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于征惊叹

方致远无语地扶了扶额头：“不是让你故意转眼珠，是眼睛本能转动。人内心极度挣扎时，眼珠会本能转动，这是生理反应。你要是经常看美剧就会知道，人在做一些行为时眼珠会相应的运动，比如回忆眼珠会向左转动，撒谎会向右上方看。你不要故意转眼珠，而是让内心处于挣扎状态，在心里不停地想，阿湛真的是长广王？阿湛真的在骗我吗？不会的，阿湛不会骗我的！可他们都在喊，参见长广王殿下啊！当你大脑急速思考，眼珠会本能的转动！现在你来试试！”赵小刀轻轻吸了口气，开始按方致远讲的方法表演。她先是微微一怔，随即在心里拼命想“阿湛真的是长广王？阿湛真的在骗我吗”，挣扎了三四秒钟后，她缓缓转过头，看向“跪在地上的宫女”。她的眼中泛起泪花，神情变得无比悲伤。方致远感觉赵小刀这次表演，行动的链条有了，但人物内心的挣扎和痛苦不够。他指出问题后，让赵小刀想想，自己跟男朋友谈了很久，感情非常好，可突然有一天，接到了一张照片，男朋友和杨迷躺在床上，会是什么心情。赵小刀本来就不喜欢杨迷，当她幻想自己看到男朋友和杨迷的床照时，内心的情绪就变得十分剧烈。等再次开始表演，她内心的挣扎和痛苦强烈了很多。方致远本来还想让赵小刀再练习两遍，可就在这时候，梁国冠开口了：“二十分钟已到，张大指导，你指导得怎么样了，要不要再给你点时间啊？”方致远假装没有听出梁国冠的嘲讽，笑容满面地道：“导演，小刀知道怎么演了，相信她的表演一定会让你们满意的。”梁国冠见方致远如此自信，轻轻哼了声：“那开始吧，让我们欣赏欣赏你的指导成果。”方致远在赵小刀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放松演就行，你肯定没问题。”赵小刀神情坚定地点头：“放心吧，我一定会演好的。”方致远和赵小刀来到表演区域站好，拍摄很快开始。赵小刀轻轻吸了口气，开始按方致远讲的方法表演。她先是微微一怔，露出不敢相信的神情，随即她在心里拼命想“阿湛真的是长广王？阿湛真的在骗我啊”，眼珠不由自主地晃动起来，将内心的挣扎与痛苦完美的呈现出来。两三秒钟后，赵小刀缓缓转过头，看着宫女们跪在地上的宫女。她眼眶迅速泛红，眼中泛起泪花，神情变得无比悲伤。她彻底明白了，高湛真的一直在骗自己，他不是侍卫高展，而是长广王。她无法接受这个结果，真的伤心极了。梁国冠目瞪口呆地看着赵小刀，简直跟见鬼了似的。他知道方致远演技不错，可演技不错跟指导别人完全是两回事。他做梦也没想到方致远真的有指导演员的能力，更没想到经过他的指点赵小刀能演到这种程度。“真是精彩的表演啊！”于征毫不客气地竖起了大拇指，“没想到赵小刀演了七八遍都演不出来的效果，方致远指导了二十分钟，赵小刀不但演出来了，还演到了这种程度，简直不可思议啊！完全超出了我的想象！”“那天面试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这个年轻人不是一般人。他不但自己的演技极好，而且能带人入戏！没想到我还是小看他了！”于征看着方致远，就像老光棍看到范彬彬赤条条的躺在床上，眼睛唰唰闪着绿光，“没想到他指导演员也这么厉害！”“这也太厉害了吧！”周围的人也完全惊呆了。“指导了二十分钟，赵小刀不但演出来了，还演得这么好！”“赵小刀的表演简直跟脱胎换骨似了，瞬间提升了一个档次！这也太厉害了！”“这家伙到底是什么人啊？简直是怪物啊！”“难道是北电中戏的老师？可北电中戏的老师怎么可能当文替……”吃过中午饭，方致远坐在空地上看剧本。正看得出神，忽然感觉有人捅了捅自己的胳膊，他转头一看，只见赵小刀蹲在自己身边，手里拿着一瓶脉动，笑吟吟地看着自己。赵小刀将手里的脉动往方致远手中一塞：“今天上午真的谢谢你！要不是你给我讲该怎么演，我不知道会被导演骂得有多惨呢！演了一上午戏，你口渴了吧！我请你喝水！”方致远调侃道：“我帮你这么大的忙，就请我喝一瓶脉动啊？”赵小刀偏着头道：“那你想我怎么谢你啊，请你吃饭？”如果是熟人，方致远肯定会说以身相许，但他跟赵小刀不怎么熟，开这种玩笑不合适。他打了个响指，笑着道：“这是你主动提的哦，不是我要求的哦！”赵小刀咯咯笑道：“好好好，是我提的。等哪天晚上，没我的戏，我请你到外面大吃一顿。”她看了方致远手中的剧本一眼，发现上面勾勾画画，写满各种标注，不但对高湛部分进行了标注，连陆贞部分也进行了标注：“你连陆贞部分也分析啊？”