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怔在那里不知墨言为什么会突然出手,那个山贼头子更是吓得魂飞魄散。当然这些都是大家在心头电光石火的一念而已,墨言飞刀出手的速度可容不得他们作过多猜想。
就在大家都以为那个山贼头子必死无疑的时候,墨言却失手了,飞刀贴着那个山贼的耳根而过,射在竹壁上。
那个山贼吓得脸色惨白,惊魂未定,回头看了一眼那把失去准头的飞刀,不看不打紧,一看再一次被吓个半死——
一条粗如小儿手臂,通体碧绿的毒蛇被那把飞刀钉在竹壁上,仍在不断地扭曲着身子,口里不断发出“嘶嘶”声,吐出的信子离那山贼的头不足两寸。
竹壁是绿色的,蛇也是绿色的,若不是墨言的眼力超强,真是很难被发现,再迟得半刻,恐怕那山贼头上已经挨了一口。他终于明白原来墨言是在救他,转过头来深深地看了墨言一眼,眼神很复杂,掺杂了一丝感激。
樵夫走近仔细看了看蛇,对墨言竖起拇指:“这位公子真是太厉害了,这种蛇常藏身竹林,和竹子的外形颇为相像,叫‘青竹飙’,动作敏捷,剧毒无比,被它咬一口,不出半个时辰就全身发紫而死。今晚若不是你发现及时,出手迅速,这个兄弟定难逃一死。”
“贵州气候温湿,所以多瘴气虫蛇,时有虫蛇入室伤人的事发生,每年的五月端午我们都要在房子周围洒上雄黄酒,蛇最怕那东西。”樵夫说着,抱来一个药酒坛子,又找来火钳夹住蛇头,拔了钉在蛇身上的飞刀。“这种毒蛇用来泡药酒那是再好不过,若以后有人再被这种蛇咬,就用这种药酒涂抹效果奇好,这叫‘以毒攻毒’”樵夫说。
刚夹到坛口,蛇已经嗅到里面的气味,拼命挣扎,用身子死命缠在坛口不松开。
樵夫只好动手把蛇尾一圈一圈地回开。这条蛇不小,至少有两三尺长。回开蛇身后,樵夫左手抓住蛇尾,右手夹着蛇头就往药酒里按。蛇头浸在酒里不断呛出就像人小声地打喷嚏的声音。蛇刚开始还不断扭动身子,一会儿就不动了。樵夫这才把整条蛇放进坛子,用塞子塞住坛口。
“好东西!平时正找它还找不着。”他说。大家都觉得稀奇,算是开了一回眼界。
“吃饭!吃饭!大家一定饿了!”他媳妇见毒蛇已经处理好了,忙摆上碗筷酒杯,她倒是见怪不怪的样子。
碗和酒杯也是竹子做的。乌梅拿着那个小竹碗左看右看,爱不释手。
樵夫重新抱来一坛酒。“这是自酿的苞谷酒,大家尝尝。”给每人倒了一杯,乌梅不喝酒,装了米饭正香喷喷地啃着鸡肉,也许是饿了,也许是第一次尝到天麻炖鸡,她边啃边称赞“好香!”
小陶夭在一旁教她吃折耳根:夹一根折耳根在嘴里,赶紧刨一口饭。乌梅照着做,折耳根才入口的时候有点辣,赶紧刨饭进去同嚼,辣味顿时减轻很多,剩下的就是折耳根略带鱼腥味的清香。
一根一口饭,两根,三根……不知不觉,乌梅就吃完了一碗饭。“这东西还真下饭!”她禁不住说。
“这就是一道开胃的下饭菜。”樵夫回答。
墨言端起酒杯放在鼻子下面细细地嗅了一下,又轻轻啜了一小口,慢慢在口中回味片刻再咽下去。
樵夫见他喝酒的方式,就知道他是个行家,于是问道:“公子觉得我这酒如何?”
墨言微微笑了一下.
