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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章并一起发了・・・・・・
郝四喜摆出“茶阵”来,请许三笑过茶山。
面前的桌上摆着的是梅花阵,许三笑不但认识更懂得如何破解,只是闻着扑鼻而来的茶香,神清气爽的同时不禁想着,谁曾想到,老百姓开门七件事中的茶却隐藏着“刀光剑影”?
山南人好安逸,最爱品茶,尤胜过爱喝酒。头上青天少,眼前茶馆多。闻名遐迩的山南茶馆曾经是旧时的“民间法庭”、“江湖救急处”。帮会派系为了解决争端、平息矛盾或商议机密事宜,往往相约到茶铺“摆茶阵”。
“茶阵”是旧江湖的玩意,主要有试探、求援、访友、斗法四大功能:“试探”是以茶阵考验对方是否为同门兄弟;“求援”是以茶阵暗示己身有危难,需要相助;“访友”是在登门拜访朋友时,藉茶阵的摆设以探知对方在家与否;“斗法”则有互相较劲之意。更有甚者,一步破错便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结果。
许三笑面前的梅花阵,就是五只杯子,四只在四角,一只在中央,破阵时四角的杯子可以喝,中心不能动。伸手拿起左上角第一个杯子,道:梅花吐蕊在桌中,五虎大将会英雄,三姓桃园还有号,要会常山赵子龙。说罢,举杯浅酌了一口。接着信手在桌上飞快摆了个阵势。
将两只茶杯斟满并排放置,将另外两杯茶斟满对扣,摆在那两杯茶的上面。最顶部的茶杯倒置,里边的茶汤却因为两个杯子间严丝合缝而滴水不漏。只这份眼力和手法没有极高的心手结合技术都休想做到。
这叫绝清阵茶,破阵时要先喝上面两杯,喝的时候有个讲究,就是不能漏掉杯中一滴茶水。一边喝的同时也有一套词儿:两塘有水养清龙,手执清龙两头通。清龙无水清龙绝,调转乾坤扶明龙。
这套阵传自清初年间的反清复明组织天地会。
一枝桃起源山南省,茶阵斗法的规矩形制都与袍哥会无异。山南袍哥的茶阵多达四十三种阵式,几乎都与天地会的茶阵近似。有仁义阵、桃园阵、四平八稳阵、五朵梅花阵、六顺阵等。双方在茶馆对阵时,甲布一阵,令乙破之,能破者为好汉,不能破者为怯弱。
许三笑摆出绝清阵来,郝四喜登时便有些傻眼,这阵势他破不了。方法口诀都一清二楚,但分开上面两个杯子,保正杯子里边滴水不漏的准头他没有。先前已经知道许三笑有点道行,却做梦也没想到这位许书记的道行已经精深若斯。郝四喜完全没有准备应付对方的回敬,一下子愣在那里。
许三笑往前逼了一步,道:“郝老板,不是要摆阵吗?为何不破阵喝茶?”
正这时,从里边走出一个人来,身上穿着大青衣的戏袍子,脸上带着浓墨重彩点绘而成的面具,一时看不出男女老少来。此人来到桌前,并无二话,探手拿杯,耍了一招‘八彩分眉’将两杯茶拿起分开,果然滴水不漏。口中吟了一遍绝清龙诗,而后将两杯茶一饮而尽,放下杯子转身就走。
许三笑见此人手法动作,连贯如行云流水,娴熟似庖丁解牛,非眼,心,手三者合一丝毫无碍不能做到。不禁断定,此人至少与自己的道行在相同境界上。今晚之会有六重境界人物出现,看来自己所料不差,刺杀事件多半就是那人主导的。今晚,那人会出现吗?
