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当年,流彗国除了朝廷外,明里暗里共有三大势力。
西边象寿海有不息洲,中原雾厦有潜门,东南小龙门有赤凤谷。
然自打二十年前巨人越过极北冰河统领了流彗国,仅有不息洲凭借天然地势,安泰无虞。
赤凤谷因为太高调,又作为抵御巨人之战的主力之一,落了一个宗门尽灭的下场。
顾月安回溯过往说到这,一抬眼看着我们道:“这事上我可得夸夸你们潜门了。潜门最是狡猾,这么些年迂回作战,藏着匿着,完全没动着根基呀。”
烧六子龇着牙:“哪还迂回作战呢!不过就是对巨人打打秋风敲敲竹杠罢了,膈应膈应他们。”
顾月安抿笑:“谁叫咱们好手艺呢,不用千军万马,动两根手指就能伤伤巨人皮毛。”
娘哼道:“那也不过是皮毛。”
顾月安晃晃脖子:“不急,大刀阔斧的时候总会慢慢来到。这三大宗门呢,也不够团结,不息洲一直视潜门为邪门歪道。当年硝烟起,不息洲还有功夫对付你们,自然对攘外不利了。再说这十大法器,本是集天地精华之物,或者各路上师所造,凭何叫它不息洲一家独占了去!雪灵,你好好保管这学样镯,日后总能派的上用场。”
我嘟嘴,鼓捣着它仍旧嫌弃,“这东西更像是个玩具……那它会听我的话吗?我叫它变啥它就变啥?”
顾月安说:“那就要看你能不能驯化它了。此镯少说三百年来无人用得动它,所以它也基本快被十大法器除名了,成了压箱底儿的东西。其中关窍,你慢慢摸索吧。”
“那它要再自作主张,随便模仿,随便化成别的东西怎么办?”
“哈哈哈,应该不会。它戴在你身上,等于是你养着它。它沾久了你的气儿,便会暂褪自己的思想了。”
我把嘴撇的像小鸭子:“得,戴了条命在手上。”
所有人呵呵大笑。
娘拍拍我道:“雪灵啊,这命和灵,是两样不一样的东西。学样镯是灵物而已。安哥儿也说了,它附着着天地灵气,无肉无血的,你怕什么!”
我说:“那他刚才还跟镯子商量安守本分,静待化身之机呢。”
顾月安说:“它前番化成江中白鳗是为巧合。人常说,吃了死人肉的白鳗会长的巨大,可遁地,可化龙。所以它才折腾了这么一出,是想化龙飞仙,升至天界。这可是一个有理想的法器呢!”
我小嘴圆张,能吞下一颗桃儿——“吃死人肉!它还吃了死人肉!”
顾月安把嘴一捂,两只眼睛笑弯了,“哎呀呀,我猜的,我猜的,不一定嘛。”
我甩着手要把镯子甩掉,门口传来嘤的一声哭泣。
妙萱听见了死人肉三个字,又伤心了起来。
我一拳打在顾月安身上,都怪你,又把妙萱姐姐弄哭了!
妙萱啜泣着道:“我听邻居说过。他小时候有一个同村人坠河而死,隔了一旬才打捞上来。结果发现肚皮鼓起,肚子里一窝的白鳗!它们是吃死人肉,是吃!”
听了这话,我戴镯子的左手麻了,还有点想吐。
妙萱抽噎的不行,“我大哥那么好的人居然葬身鱼腹,为什么会这样……”
顾月安挠挠头,看见女孩子哭有些无所适从,只得解释道:“这只是推理嘛,怎么又来一个认真的。”
妙萱揉着满脸涕泪,呜呜不止:“你谈吐不凡,知道的又多,肯定不是假话。”
顾月安傻笑着。
妙萱突然想起了什么说道:“不行不行,娘心绪不稳,就这样走了在路上出意外怎么办,我把她追回来去!”
于是,娘跟她一起去寻酒婆了。
屋里剩下了我和三个“奇形怪状”的人。
夏黑手黢黑黢黑,烧六子的头长的像镰刀,顾月安倒成了最好看的了,但也最讨厌。
我不禁嘴坏道:“顾月安,你的名儿这么好听,容貌却差点意思,因为嘴太大了。让夏叔叔给你缝上点吧!”
三人嗤的一声,顾月安拧着我的脸蛋:“小臭丫头,你还一口的黑牙呢。”
我一叉腰:“你是笨蛋,这是虫牙!不是黑牙!等换过了就雪白雪白的。”
顾月安朝我吐舌头:“略略略,谁说换过了就雪白雪白的,你嘴这么坏可是要长两颗大龅牙的。到时候成了龅牙妹,还没有我的大嘴好看呢!”
我气汹汹的说:“才不可能!每个人都说命带童子煞的娃娃长的漂亮!哼哼,你的嘴巴要是不缝上点,冬天时候容易喝风拉沫子!”
老夏和烧六子笑的前仰后合:“小雪灵,小雪灵,你针对他干啥?”
我伸出左臂,镯子闪了闪银光:“顾月安是坏蛋,会妖法。这条大鳗鱼就是妙萱的哥哥,是他将他变成镯子的。”
老夏一副逗小孩的神态:“你为啥这样说呀?”
我一昂头:“刚才在屠鳗场,鳗鱼很亲近妙萱,用头贴她,用牙齿轻轻硌她的手指,所以他们是有感情的,那么不是大哥还能是谁!”
顾月安弹了我个脑瓜崩:
“我要有把鳗鱼变成镯子的本事,我就把你变成个喇叭得了。说了是法器就是法器!它只不过是舍不得这低级化身才装模做样罢了。”
“再说了,变化术和置换术都是障眼法,最多能变上三天三夜,逾期打回原形。这镯子你戴好了,看看三天后它会不会变回鳗鱼!”
我斗志昂扬,把镯口捏紧了防丢:“好,我就等三天,到时候就揭穿你的谎话!”
他一扮鬼脸,“我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