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微服清苑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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喷香的猪肉青菜粥出锅了，全村留守的几十个老弱妇孺都端着碗候在大锅前，常玉勇拿着铁勺喊着：“排好队，一个一个来，都有份，管饱。”

谢金端着一碗粥递给方冠群，“方公子，您也来一碗吧，闻着都香，吃起来还不香掉牙。”方冠群含笑道：“你先吃，我还不饿。”

“嘿嘿，那我先尝尝。”谢金憨笑着把碗凑到嘴边，沿着碗边吁了一口，“啊，真香，不瞒方公子说，我们村有几个月都没吃到这么好的东西了，别说肉了，连点荤油都没见到过，今天托您的福，吃上这么好的东西。”

“好吃就多吃点。”方冠群沉思了一会，“谢大哥，你们不能就这样啊，得想办法让日子好起来啊。”

谢金抹了一下嘴上的油，又舔了舔手指头，唯恐浪费掉一滴油，“方公子，您说，谁愿过这种日子，如果有粮种，我们穷老百姓还有希望，收成好了，交上税还能剩点粮食，掺点野菜之类的也能对付个大半年，可是有地没种子就是神仙也无可奈何不是。就说这被大雨淹毁的地吧，那些地主老财跟我们说，既然我们没种子种，那他们就替我们种上一季，等开春收了粮食，分给我们一点，您说这话谁信啊，可是不同意吧又不行，那些乡绅早就和衙门打好招呼，县令贴了榜文，说朝廷不允许土地荒着，就这么着，好点的地都让那些有钱的人种上了，我看开了春他们就会从衙门里办好地契，本来是我们的地堂而皇之的成了他们的。”

方冠群没说话，心里却是焦急万分，眼下已经过了播种的季节，就算是有了粮种也没用了，看着这些饿的皮包骨头的乡民，初冬了还穿着破烂的单衣，这个冬天没粮没衣的怎么熬啊。常玉勇端着一碗粥走了过来，“冠群啊，赶了一天的路，你也饿了，喝了这碗粥吧。”

接过粥，方冠群问道：“乡亲们够吃的吗？”

“够，放心吧，锅里还有呢。”

方冠群还真是饿了，端起碗来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可是这粥到底啥味，方冠群没吃出来，心思没在吃上，再好的粥到他嘴里也是充饥的而已。

放下碗筷，方冠群站起身来叫上常玉勇拿着火把围着这个小小的常平村走了一圈，“大眼哥，咱们在这歇息一晚，明天去趟县城看看。”

“行，只是这里的百姓怎么办，咱们不能看着不管吧。”

“会有办法的，咱们既然来到这就先去县城摸摸底，听谢大哥说，这保定府十八个县差不多都一样，咱们先不去别的县了，到时候直接去保定府，慢慢想办法。”

几大锅粥被喝的干干净净，几个老人还特意用热水冲了一下锅，把刷锅水也分着喝了。吃饱的孩子心满意足的窝在大人的怀里睡着了。方冠群找来谢金，“谢大哥，我看这村里的房屋还有些是完整的，有些呢稍加修缮也能住人，村里的人也不多，你看能不能找几个会修房子的把房子修修，大家凑合着挤挤，都十一月的天了，不能露宿外面了，会冻死人的。”

“方公子说的我也有想过，可是这修房子缺工少料的，拿什么修？”谢金为难的答道。

“这样吧，你今晚晚些睡，合计一下修上几间房屋需要多少银子，村里有懂修屋子的老人指挥一下，你再挑几个人，大家一起出工把房子修起来怎么样？”

“大家出工没问题，您看，这泥土草灰是不用钱的，土坯咱自己也能做，关键是大梁和房顶上的青瓦得要银子买啊，大梁不是别的，别的木料咱们上山砍些便是了，大梁要是马虎了，房子可就不结实了。”

方冠群赞同的点点头，“谢大哥，你看大家挤挤过个冬需要几间房？修好需要多少银子？”

修房需要的银子早就在谢金的脑子里算了不知道多少遍，所以张口就来，“我仔细算了下，村子里完整的房屋还有五间，但也要加固一下，再修上七八间就能全住进去了。现在青瓦和大梁也都涨价了，总的算下来也得二十两银子。”

听完谢金的话，方冠群叫过常玉勇问道：“大眼哥，粮食还有吗？”

“有，都卸到屋里了。”

“那就好，拿五十两银票给谢大哥。”

常玉勇痛快的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递到谢金手里，谢金推辞道：“使不得，您已经送了我们粮食，怎么好再要您的银子，使不得……”