左道修行,六重境界到七重天听上去不过一步之遥,其实却有着天渊之别。正如武者的化劲境界到绝顶宗师境界,听上去不过咫尺之间,其实二者相比,差距不可道里计。如今术法凋敝,修行的人口基数太低,修成有道的人就更少,达到宗师境界难如上青天,机缘,努力,佳鼎,缺一不可。因此,一般来说,这左道六重的境界已经是极为难得的人物。
许三笑目送那人进去,耳边听何问鱼低声道:“这人不在宗教事务办公室的名单上,燕东阳带人端人神教老窝当晚,马二龙跑的时候只带走了人神教的主神薛子琳,也是他身边最主要的双修道鼎。而资料显示,薛子琳的境界应该在左道八重上,这个人显然还没达到。”
郝四喜被那人解了围,眼见茶山斗法难不住许三笑反而难住了自己,自知自己这几下拿不出手,于是命人收了桌子,引着许三笑何问鱼二人继续往里走。边走边说道:“许书记的茶道妙得很,老郝我十分佩服,不过您光是让我服了没用,今儿个要跟您见面盘道的是我们三掌舵的,大江豹宫雪东。”说着话,来到二楼包厢门前,郝四喜把伸手挑帘:“二位里边请。”
许三笑与何问鱼径直而入,只见一人端坐在包厢主位上,圆脸,黑黪黪的面皮,穿着花格子衬衫,敞着怀,胸前露出拇指粗的金链子。身形粗壮,带着墨镜。依稀可辨是个三四十岁的壮年人。
许何二人一走进来,这人立即注意到了何问鱼的绝世姿容,立即起身。郝四喜跟进来向此人作揖行礼,介绍道:“三爷,这位就是许三笑跟何助理。”又对许三笑道:“这位就是我们一枝桃的三掌舵。”
宫雪东站起身,眼睛盯着何问鱼,自我介绍道:“敝人宫雪东,宫廷的宫,雪花的雪,东方的东,不知道这位何助理芳名怎么称呼?”说着,伸出手来,意思是要跟何问鱼握手。而许三笑,却被这厮直接忽略了。
许三娃子眉头一紧,刚要说话,宫雪东却一摆手,道:“不就是一个镇的党委书记吗?你们艳阳县委的程书记跟我是好朋友,这个面子够不够用?今儿把你请来就是听听戏,盘盘道,你要是识相的,就把歇马镇旅游景区的经营权承包给我们,要是不识相,你这官儿也就当到头了。”
许三笑微微一愣,横了郝四喜一眼,见这家伙一副看热闹不在乎事大儿的架势,一声不吭站在那儿。顿时明白,郝四喜并未把自己的底细告诉给这个宫雪东。低声道:“让这头蠢猪滚出去清醒清醒。”
何问鱼伸出手来与宫雪东的手握在了一起,接着屋子里便响起了宫雪东凄厉的惨嚎声和手骨碎裂声,何问鱼发力一抖,竟将这厮近两百斤重的身体丢出去,撞破包厢的镶板墙后飞到外面。
许三笑赞道:“摔的漂亮!”
郝四喜面色大变,喝问道:“许三笑,你这是什么意思?”
许三笑冷冷的道:“我许三笑是什么人,你郝四喜应该清楚,拿程雪峰压我,你觉得有戏吗?郝四喜,你要是想谈,就找个能主事儿的明白人来,弄这个草包来算什么意思?既然没什么诚意,那你就准备关门歇业,搬家滚蛋!”说着作势欲走。心里头却在奇怪,郝四喜这是搞的哪一出,弄这个草包来要做什么?另有疑惑:难道这件事不是那人策划的?
郝四喜赶忙拦住,道:“他是我们一枝桃中的三掌舵,现在芙蓉茶楼里以他为尊,你的这位何助理出手就把他给伤了,不给句交代就想离开吗?”
许三笑道:“看样子,是没得谈了?”
郝四喜道:“我们三掌舵的已经把该说的条件的都说了,谈不谈全在许书记一念之间。”
许三笑环顾左右,走廊过道的两边全是土褂黑裤的年轻人,手上刀枪都有,一看便是一枝桃的打手。冷笑道:“郝四喜,你们想做什么?你知不知道这么做的后果?”
郝四喜面露杀机,道:“我当然知道,我还知道你是绝不会同意我们的条件的,许三笑,不妨实话对你说,今天把你请到这里没别的目的,就是想要你的命,你准备好怎么死了吗?”
“郝四喜,你不会真以为我来你这里就只带一个人吧?”
郝四喜丝毫不在乎的:“当然,你让于海在外面接应嘛,我怎么会不知道呢?不过这会儿艳阳县公安局的钱宝坤副局长正带队在歇马镇派出所夜查,没有他的命令,派出所的警察谁敢动一动?”
郝四喜得意的看着许三笑,“你现在明白了吗?”
许三笑面沉似水,道:“原来你们根本没打算谈什么条件,早就计划好了今晚要在这儿取我的命,之前又是什么短息拜帖,又是茶阵盘道的,一步步,看似真心要谈条件,其实都只是为了引我入彀!好手段,好计谋!事到如今我已无话可说,临死前我就是想知道,这一切都是为什么?究竟是谁这么想我死。”
郝四喜道:“别人对我说你身边这位何助理太厉害,我的计划要想不被她察觉,只好谨慎些。”
别人说何问鱼太厉害?除了那人外谁还知道何问鱼的底细?许三笑心中一动立即想到之前怀疑的那人。只听又道:“许三笑,你得罪的人太多了,你不仅不该当这个镇党委书记,更不该碰了不该碰的人,而且你杀了我们一枝桃的人还挡了我们的财路,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因为仙师他老人家想要你的命!”