“公子但说无妨。”樵夫说道。
“那我就直说了,此酒酒味浓烈但醇香不够,口感尚可但回味不够绵长。”墨言又慢慢喝了一口方才说道。
“公子果然是行家。我们这里常年温湿,需要喝点酒来抵御外部瘴气的侵害,所以这边无论男女老少都会喝酒。而且酒都偏浓烈。”樵夫说。
“原来如此!”墨言点点头。
喝了三杯以后,墨言就不再要了。樵夫热情地劝他多喝几杯。
“我够了,大家随意。”墨言说:“我对喝酒从来不讲究多,而在于品。酒是好东西,适当喝一点,可以让男人更豪气,可以让女人更妩媚。但是千万别喝多,若是喝得酩酊大醉就毫无美感可言了。”
“公子是文人雅士,自然讲究多,我们山野匹夫不管那么多,只管尽兴才好。”樵夫笑道。
他媳妇见墨言不再喝酒,忙盛来米饭。
“多谢嫂夫人!腿脚不便不能站起来接,多有不敬!”墨言欠身说。
“公子这腿疾是自小就有的还是……”樵夫问。
“不是!是前段时间遭人暗算,泡在地牢冰冷的废水里一天一夜,就成了这个样子。”墨言苦笑道。
“公子有没有找人医治?”
“我们就是要去云南找神医医治。”乌梅插了一句。
“去云南找神医?你们怎么知道云南有这样的神医呢?”
“是一位江南的神医去了云南,我们此去是寻那位神医的。”
“你们知道那位神医去了哪里吗?”
“不知道!”乌云摇摇头。
“在那么大的云南找一个人犹如大海捞针,不稳靠。”樵夫摇头道:“你们当时应该就近找一个大夫看看有没有法子再作打算的。”
乌云是个女儿奴,什么都听乌梅的。而乌梅虽然聪明伶俐有主见,但毕竟人年轻了,墨言感激乌梅的救命之恩,自然她说什么也不反对。
现在樵夫一说,大家都觉得有理,于是都沉默了。
“我们苗寨里倒是有一个医术高明的巫师,但是只为苗王一家效劳,不医外人,寨子里的人别说见他的样子,连他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像这种见都见不到的人,就更谈不上求他医治。不怕,我们还是去云南吧,说不定运气好就找到那个神医了呢?”墨言看着乌梅笑道:“再说就算找不到,医不好就算了,像这样有人服侍也挺舒服的。”
他既是安慰自己,也是在安慰乌梅。乌梅懂他的意思,微微红了脸,忙埋头吃饭。
嗜酒的人就是有这点不好,一喝酒非要喝倒不可。樵夫、乌云、山贼头子三人这顿酒一直喝到酒坛空空,月落鸡鸣。那樵夫还在吵着让他媳妇再拿酒。墨言对他媳妇使了个眼色,他媳妇明白就不理会他。
那樵夫见他媳妇不去拿酒,大怒,一巴掌拍到大腿上:“你……你……还……还不得了了,连……连老……老子的话都敢不……听!”说完歪偏歪偏地站起来,一把抽了搭在锅上摆菜的木板,就要打他媳妇。
墨言见了伸手隔空一点,那樵夫两眼一翻,软软倒了下去。
“相公,你怎么了?”他媳妇见状赶紧伸手扶住,“你把我相公怎么了?”
“没事,我只是点了他的昏睡穴,让他好好睡一觉,免得他再闹。”墨言说。
很多人平时是个正常人,一喝醉了酒就是疯子。所以才有酒疯子一词。
竹楼小,房间少。乌梅就去和小陶夭母女挤一块。乌云已经倒在地上睡得鼾声如雷,至于那个山贼头子也像是睡着了,墨言想了一下,还是凌空点了他的昏睡穴。
害人心思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一定不能无。
墨言做完这一切方才靠着竹壁闭目养神。
火炉里的火燃得正旺,就算什么也不盖,倒也不冷。
亲们,今天的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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