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不是爹爹不想见清欢的吗?!清欢还受着伤呢!”
傅清欢冷哼着,佯作生气的转过身去,不去看傅延年,那澄澈的眸底却带着淡淡笑意。
果然,这一招百试不爽。
她一生气,傅延年当下就软下来了,心虚的摸了摸下巴,放柔声音去哄,“清欢啊!爹爹这不也是生气吗?那挡刀子多危险啊,弄不好小命都没了,那是能随便玩的嘛!而且那庄郡王爷也不是什么好的,上一次在长平侯府,那老小子嘲弄我的时候,他不是对也只字不提吗?”
傅延年看了看傅清欢背对着他,丝毫没有回转的意思,当下也叹了口气,语重心长,“清欢,听爹爹的话,那庄郡王爷的身份背景太复杂了,绝不是你能承受的起,如果对他真的有什么情谊,现在也早早掐掉吧!”
“说实话,我也不舍得你的嫁出去,实在不行,爹爹就去给你找个入赘的夫婿,看在眼皮子下,我也好放心!唔…这么说,还真有个合适的人选…”
傅延年随口说着,却灵光一闪,猛的双手一合,“对啊!这样你就不用嫁到别人家被欺负,这个人我也是知根知底,人品还要好!啊,清欢,曹苛!你觉得曹苛这个人怎么样?”
他欣喜万分,自以为想出一个多么绝妙的主意,却不想几乎是在他滑落的刹那,傅清欢整个人心头一缩,一种自然而莫名的恐惧就那么浮上心头,连傅延年接下来说的什么,都没听进耳中。
入赘,曹苛!
命运的轨迹又回到了她的身上,她不惜一切去打压曹苛和柳欣语,就是为了能摆脱前世的悲惨结局,但是在她的排斥下,柳欣语却是入了宫,还成了柳嫔,而无缘无故,爹爹怎么就提及了曹苛入赘的事?
细小的惶恐如虫子般钻进心里,恐慌慢慢浮上心头。
她不怕小人陷害,不怕别人暗中下黑手,但是她就怕兜兜转转,命运既定下来的轨迹无法改变,她还要重蹈覆辙,明明知道会发生怎样的事,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它到来!
“清欢!所以你干脆放弃那什么庄晏,看看是喜欢曹苛还是谢竹宣,爹爹给你做主了!你直接娶回府里!”傅延年滔滔不绝的说着,又有些口干的咬了口梨子。
傅清欢身形微微一动,从那恐慌的思绪中抽离出来,傅延年刚说的时候,她整个人的脑子都空了,想明白事情没她想的那么可怕,也就没什么了,如果命运轨迹真的不可改变,那从她重生这一次,这左手怎么就能治好了呢?
不过是她自己吓自己,而且傅延年也不过是一时起意,只要她不同意,没有谁能勉强她。
“清欢…你听到没有?”傅延年看着那始终不转过身的傅清欢,皱了眉头,宽厚的脸上神采飞扬,恨不得立马把他说的那两个人拉过来,让傅清欢好好选一选。
傅清欢调整好心情,转过身看着傅延年,眸光一闪,“爹爹,那既然是入赘,为什么不能让庄郡王爷来呢!”
傅延年一噎,那口梨差点被梗在嗓子口,“清欢啊,你别说梦话了,就庄晏那样的人,不说是皇亲,就那锱铢必较的狠辣性子,他要是肯入赘太阳都打西边出来,而且就算他肯,那皇上肯定不愿意啊!这可是向皇室脸上抹黑。”
傅清欢眨了眨眼,浓密的睫毛遮住微闪的目光,她半垂下头如同害羞了一样,双手交握在身前,“可是庄郡王爷不这么说啊!”
傅延年原本端起了福玉刚端上来的绿豆冰沙,正饮用了一口,却被傅清欢的话瞬间惊到,噗的一口冰沙被喷了一地,好不狼藉。
“他…他竟然这么和你说…了?”傅延年却顾不了那么多,像是听到天方夜谭,不可置信的看向傅清欢,眼珠子快凸出来。
傅清欢只是想用庄晏转开傅延年的注意力,这种话哪里敢承认?也只模糊而羞涩的继续说,“但是我救了他,他那时说无以为报…我想着既然他都说这样的话,那如果爹爹开口让他入赘,想来他也不会拒绝!”
傅延年这才大松口气,只觉得那心跟被人栓了绳一样,忽上忽下,好不刺激。
“傻闺女,男人的这种话你也信,他就是说说场面话,当不得真。”傅延年直接挥手道,浑然不觉也把自己囊括在这一范围中,“不过我说的你要好好想想,看看喜欢谢竹宣还是曹苛,回头爹都给你弄来!”
……
傅清欢默默看了眼傅延年,如果爹爹真能把谢竹宣弄来入赘,那她这辈子还真不愁了,谢表哥可是个好人选,能养家又能养眼!但恐怕爹爹真把谢表哥弄来,谢老夫人要带着谢府一家子跟傅府拼命了!
“怎么样?心里有没有底?”傅延年滔滔不绝,然后看向傅清欢。
傅清欢摇了摇头,“清欢觉得那曹表哥心术不正!不像爹爹说的那么好。”
“那清欢就是看上谢竹宣咯!唔…谢小子那人还不错,回头我就上门替清欢提亲,清欢不要着急,爹爹可不是那迂腐之人,除了那庄郡王爷哪个都行…我一想到那庄郡王爷喊我岳父,这不知怎么骨子里就嗖嗖冒凉气!老了老了…”
重点完全不是这个好么!傅清欢默默,也懒得和傅延年纠正,反正这事情怎么都不可能成,随便傅延年去瞎折腾。
就这么又过了一天,宫里来了人,是杜皇后身旁的李姑姑。
傅清欢让福玉做了几样点心,丹朱备好茶水,郑重的在暖阁招待。
李姑姑斜祍的宫衣一丝不苟,连那说话之间,也是滴水不露。她是跟惯在杜皇后身旁的老人了,小时候还亲手抱过傅清欢,所以彼此间的关系一贯亲厚。
“李姑姑用茶。”傅清欢澄澈的眼眸含笑,举止从容。
李姑姑轻抿了一口,眼里带了淡淡疑惑,不动声色的看向傅清欢,人都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但是一个人突然就跟变了个人似的,怎不是件奇怪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