许三笑回头看了何问鱼一眼,后者微微点头道:“马二龙在人神教中自称立人王仙师。”顿了一下,又道:“跟你猜的几乎一致,这件事还真是他策划的。”
郝四喜在一旁听着,一边往外挪腾步子,一边冷哼道:“说的好像一切都在你掌控中似的,许三笑,你今天要是能逃出”话没说完,声音戛然而止,却原来竟是被何问鱼单手掐住脖子,把他整个人给提了起来。昏迷前,他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许三笑喊出来的,“要活的!”心念为之一松,顿时幸福的晕厥过去。
二楼乱成了一锅粥,不知所措的打手们眼瞅着发生的事实与剧本里计划好的内容完全不相符,两个主事儿的人一前一后晕厥过去,其中一个还落在了对头的手中,众人投鼠忌器,均在想,这个娘们如此彪悍,大家到底是上还是撤?
正在这时,一个声音从楼下传上来,浑浊低沉,只有一个字:“上!”
如此简单的一个字符,却似有着无穷魔力,一枝桃的打手们顿时打了鸡血似的动了起来。这些人手上什么家伙都有,有拿刀的,也有几个拿枪的,混在一起冲了上来。何问鱼对许三笑说:“背水一战,顾不过来你了,自己看顾好自己。”
许三笑应和道:“大风大浪的闯过来了,没道理小茅坑里翻船。”
何问鱼把郝四喜丢给许三笑,飞身一纵跳了出去,外面顿时响起一片鬼哭狼嚎。
许三笑坐在包厢里,脚踩着郝四喜,听着外面呼喝嚎吒。心里却在盘算,马二龙,你今晚会出现吗?
门口人影一闪,出现一个人,许三笑抬头一看,正是之前破茶阵的那个大青衣。脸戴面具,漫步走了进来。
这人问道:“你就是许三笑?”声音低沉浑浊。
许三笑道:“你是哪一个?”
大青衣在许三笑身前停住,道:“我叫风陀螺,仙师座下的无名之辈,奉命来送许师叔上路。”
许三笑问道:“马二龙呢?”
风陀螺道:“仙师道行精深,对付你何须他老人家亲自出手,有我就够了。”
许三笑道:“既然如此,你可以动手了。”
风陀螺点头,看着许三笑,阴笑道:“我其实早就动手了。”
许三笑端坐不动,忽然感到脚踝处一阵冰冷麻木,接着这感觉沿着经络迅速蔓延全身,啊!想不到还没交手就着了对方的道儿,立即将目光投向郝四喜,问道:“你在他身上下了尸僵虫?”
风陀螺道:“你反应倒快。”
“尸僵虫的**非常难寻,离开尸体后用不了多久就会死,但它的效果却好过了尸僵粉百倍,七重境界之下,几乎无可抵御,于是仙师就钻研出了一个秘术,能将尸僵虫随身携带,我刚才走进来时已经把尸僵虫下在郝四喜身上,许三笑,你现在还动得了吗?”
许三笑心中紧张,面上却少不露声色,道:“你别忘了,我是左道当代嫡传弟子,尽得玄门左道全部秘术真传,区区尸僵虫在你眼中了得,在我眼中却屁也不是!见风陀螺面露怀疑之色,冷哼又道:你若不信何不过来试一下?”
只见风陀螺先犹豫了一下,接着果断的往前逼近一步,道:“你果然在故弄玄虚,我过来了,你能奈我何?”
许三笑的手中扣着一把须弥净火粉,安静的注视着面前之人,道:“你再走近一步,我自然告诉你我能把你如何。”
风陀螺却停住了脚步,道:“尸僵虫发挥作用的最佳时间是一分钟之后,发作时间和效果减退时间都与中术者的境界有关,据我所知你至少已是左道中品中的境界,为保险起见,我多等一会儿又有何妨呢?”
