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声鸟鸣钻进墨言的耳朵。但真正让他清醒的是小陶夭和乌梅在床上的嬉闹声。他睁眼一看,淡淡的晨光已经染白窗户。
火炉里的柴火快燃烬,只剩下些许微弱的火光。地上的三人还睡得很沉,鼻息声呼呼可闻。当然,樵夫和山贼头子是被点昏睡穴的,若不给他们解穴,要睡满十二个时辰才会自然醒。
墨言隔空拍开他们的穴道,又叫醒乌云。
小陶夭缠着乌梅给她梳头,她娘忙着往火炉里添柴。樵夫打着呵欠从地上爬起来,只道自己喝多了睡得沉,山贼头子也算个高手,他对自己尚自昏沉的脑袋有几分明白。乌云醒是醒了,就是睁不开眼睛,胖子的瞌睡都比较多。
乌梅自己收拾停当,端来水给墨言洗脸刷牙。小陶夭歪着脑袋看墨言刷牙,好奇地问“姐姐,大哥哥放进嘴里的那是什么?”
“那是牙刷子,这边没有吗?以后姐姐给你买一把带来,好不好?每天都用它来刷一刷,牙齿就会又白又亮。”乌梅给她解释。在江南这一带繁华之地,牙刷已属于日常用品,而贵州属于偏远山区,哪里有这些新奇玩意儿?
“好啊!好啊!我要牙牙又白又亮。”小陶夭高兴得边说边跳
乌梅待墨言洗漱完了,再帮他把头发高高束至头顶。墨言的五官深邃,脸上棱廓分明,头发一束起来,更显得英气逼人。
“大哥哥也很好看。”小陶夭睁着一双明亮的眼睛看看墨言,又看看乌梅,“你们两个都很好看。”童言无忌,墨言被他说得哈哈大笑,乌梅自然又是一阵脸红。
邻居家有一个约六七岁小男孩跑过来窜门,这边的房子都挨得相当紧凑,小孩子家都时常跑来跑去地玩。看到陶夭手上正拿着乌梅给她的金钗,一把就抢了过去,“这是什么?让我看看!”
小陶夭大急,追着要,“还我!还我!”可小男孩本来就调皮捣蛋,再加上那金钗精美异常,就不想还,边跑还边挑衅,“来啊!来啊!有本事就来拿啊!”
“娘!虎子抢我的东西。”她娘正忙着给猪上食,只是应了一句“他玩玩会还你的。”小孩子打打闹闹这种事情,大人一般不会管。
小陶夭追了一会儿,就是追不到,着急地哭了起来。
“夭夭过来!”墨言对小陶夭说。
小陶夭抽抽噎噎地来到墨言面前。
墨言替她擦干眼泪,“别哭!哥哥教你一个法子,保管他跑不脱。”然后给她讲,如果虎子朝这边跑,左脚应该踏在这个方位,右脚应该跨向那个方位,右手点他的这里,左手去抢东西,如果他向那边跑又该怎么怎么样等说了一遍。
说完让小陶夭演示,墨言又给她纠正了一下,说“现在可以去拿回你的东西了。”
叫虎子好奇地站在旁边看墨言教陶夭,现在见她学了法子要来抢东西,转身就跑,可刚跑两步,小陶夭照着墨言教她的步法,三步两步就抢先到了他的面前,伸出右手食指在他的左肋骨下一戳。虎子不由自主哈哈一笑,小陶夭伸手就去抓金钗。虎子连忙收住笑,把手举得高高的,小陶夭个子矮了够不着。
“夭夭,你戳他的力度不够,这次用点力。”墨言出声指点。
虎子见差点就被陶夭抢到手,心想:这人教的这法子还真管用,我还是跑到屋外宽敞的地方去,她就追不上了。
刚跑了几步又被先到的陶夭堵在门口,伸出右手食指狠狠在他的左肋下戳了一下,这次虎子忍不住哈哈哈地笑弯了腰,小陶夭趁机一把把金钗抢了过来。
“抢到了!抢到了!爹,大哥哥的法子真管用。”小陶夭兴高彩烈地跑到她爹的面前又蹦又跳。
“大哥哥是个很厉害的人,他教的方法当然很管用了。”樵夫对女儿说,“可惜大哥哥就要走了,不然请他多教你一些法子,以后……。”樵夫似乎还想说什么,欲言又止。
墨言微微笑道:“逗小孩子玩呢,不必当真。”
樵夫也就没再说话。
乌云和山贼头子已收拾停当,该启程了,大家与樵夫一家告别。
“我送你们出寨子,昨晚来得晚,你们恐怕没看清怎么走,我们这个寨子,房子挨房子,路连路的,不熟悉的人走半天也走不出去,还在寨子里转。”樵夫说。
“不用劳烦陶兄了,我们自己走就行,我记得怎么走。”墨言道。
“你记得怎么走?”樵夫的声音里满是惊讶,“这么多弯弯拐拐,梯梯坎坎的,你居然记得?”
“初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如果眼睛不能看清的情况下,就要尽可能用心来记下周围的东西。这个寨子的路确实多,但并不复杂,很好记!”墨言微笑着说。
“既然公子这这么厉害,那你说说我家外面的梯子有多少步?”
“你家外面共有十三步梯子,向南的五步,向北的八步。你家下面第五排左边第三家人喊你陶叔,而右边第一家人却是喊你‘陶兄弟’,不知我说得对与不对?”
樵夫凝神想了想,“确实是!太厉害了!”
“还有昨晚喝酒,你每喝一杯酒之前,都要先喝半碗汤下去。中途你起身出去小解三次,你把喝下去的酒通过小解排出体外。最后,他们是真的醉,而陶兄你却是装醉。”墨言继续说。
樵夫一脸尴尬,尤自强辩道:“我是真的醉得人事不醒,你们都看到了的嘛。”他明知自己被墨言点了昏睡穴还在假装糊涂。
墨言笑笑不答,只说道:“总之,多谢款待之恩。”
“公子是高人,自然一切瞒不过公子的眼睛,但是我们有我们的难言之隐,实在不敢大意,但我们绝对没有恶意的。”不知什么时候,那妇人站过来说。
“这我知道!你相公想灌醉他们,你再拿酒的时候,我给你示意不要拿,你还是就没拿了。”
“惭愧!我没有公子想的那么光明正大,当时我只是想:灌醉他们有什么用?公子才是最厉害的高手,若是公子有什么歹念的话我们一家都逃不过。”那妇人说。
“所以你在添柴火的时候,犹豫着要不要把手里握着的一样东西放在火炉。”墨言接口说道。
“这也被你发现了?我明明看你闭着眼睛的啊!”那妇人惊叫。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打算放进火里的是什么吗?”墨言不答反问。
“是迷魂香,但是我没有要害人的,我只想让你也沉睡过去。”
墨言点点头道:“幸好你没那么做,在我不能确实你手里拿的是什么东西?有多大的危害的时候,就只有先下手为强,保全自己。那时我的手里已经扣了飞刀。”
很多事情,结果好与坏就在于当初的一念之间。
“既然话已说明,就此别过,我们已该上路了。”乌云说。
这次那山贼头子主动过来弯腰背起墨言。
大家别过樵夫一家,一路上墨言不断指点“下去十步再向左”“向右走八步向下”“一直向下”……
大家都对墨言佩服得五体投地。
白天看这个山寨,才觉得气势恢宏,整整占据了大半匹山,完全不亚于江南的一个城镇,只是交通不便而已。
等大家好不容易爬上大路来时,却傻眼了:路边哪里还有车的影子?只有地上尚留下些许别人卸车时留下的木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