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峰顿时有些讷讷。
他本来已经说过不问俗世,但曹苛的事,他在后院的家庙里都已经风闻,难道要他眼睁睁看谢竹宣走上这么条不归路?
谢竹宣笑笑,“福清,这谢府以后就是你的家,你什么时候想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我倒要看看谁敢拦你?”
傅清欢听出谢竹宣这话里带着薄怒,刚要开口,那边谢竹宣已经淡然自若,忽然牵上她的手腕。
转身就向外走。
那一屋子人,就这么眼睁睁的,只能这么看着谢竹宣把付轻欢带走,面面相觑。
“老…老当家的,你看大少爷这,分明就是被那福清迷去心神,你要想个办法啊!”那老成的张管事憋得脸上通红,终于憋出一句。
谢峰深望着谢竹宣和傅清欢的背影,忽然扭过头。
“你觉得我说,对他又用吗?”
满屋子管事又是一噎。
“那也不能看着大少爷就这么跳入火坑吧!”不知是谁咕哝。
“怎么管?”谢峰环视了一周,所有被他注视到的管事都心虚的低下头。
谢竹宣看着好说话,但其实也只是看着而已,他们要是真有办法,哪还能去找谢峰出来?
“那就是了,你们谁有什么办法,随便用就是,我这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谢峰说着也随着离开了,众管事留在书房里,不约而同向那张管事看去。
“看什么看!谁有招就使出来,没有就散了吧!”张管事瞪眼。
傅清欢被谢竹宣一路这么半推半拽,一直走到了小院门前。
“大少爷…”秋月有些怯的唤。
谢竹宣看也不看她,一手推开院门,拖着傅清欢走进去,又砰的一声把门给闭上了。
“谢表哥,你怎么了?”没有外人在场,傅清欢终于可以不顾及谢竹宣面子,扯着手腕向后缩。
谢竹宣眸底幽深,傅清欢扯了几次,手腕却仍旧被谢竹宣牢牢握着。
她疑惑的望过去,从谢竹宣眼中,好似能看到自己一个微小的缩影。
心里骤然一颤。
谢竹宣却已经松开了她。
“清欢好好休息吧!”他薄唇微弯,眼里也含了淡淡笑意。
傅清欢眸光颤了颤。
直到谢竹宣离开了小院,傅清欢却突然想起来,她一开始找谢竹宣好像是为江南茶叶的事,怎么一转眼,她又给忘记了…
傅清欢干脆回了房间,拿起笔墨,把所有的思路又整理了一遍。
一直到了午时,秋月才侧身入了小院。
她的走姿有些别扭,脸色苍白,“公子,午膳已经安排好了,您可要用膳?”
“谢竹宣呢?”傅清欢放下笔,立马问道。
秋月神色僵了僵,“我家大少爷刚就出府了”
傅清欢点头,“嗯,午膳随意就好。”
“是!”秋月福身,但行走间显然有些艰难。
在她身后,斑驳的血迹慢慢印了出来。
“秋月!”傅清欢唤住。
“午膳让别人来,你先去休息吧!”
“谢小姐。”秋月明显松了口气,感激的向傅清欢福身。
中午送午膳来的,果然换成了一个小厮。
这么过了一天,第二天、第三天…
谢竹宣如同人间蒸发了一样。
傅清欢心里不免有些着急,京城城南那些停泊在码头的船,这两天大概就要下江南那边了,可谢竹宣这边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她唤来秋月,秋月还是一问三不知,坐不住傅清欢找了小石头。
两人的又来到了街市上。
“嘿,我昨天竟然又看到那个曹公子,看起来一表人才,没想到是这样的人哎!”
“什么?他还敢出来吗?脸皮真够厚哎!”
“你们说的是真的吗?那曹公子我远远看了一眼,也是一表人才的呢!”
“嘁,我跟你说啊…”
真是热闹极了,入耳皆是关于前天的事情。
“啧啧,看来这曹公子,这次真是成了人人喊打的落水狗了!”小石头幸灾乐祸。
傅清欢眸底带了笑。
“只是可惜我们没能看到。”
她低估了曹苛的脸皮吗?竟然这么短的时间就敢出现在京城中?
“哈,阿清,话说你这一招真够狠的!我要是那曹苛,我干脆一头撞死算了!”小石头压低声音,在傅清欢耳边神神秘秘的说。
傅清欢横他一眼,“这事最好烂在你的肚子里。”
小石头贼兮兮的笑,点头如小鸡啄米。
春风楼。
刘掌柜抹着汗,从宽大的衣袖里掏出一叠银票,恭敬的递给了庄晏。
庄晏微皱了眉。
“这是傅小姐硬要给的……我、我也推不掉啊!”刘掌柜粗胖的手,有些颤瑟。
庄晏这才接过那叠银票,展开仔细看了一眼。
“她来这儿做了什么?”庄晏问。
“小姐用包间的探视孔,看了曹苛和张琅他们的酒席,之后出去了一会儿,暗卫过来吩咐我,帮小姐把曹苛在风月阁的事传出去…”
刘掌柜试探说着,向庄晏脸上看。
庄晏神色淡然,“事情都做的干净了吗?”
刘掌柜舒了口气,知道自己之前做的都没有白费。
“嗯,善后的事都做好了,没有留一丝痕迹。”刘掌柜笑道。
“那就好,这件事情就告一段落,你做的非常好。”庄晏认可了一句,眉头忽然有些拧起,“风月阁好似有什么不对,你们去探查的,能查出什么消息吗?”
说到这个,刘掌柜的神色也严肃了。
“我们的人根本进不去后院,去探查的人也都一去无踪了,郡王爷,我会多留心,再加派人手!”
庄晏点了点头。
这才是刘掌柜的真实身份,明面上是春风楼的掌柜,暗地里却是庄晏的左膀右臂,掌管暗部的所有情报。
“看哪里能抽得出人,清欢那再派出一个去……”庄晏说着,有些皱眉。,她现在呆在谢府,你找个人混到她身边去。”
傅清欢和小石头一路来到了城南。
在靠近码头的地方,先是一跳狭窄拥挤的坊市,走出去就是一片宽阔的空地。
河水和浑浊汗水混合的味道,刚踏出坊市,浓郁的味道便扑鼻而来。
圆木的桅杆一根根向上吊,一群工人在巨大的船上忙得热火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