“拿着吧，这银子是给你们修房子用的，要是今冬冻死一个人，我决不饶你，剩下的银子能买多少粮食就买多少。我过不久还会来的，希望到时候一切难题都能解决。”

在常平村乡亲们的千恩万谢中，方冠群等人迎着初升的太阳往县城奔去，这一路上让方冠群看的是触目惊心，到处都是衣衫裸露的乡民。到城门口，方冠群老远就看到进城的百姓们排着队一步步往前挪动，“大眼哥，这进城怎么还要排队啊？”

听到方冠群的问话，常玉勇憋了一肚子的火，咬牙切齿的说道：“昨晚我没跟你说，这是范斗金下的命令，只要进城的都要交什么进城贸易税，每人一文钱。”

“什么？”方冠群大吃一惊，“进城贸易税？想钱想疯了吧，这个名目也想的出来！”

“我急着进城买粮也就懒得和他们计较，所以就交了几文钱，今天我就没那么好的脾气了，非将他们的脖子扭下来不可。”常玉勇摩拳擦掌的说道。

“不”方冠群制止道：“钱照样给，我倒要见识一下这个范斗金还有什么花样。”

“对了，收税的还给了张路条，进城时给的，出城时再收回去，说是凭着路条出城时就不收税了。”

方冠群冷笑一声，“这个饭桶想得还真周到，走，进城！”

交了四文钱，方冠群四人顺利的进了清苑县城，县城不大，但和城外还真是天壤之别，商铺林立，妓院也堂而皇之的伫立在主街之上，一大早就做起了生意，浓妆艳抹的女子卖力的吆喝着客人，几个肥头大耳的客人淫笑着走了进去，见到方冠群几人牵着马走过，妓院的姑娘急忙围了上来，生拉硬扯的往里拽，黄杏儿厌恶的喊道：“拉什么拉，拉拉扯扯的羞不羞臊！”

几个女子不但不羞臊反而嬉皮笑脸的调笑道：“有什么可羞臊的，来这里的人不就是找乐子的吗，再说了，我们招呼的是几位大爷，你要是看不惯，可以去对面茶楼等着，等几位大爷享受完了，再赶路也不迟啊。”

常玉勇看着浪里浪气的女子气的把眼一瞪，“一边去，大爷没闲情和你们闲扯，再不走开就别怪我动粗！”

几个女子没趣的翻着白眼嘟囔着：“不扯就不扯，凶什么凶，有什么了不起的，凭咱们的容貌还愁没客人，姐妹们咱们走！”

黄杏儿看着这几个扭着屁股回去的女子，狠狠的啐了一口，“真不害臊……”

一阵包子的香味传到方冠群的鼻子里，“大眼哥，咱们买几个包子垫垫肚子，这五脏庙该祭祭了。”

常玉勇摸着肚皮笑道：“你这一说我也饿了，走，买几个去。”

笼屉里冒着热气，可吃包子的人并不多，见有客人过来，老板殷勤的招呼着：“几位爷，刚出炉的热包子，买几个充充饥，驱驱寒？”

买了十几个包子，方冠群拿起一个咬了一口摇摇头，“这包子还真不如咱们沧州那家好吃，不过出门在外也没那么多的讲究，凑合着吃吧。”

就在包子铺对面蹲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小乞丐，一直盯着热腾腾的包子流口水，见方冠群他们买下包子更是忍不住凑了上来痴痴的看着方冠群等人手里的包子，似乎在等着谁掉在地上个包子自己好捡起来吃掉。

方冠群看着一旁的小乞丐，转头又买了几个包子递到小乞丐的手里，小乞丐愣了一下，确定这是给自己的后，抓起包子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刚出笼的包子热的很，包子在小乞丐的嘴里打了个滚就烫的小乞丐呲牙咧嘴的，却没舍得吐出来，伸伸脖子咽了下去……

“慢点吃，不够我这里还有。”方冠群扬了扬手里的包子轻声说道。

小乞丐也不说话，吃着手里的包子看着方冠群手里的包子，生怕少看一眼包子就飞了，方冠群笑了笑，索性把手里的包子也递给小乞丐。小乞丐拿过包子，将手放到嘴里吹了一个响亮的呼哨，三个七八岁的小叫花子立刻围了上来，小乞丐微笑着将手里包子一一分给了这三个孩子，“去，一边吃去，别打架啊，等哥哥再讨了吃的就给你们送过来。”三个小孩听话的走到墙边坐了下来，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看着吃的正香的小叫花子，小乞丐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小乞丐回头看着方冠群，刚要说话，却没料到旁边低头走过来一个乞丐猛的撞了一下方冠群后弓着腰急匆匆的走开了，方冠群皱着眉头往怀里一摸，“小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