方致远轻轻点了点头：“演员分析剧本的时候，不能只分析自己的角色，对手部分也要分析的。只有这样才能跟对手配合，把一出戏演好。更何况我是文替，负责跟你搭戏，要是我连陆贞怎么演都不知道，怎么可能给你搭好戏。”赵小刀目瞪口呆，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虽然对方比自己地位低，虽然对方只是文替，但一股难言的敬畏感却油然而生。盯着方致远看了好几秒钟，她突然笑了：“你连我的部分都分析好了，那我岂不是可以直接来你这里抄作业了？”方致远被这可爱的说法逗笑了：“可以让你抄，不过你得请我吃饭。”赵小刀眉开眼笑道：“等这部戏拍完，我请你到横店最好的餐厅大吃一顿。”方致远竖起两根手指：“早上帮你是一顿，抄作业又是一顿。”赵小刀咯咯笑了起来：“没问题，请你吃两顿。”从这天开始，赵小刀就跟偷懒的高中生似的，每天早上都找方致远这个学霸抄作业。让方致远给自己分析人物，分析台词与潜台词，分析台词的停顿与逻辑重音。每天中午和下午，她都会把方致远叫到自己的保姆车一起吃，然后继续抄他的作业。由于赵小刀和方致远老在一起，流言蜚语很快就出来了。有人说赵小刀思春了，看上了帅哥文替；有人说方致远想要上位想疯了，猛舔赵小刀；还有人说，赵小刀和方致远已经搞上了，赵小刀在房间里的叫声半层楼都能听见……赵小刀内心非常强大，没有把这些流言蜚语放在心上，每天都找方致远抄作业。因为有方致远这个学霸保驾护航，她的表演突飞猛进，于征和三位导演对她赞不绝口，说她演技突破了，已经成为优秀演员。半个月之后，陈骁拍完《笑傲江湖》剩余的戏份，回到了《陆贞传奇》剧组。陈骁回来，意味着方致远的文替工作结束。赵小刀抄方致远的作业抄习惯了，舍不得他走，可在这件事上，她根本没有发言权。吃中午饭的时候，方致远跟平常一样，不停地说着话，就好像不知道自己即将离开剧组似的。赵小刀则跟霜打的茄子似的，整个人都无精打采。吃过午饭，方致远把自己的剧本交给赵小刀：“陈骁回来，我也该离开了。这个剧本送给你，陆贞的戏份全部作了标注，潜台词写出来了，停顿和逻辑重音也都标注了，算是本学霸送给你这个学渣的离别礼物吧。”赵小刀翻了翻剧本，发现陆贞台词真的全部进行了标注。昨天自己抄他作业的时候，他都只标注了部分内容。要把剩下的内容全部标注出来，需要很长的时间，昨天晚上他恐怕赶了一晚上，连觉都没有睡。看着剧本上密密麻麻的标注，赵小刀鼻子一酸，眼泪落了下来：“我都还没有请你吃饭，你怎么能走啊？你这么走了，要是我演不好怎么办啊？”方致远笑着安慰道：“你非常聪明，肯定能演好的，你……”就在这时，副导演突然跑了过来：“方致远，于老板让你过去一趟。”方致远给赵小刀说了声，跟着副导演，来到于征休息的房间。房间里只有于征和他的助理，没有其他人。于征见方致远进来，笑呵呵地招呼他坐下，让助理给他倒了杯茶。方致远看着眼前的菊花茶，心里涌起古怪的感觉，于征这厮请自己喝菊花茶，不会是在暗示什么吧？听说这厮喜欢骚扰男演员，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幸亏于征不知道方致远在想什么，否则会把茶杯扔他脑袋上。他笑呵呵地道：“致远啊，现在陈骁回来了。你的文替工作结束了，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方致远没有隐瞒：“我打算在横店呆一段时间，看看能不能找到机会，顺便攒一点钱。如果能找到机会自然是最好的，如果找不到机会，那就多攒点钱，然后去北平跑组。”于征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去北平跑组是对，不过北平的竞争可比横店大多了。每年北电中戏，以及其他科班院校输出的毕业生都有上千人。你不是科班出身的，又没有人脉，要想拿到角色谈何容易啊！”方致远意识到于征要说什么，假装没有听出来：“于老板的意思是？”于征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想要在这圈子出头，背后没人是不行的，没有一个好的平台更不行。你要是真的想在影视圈混出头，最好找一家靠谱的公司签约。有公司在背后支持，你才有可能在这个圈子站住脚。”方致远不动声色地道：“于老板跟我说这个，不是想签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