许三笑已感觉到肩部开始麻痹,脸上却依然沉静,道:“对的,你再等一会儿,待尸僵虫的效果达到最佳时刻再动手,到那时我毫无还手之力,你就可以杀了我邀功去了。”
风陀螺更疑惑起来,许三笑若是继续虚张声势,他根本不会心动,但此刻许三笑却顺着他的意思,鼓励他站在那儿不要动。他反而怀疑起许三笑是在故意拖延时间,尸僵虫的时效有限,而且他也无从想象左道嫡传弟子到底会多少他不会的东西。所以他不想再等了。
外面打翻天,里边的争斗却更加凶险。
风陀螺往前走了一步,许三笑手中一个纸包丢了出去,在空中散开后顿时爆出一团火光。与此同时,许三笑奋起精神意志,强行向后一倒。躺在地上只听呼的一声,火光乍起便灭,只见风陀螺在原地旋转,一袭青衣散做片片碎布,生死关头的瞬间,他竟用戏台上的身段旋转,以风力迫退了须弥净火。难怪这厮叫做风陀螺。
风陀螺虽然避过了须弥净火,却也被吓的不轻。刚才这一下,让他毁了一身衣服,身上还是不免沾染了一点儿,顿时被烧的皮开骨现。他不禁想到,左道嫡传弟子果然有秘术破解尸僵虫!站在那儿警觉的看着许三笑,一时半刻竟不敢轻举妄动。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许三笑身上的麻痹感觉也已不那么强烈。心知此刻断然不能露怯,强咬牙关克制着身体的麻痹感觉,站起身道:“怪不得你叫风陀螺,想不到你居然能在这么近距离里避过须弥净火,真是了不起。”
风陀螺却问道:“许三笑,你是怎么破解我的尸僵虫的?”
许三笑道:“自然用的是左道嫡传的秘术。”
风陀螺忽然向后退了两步到门口,道:“我的青衣破了,在这里不是你的对手,许三笑,你敢跟我到外头斗一斗吗?”
许三笑道:“你这是放屁,老子在这里能斗过你,干嘛要跟你出去斗?”
风陀螺点头道:“你说的有道理,既然这样我可就告辞了。”
许三笑惊诧道:“你不想杀我了?”
风陀螺道:“我刚才偷袭得手都没能杀得了你,还险些把自己的命搭上,现在你已经有所准备,我更没有机会得手,还留在这里做什么?”微微一顿,又道:“不过我不杀你不代表别人就会放过你,外面的何主任已经被主神母大人引走,接下来自有别人来对付你。”
许三笑动容问道:“谁?”
门外有人答道:“我!”
风陀螺向外一让,门口又出现了一个人,见此人道装高冠,胖袜云履,面若冠玉,三绺长髯飘摆于身前,长的一派仙风道骨。一双眼中隐隐泛着湛然神光,一步迈进来,道:“许师弟,咱们终于见面了。”
许三笑神色一变,刹那间想到是那人到了,脱口问道:“你是马二龙?”
道人微微点头,道:“来晚了,我需要些时间确定你身边是不是只有何问鱼一个人。”
果然是他!许三笑双眼眯起,道:“你到底还是现身了。”
马二龙一挥手,风陀螺转身下楼去了,他从容的说道:“我一直都在,不过有何主任在你身边,我只好用些手段。”
许三笑问道:“你处心积虑针对我,今日布下这个死局引我入彀,只是为了取我性命?”
“许师弟,你忘了我是个天机大夫?”马二龙盯着许三笑,说道:“自从你出山,先是老瞎子死了,我经营了二十多年的人神教总坛也被捣毁,你就是一个灾星,无论如何,我都不能留着你继续活下去!”
许三笑扶起凳子,坐回原位,镇定的:“我倒想知道你打算如何取我性命!”
马二龙昂着头傲然道:“许师弟,老瞎子活着的时候都不能从我手中收回人神教,你可知道为什么?你莫非还想跟我动手吗?”
“你看来已经胜券在握?”许三笑注视着马二龙,决然道:“马二龙,我有一个绝命咒,你可敢听一听?”
“绝命咒?”马二龙面带轻松之色,一摊双手,浑不在意的:“我洗耳恭听。”
许三笑看着他,一字字道:“马二龙在此,杀!”
一声锐啸刺破夜空的寂静传入耳中!
一语出,马二龙勃然变色,叫道:“小兔崽子,老子死也带上你垫背!”对着许三笑屈指一弹。一点白光电射而出。
一支箭呼啸而至,毫无迟滞的穿窗而入!
接马二龙也不看是否得手,迎着这一箭脱衣一抖,那衣服便活了似的,化作一条布龙卷住这一箭,瞬间,布碎人伤,紧接着马二龙手中发出一团白光,在空中爆炸开来,竟将他的手臂连同那支箭一起炸碎。马二龙在一团血雾中,怪叫一声逃之夭夭。
许三笑面红耳赤,一屁股坐到地上,胸前一团白花正逐渐扩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