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精绝的反应速度拔出了木剑,往耳垂方向一削!
紧接着往前跃了一大步,在半空中调转身来,看见一只透明的大手骤然落地,指头在地面上动了动,化成了四缕不同的风,打着旋儿走了。
我倒抽了半口冷气,胸口起伏。
“怎么啦?”娘惊讶的问我。
我摸了摸耳朵,赶紧戴好帽子,“娘,刚才有一双手,你看见了吗?”
娘随着地上的落叶四下看看,微微摊了摊手。
我惊心未定:“是风化成的手!刚捏住了我的耳朵,幸亏我反应及时。”
“真的?”
“真的,就是手指捏住的感觉。那手是透明的,像透明的肉冻,还能看见轮廓!”
娘亲满面无语,揽住我笑了一声:“小乖乖,是不是因为兰萍萍的事疑神疑鬼了。要是真的,那它咋不直接割呢,还捏住干什么。”
我郑重的说:“也许是因为我吃了饺子啊,阳气盛,它先捏住看看好不好割。”
娘拍拍我示以安慰:“哈哈,连吃了两天,我都觉得有点上火了呢。冬至的饺子跟往常的不一样,羊肉是用花椒水煮过的,热气大。”
我簌簌点头,怪不得呢,怪不得它要先试探试探。跟鬼吃人一个路子。
推开大门,少将军还一身单薄的在寒风中练枪。
萌萌大哥披着被子,坐在廊下有滋有味的观看。见我回来了,放下手中的花生筐,对我招招手,抓了一把刚剥好的花生豆给我。
“萌萌大哥,你怎么坐这么直。”
“当然要坐直啦,整个背部一点都弯不了,再说还有坚硬的护甲呢。”
“不是不能受冻么,快回屋躺着吧。”
“没事,躺的头晕脑涨,看看萧大哥练枪挺有意思。”
我也随着他的目光接着看。
少将军翻身上步,左右平移,将一杆枪耍得势如霹雳、勇若奔雷,道道银光院中起。
枪头定在月下之时,我们呱呱呱地响起了掌声。
他收了枪,抹了一把汗,“今儿就练到这吧,明日再加半个时辰,一下子练太久吃不消。”
娘给他递了个帕子,我赶紧说了刚才风捏耳朵的事。
就在所有人静思不语的时候,我又听见了一阵熟悉的风声。这风不是普通的朔风,不完全是北边刮来的,还从东西南三面而来,四股不同方向的风杂糅在了一起,卷成了一个有生命,有意识的旋涡。
“呀,它又来了!”
我快跑着躲到门口捂住耳朵,把眼睛睁成两只大葡萄看着院中的风卷。
这风亦暖亦凉,亦柔亦刚,莹莹水质,轻盈无两。
我有些纳闷了,它此刻完全没有刀子的尖锐,却有着怀抱的温柔。
风之怀抱拥抱着少将军,少将军也诧异不已。但他突然就泛起了泪光,以掌抚风,颊面颤抖……
风没有停留太久,也许只有十个数。十个数后依依散去,匿于呜嚎北风之中了。
少将军伸长了手,似想捉住,却终将没有捉住。
末了了,他叹一句,“刚才我娘回来了。”然后留我们于廊下,自顾回去屋中,呆呆静坐。
我和萌萌大哥面面相觑,而娘好像明白了什么。
她走过来捋了捋我的右耳,叹口气说道:“若萧伯伯没认错,那不用怕了,风不是要伤害小乖乖,只是想看看耳朵上有没有黑痣。”
黑痣。
我留了个心,择时机凑到少将军右耳边,果真在耳轮上寻到了一枚黑痣。小小的,像个芝麻粒。
往前听说,黑痣是会遗传的,它也是一个家族的符号、印记。
我明白了,少将军身边出现个小孩子,她的娘亲想看看这个孩子是不是……
原来,逝去之人回来之时不仅会化身蝴蝶,也许只是一缕亲近的风。
经此一事,少将军写了一副对子裱在了书房:
生灵芸芸,千作万化;
见人忆己,则身亲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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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割掉兰萍萍耳朵的风定然不是故人回归,那又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