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留白与质问

此世为地狱……

即便没有亲眼看过那景象，不过只是听10032号的叙说，张杰就能完全想到那副地狱般的场景……和芦屋道满如此行径相比，即便是养殖队，都显得像个人畜无害的婴儿了。

10032号继续叙说着：“当时的日本已经几乎全境沦陷，百分之九十的地方都化为了芦屋道满的地狱魔国，在他吞噬了安倍晴明之后，这片土地上便没有了一人可与他抗衡……而你们之前身处的这片空间，就是芦屋道满当时开辟出的祭祀地之一。”

“突破到魔王中级之后，芦屋道满便开始遵从黑暗盖亚的吩咐，将自己的下一个目标放在了世界意志上，他妄图以人心代天心，通过大量的罪孽污染世界的意志，并逐渐取而代之。”

“……那他成功了吗？”

“他几乎成功了，如果我们迟来一步的话。”

10032号摇摇头：“该说幸运呢，还是不幸呢……我们在进入这个位面的时候，恰好是芦屋道满以人心代天心的关键节点。”

“圣枪在当时设计的时候，便搭载有锚的功能，故此它也被称作系住星辰的岚之锚，照理来说是可以在不引起注意的情况下无障碍的进入其他位面。但芦屋道满发现了我们的进入，不顾自己的损伤，在伦戈米尼亚德穿越晶壁系到一半的时候发动了攻击……”

半渡而击，这几乎是最糟糕的情况，好在10032号继续道：“运气比较好的是，虽说伦戈米尼亚德的机体受创严重，不得不强行迫降到了这个位面，但芦屋道满也功亏一篑，没有成功取代这个位面的盖亚意识，可以说是两败俱伤。”

“在那之后，我们付出了无数场血战与惨重的牺牲，最终成功封印了芦屋道满，至于之后封印记忆，救赎民众，消灭怪异，驱逐鬼怪，就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10032号的话语戛然而止，让听到一半的张杰愣在了那里，他连忙追问道：“等等，细节呢？你们和芦屋道满战斗的细节呢？”

“没有什么细节，无非是战斗，选择，然后牺牲而已。”

10032号冰冷地说道，仿佛在说与自己毫不相关的一件事情，而非是叙述那些自己所经历过的血战：“经历了一千五百七十三年的等待，终于等来了援军，还好为时不晚。那么接下来我要给你们分配相应的任务……”

“麻烦稍等，我有几个问题。”

杨云打断了10032号的话：“首先我想问一下，你为何一直处于那个巨大的容器内部，是有着什么特殊的原因吗？比如说治疗伤势？”

——首先，需要验证一些猜测。

“如你所见，其实我的一半灵魂，都已被罪孽所污染。”

10032号如此说道，她语调平静，就仿佛半个身体的不妙情况完全无所谓般：“由于一千多年需要维持封印的关系，我的身躯受到了不可逆的污染。而这些液体是人类城所开发的特殊药剂，可以避免我的灵魂不恶化的太快，从而让我保持在任何情况下都可以清醒分析情况的状态。”

“我正好有一些治疗能力，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你做不到的。”

10032号直接打断了杨云毛遂自荐的请求，她直言道：“经过千年的时光，这罪孽已然化作了诅咒，深深印刻在我的灵魂之上，单纯的治疗毫无作用。”

“连文明天生武器都无法解决？”杨云继续追问：“既然你现在身处于圣枪的控制室中，那么你应该就是这把文明天生武器的主人才对，即便是文明天生武器可以纯化灵魂的能力，也对你的诅咒问题束手无策？”

“无法解决，圣枪需要维持此空间的稳定性，防止芦屋道满破封而出。”10032号回答：“单纯的灵魂纯化能力，最多只能维持诅咒不进一步恶化，除非我本人达到魔王级，否则这诅咒永远也无法驱逐。”

“也就是说，容器内的那些液体对你来说相当重要是吧……”

杨云侧了侧头，看向了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没有说话的琉璃：“那你不打算介绍一下，这位被你称呼为10032-1，却和你有着相同容貌的人是谁吗？”

“她是我的三尸之一。”10032号回答的很快：“三尸是……”

“无需多言，我知道三尸究竟是什么东西，这些问题我们可以之后再聊，问题是……既然有10032-1，那有没有可能也存在着10032-2，甚至更多呢？”

——一个尖锐的问题，随之而来的，便是长久的沉默。

见10032号不答话，杨云也知晓自己的问题问对了方向：“原来如此，是这样啊。先不提三尸的事情，我记得你当时表明身份的时候，自我介绍的说法是人皇第十军团第四团副团长……而在你刚才的话语中，我从未听到你提起过团长的名号与踪迹。”

“喂，杨云，你什么意思？难道这个女人在骗我们？”张杰此时也意识到了不对劲，他一边随时准备动手，一边在心灵锁链里问道：“我怎么听你的问题越来越尖锐，语气也越来越不对劲啊？”

“骗我们倒不一定，只是言语中多有留白罢了。”

杨云微微笑了笑，回应道：“有时候，一个谎言需要用很多个谎言来弥补，而说得越多，错的就越多……若这个女人采用了与楚轩相关联的基因培养技术，那么她的布局风格，以及那种将除自己之外的人都当棋子使用的高高在上之感，也必然会与楚轩有着一些相似的地方。”

“由于我们来自于主神空间的缘故，她不会清楚我们知晓多少信息，也不会清楚我们到底对相关的事情了解多少。所以她必然不会将所有的事情和盘托出，只会用许许多多不明觉厉的设定与话术先行震慑住我们，从而获得谈话的主导权，以及接下来作为队伍指挥者的权力……”

——但很可惜的是，我知道的，远比你想象的要多得多。

面对10032号的沉默，杨云继续说道：“在东南方位的芦屋道满封印处，直至今日还不时有落雷降下，从周围的地面破坏程度来看，这个景象应该持续了一千五百多年了吧。而芦屋道满作为阴阳师，虽说也会使用雷电之力，但想必，雷法不会是他所专精的力量。”

杨云凝视着10032号那双毫无感情的眸子，问出了自己的最后一个问题：“那么，最后封印了芦屋道满的人……”

“到底是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