因为他现在不是在用眼睛，而是在用灵魂感知周围的一切。只要他的灵魂力量足够庞大，那么一切就都不再是阻碍，他也可以像精神力控制者般，灵魂所及之处，就可以深切的感受到万事万物的脉络，去将一切囊括于其中。

这便是灵魂的感知，这便是灵魂执念体系超凡者眼中所看到的一切，属于灵魂的视角。

“看来你已经逐步掌握了在这个状态下的要诀。”

琉璃的声音在杨云的身侧响起，与张杰不一样，经历过一次并肩作战之后，他已然能够分辨10032号斩出三尸语气中的细微不同——10032-2的语气是最为冰冷的那个，因为她长久以来不和人类所接触，仅仅只是孤独一人看守着这千年来的封印；薪刻的语气略微好上一些，因为她曾经体会过感情的重要性。

琉璃的声音，则是三者之中最具有温度的那个，千年来的入世经历，使得她体会过了很多事情，也最愿意去相信人心之中绽放出的光芒。

“或许是因为我有过与灵魂体并肩作战的经验？毕竟之前的雷电巨人，其实也算是灵魂能量方面的运用，创形于无。”

杨云开玩笑似的说着，通过他延伸出去的感知，自然能够察觉的到，先行一步被10032-2一杆子捅下来的张杰此时还处于迷蒙的状态。

与杨云和琉璃的灵魂其实并无颜色，只是被身下的生命之流染成了银色的情况不同，这位半引导者半轮回者的灵魂有着非常明显的伤痕，从他脸上的数道疤痕处延伸出去，纵横交错的缝剪痕迹遍布了他的整个灵魂躯体……而组成他灵魂体的物质，最多只有一成算是无色的灵魂体，其余八成的部位，则是由一种密密麻麻的白色光点所组成。

杨云自然知晓，这组成了张杰灵魂八成的白色光点，便代表着主神的伟力，代表着被主神生造而出的，属于引导者的虚拟灵魂。在其中蕴藏着张杰的力量之源引导者权限，以及属于中洲队的队长权限……在原本的世界线中，张杰的身躯便是化作了无数的白色光点被郑吒所吸收，而他也在那一刻起，正式成为了中洲队的队长。

一成无色的灵魂体，那是如同杨云和琉璃一般的属于自我的灵魂。

这本不用多说，若是从不了解《无限恐怖》的一般人来看，这完全不是问题……难道张杰没有属于自己的灵魂吗？若是没有相应的灵魂，那现如今的“张杰”，究竟是谁？

但对于了解张杰全部过往的杨云来说，这便是最大的问题，因为张杰的灵魂应当全部是白色的光点，连一成属于自己的灵魂都不该剩下。属于“轮回者张杰”的灵魂早就在猛鬼街中，随着他的死亡而消逝，只是剩余的残存记忆与“引导者”所融合，取代了主神所塑造出的虚拟人格而在表意识层浮现。

——“轮回者张杰”的灵魂，本应不该存在，但它又的的确确的，存在于此。

而且还不止这样，张杰剩下的一成灵魂组成，是盘踞在他脸上疤痕处的，属于白色与无色混合的部分……此刻正如同两方互相交战的士兵一般，在互相向着对方发起进攻。

杨云看得出来，透明色的，属于张杰的灵魂，在逐渐吞噬着代表着主神力量的白色光点，在缓慢而又坚定地扩大着自己的领地。

“无法理解的灵魂状态。”

琉璃自然也看清楚了张杰此时灵魂的情况，她用一种半带困惑，半是求知欲的语气道：“没有感应到任何的能量波动，也无法理解属于他的灵魂，究竟是在什么力量的支持下，在逐渐吞噬另一侧力量的……即便是我向耐瑟之核寻求答案，最终也无法知晓。”

“那是一种我目前还无法理解的力量，可以说是某种由故事而生的力量，也可以说是属于某些极其特殊之人的‘权限之力’。”

杨云的嘴角挂起了一抹微笑，那是某种如今的他看不见，无法感知，甚至无法去理解的力量，但力量却又确实的存在于此。

——那是，由故事之中诞生的力量，属于“作者”的，从高维层级而来的力量。

这便是杨云做出的努力，做出的布局，“借天之势”……正面者的力量，确实的发挥了效果，使得原本不存在的事情，硬生生的有了转机。

而生命之河的流水，则是加速了这一过程——在银色流光浸过张杰的灵魂下，那无色的灵魂仿佛在冲刷中被一遍遍净化，也从中获取了更多的力量，开始精神抖擞的攻城略地，大幅度吞噬着白色的光点。

“你说，10032-2会不会预料到了现在这种情况，才把张杰一杆子捅下来的？”杨云将感知从张杰身上收回，微微侧了一下自己的灵魂，对琉璃发问。

“根据计算，有73%的可能便是如此，长久居于核心操控室中的她，对于灵魂方面的研究比我精深得多。”琉璃回应道：“若是说她看出了什么，故意而为之，好让张杰尽可能的降低掌握三尸修行法的难度，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毕竟斩出三尸的最起码要求，也必须要完全掌握自己三成的灵魂。”

“那就不要麻烦张杰了，就让他在那里泡着吧，我们来做完接下来的事情。”

杨云望向了依旧被插在冈格尼尔枪头，疯狂的想要吸收流淌的银色河水，却被透明的数据牢笼死死封锁的黑影：“话说你拿这东西来……是在玩一手姜太公钓鱼吗？”

而迎着杨云的目光，琉璃眼中数据流转，将冈格尼尔从肩头放下。

然后，取出了一块自之前黑日上掉下的失去活性的黑泥，放出了属于芦屋道满的独有灵魂波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