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只是做事的小夫,趁趁口舌之快已经是极致,谁敢杀人,谁会敢杀人啊。
两人纷纷摇着头,哀求的视线落到了车夫的身上。
“我?”车夫惶然的指着自己,他们一群小厮都不敢,自己不过是个车夫又怎么敢,“听好了,我们把她扔在这儿,她是生是死就看她自己的造化,回去之后谁都不准多说一个字,记得了!”
车夫狠狠的瞪了那两人一眼,不耐烦的挥着手要他们赶紧把人扔下车去。
“这……也是个法子。”老三点着头,拉扯了另一人一把,让他别再发楞的过来帮忙。
可是……“终归是个活口。”脚链在他手上,晋王说了要带去个残肢上头,她万一活过来要索了这玩意儿可怎么办,虽然只是一条素银的链子,可……也是钱啊。
知道他嗜钱如命,老三一个爆栗打在他头上,“蠢货!你他娘的就知道钱,你行你上啊,动手啊。”
他们吵吵嚷嚷的推三阻四,听的蝶熙脑子嗡嗡的直叫。
链子……凤修筠的链子是吗?那匕首呢?师父的匕首去了哪儿?
她动了动手指,觉得黏滋滋的,鼻尖传来的都是血腥气,这个身子到底还能不能再用了。蝶熙挣扎着想要站起身来,拧起的小脸看着痛苦极了。
蝶熙的动静立即引来了另几个人的注意,那人前一刻还在担心银子,后一刻就惊叫起来,“她……她要起来了!”
“叫!叫你娘的叫!朱老七没出息的东西!”老三气的牙根咬咬,对着朱老七狠狠的踹了一脚。
这下子可怎么办,总不好真的杀了她吧。
老三见着已经微微抬起身子来的蝶熙,犹犹豫豫的不知要把手放去哪里。
“都是些怂货。”车夫不知从哪儿捡来了块砖头,一把推开挡在前头的朱老七。蝶熙还算躺着,眯起的眼努力的想要对焦着眼前的人。
车夫用力的扯了一把蝶熙的裤管,把她拉下了马车,三个人围着伤痕累累的人儿。只有车夫依旧是一脸冷鸷,“丫头,你可别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醒的不是时候。”
他高高举起笤帚,像是真的想要杀了蝶熙一般。
身边二人都觉得悬着的心像要落了地一般,心里暗暗的舒了口气,也跟着劝道:“是啊丫头,把你弄成这样的可不是我们。去了阎王殿里可别瞎说了话。”
两人话还未说完,只听得“啪”的一声巨响,老三忽然捂着脑袋,震诧的扭过头去看向身后的人。
车夫的眼里像要滴出血来,高高举起的砖头再一次狠狠的砸在了老三的脑袋上。
“你……你在做什么!”朱老七吓的连连退后,指着车夫喘起了粗气,“你!你他娘的要杀谁啊!”
车夫像是中了邪一般一言不发,见着也起了杀心的老三更是凶神恶煞了起来,板砖无情的一下下砸在朱老七的脑袋上,冒出的血水很快染红了他粗犷的脸。
“杀……杀人了。”朱老七吓的脚都软了。整个人瘫坐在地上不住的想要往后退。
可那车夫依旧是不言不语,滴着血的搬砖再次被高高的举起,想要砸像他去。
人之将死,力大无穷。朱老七不知哪里来的蛮力,举起手臂接下车夫砸下的手去,两人都用足了气力,颤抖着的手臂谁都不肯让步。
蝶熙整个人几乎趴在地上,却是冷冰冰的唤了一声,“愣着做什么,杀了他。”
车夫像是只听话的木偶一般讷讷的点了点头。忽然抬起脚狠狠的踢向朱老七的肚子去。
虽然都是做事的小厮,力气是有,可身上的肥膘也是不少。
一下,两下。三下。
朱老七能挡着他手里的攻势已经堪堪,肚子被这般踢法,很快就敖饶了起来,他痛苦的哭丧着脸,张大了嘴想要高声的呼救了。
可他惊恐的脸上忽然投下了一片阴影,一张满是血污的小脸像是来自地狱的邀请。猛然,一阵闷响传来,他依旧张大了眼,可却一下失了神。
原本还摒住了气的车夫一下失了支撑,整个人“哎呦”了一声撞在地上。这一下子撞的厉害,他有些痛苦的嗷嗷着摸着自己跌破了的手腕。
他娘的,这大半夜的是不能做事。
他边低骂着,边皱着眉头要去寻了那两个胆小鬼去。
可一转头,却发现了两具面容可怖的尸体。不对,是三具。不对,那个他娘的又是什么!鬼吗!
蝶熙冲他微微含着笑,她太过虚弱,几乎睁不开眼,“怎么样,杀人的感觉……很爽吧。”
“这……”车夫一下跳站起来,连连后退,“不是我,不是我!”
蝶熙却微微摇着头,像是耗尽了最后的气力一般重新阖上了眼。
现在……是三具尸体了?
车夫完全乱了方寸,好在这里本就偏僻,又没有人烟,没人见着那就是还好。
他手忙脚乱的把三具尸体都扔上了马车,慌张的催促着马儿赶紧跑。
这乱葬岗原本怎么也不想要去的地方,可现在却是最急切要去的地方。
车夫的脑子里一片混沌,明明刚才自己还好好的,怎么好像才看了那个丫头一眼,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呢?中邪了,真他娘的是中邪了。
自己果然不是小伙子了,居然还没到了那乱葬岗就被阴气俯了身,这要是……
他都不敢继续想下去,挥起的一鞭子狠狠的鞭打在马儿身上。
这可怎么办是好,这……自己还怎么回去交代?!
车夫一路上哀叹着,绝望又恼怒,只能一下下的抽打着马儿去发泄了情绪。
那个小坟头不知不觉出现在了眼前,原本自己也不需要过去,那两个人会挖个坑填了那个死丫头就了了事,可现在……居然是自己要去填了三个人。
这是开的什么玩笑!我是车夫啊!
他策动着马儿竟然直直的冲进了一个小坟包,直到马儿嘶鸣着怎么也不肯再前进了才不得不勒住了缰绳。
车上的死人被一具一具的拖下了车,看着交叠在一起的尸体,他皱着的眉头锁的更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