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阴阳怪气的刀疤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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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晌午，知香来热闹了起来，靠窗的雅间里，方冠群和徐允之望着街上打瞌睡的胭脂水粉小贩，膀大腰圆的猪肉贩子正在一边赶着落在猪肉上的苍蝇一边用刀刮着猪头上的猪毛，旁边一落魄书生正在小心的问着过路行人要不要代写家书，行人摇头匆匆而过，书生失望的叹了口气，望着知香来摸着咕咕叫的肚子叹了口气，又用期待的眼神望着下一个路人……

“小宝……”允之用纸扇敲了下正在低头吃菜的小宝，“去，让小二切盘牛肉，再拿几个包子给李进。”小宝吞下一个肉丸子应声而去。

“这个李进是什么人？”方冠群看着落魄书生问徐允之。

“唉，不及第的秀才，原本还是比较殷实的人家，只因家中的几亩良田被胡富海霸占了去，他父亲欲告无门，活活被气死，李进只会读书，空有一肚子经纶，却因没门路也是逢考必落。如今也只能靠家中老母替人缝缝补补浆洗衣衫度日，他每日出来替人代写家书却也经常是无人问津……”

小二到也麻利，很快端着牛肉和包子送到李进的手里并和李进交代了几句，李进感激的抬头向徐允之望去，又从袖口里拿出一块干净的方帕把大半盘牛肉和两个包子包起来，想是收摊后回去给老母享用，然后抓起剩余的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远处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闪开，闪开……”一彪形大汉在头前骑着快马飞奔而来，路上行人纷纷躲避，一个挑着干柴的老汉躲闪不及，踉跄倒地，彪形大汉勒住马缰，高头大马长嘶一声两蹄腾空，眼见着就要落到老汉身上，李进扔下包子一个箭步抓住老汉的胳膊使出全身的力气把老汉扯了出来，两人坐在地上惊魂未定的看着打着鼻喷的大马。

彪形大汉跳下马了，用马鞭指着老汉骂起来：“你这老头，找死呢，惊着我的马儿你赔得起吗？”

“你的马险些伤人，你不但不道歉还恶语相向，这是什么道理？”李进扶起老汉怒视着大汉。

“你是什么鸟，敢管大爷的事，老头的命才值几个钱，老子的马儿可是匹宝马，你们两个的命加起来都赔不起！”

“难道你的命也是和畜生相提并论的吗？既然是这样，你也和畜生无异了！”李进挺直腰板讥讽着大汉。

“你……”大汉无以辩驳，扬起手中的马鞭就要落在李进的弱不禁风的身体上。

一只油乎乎的大手死死的掐住了大汉的手腕，“欺负老人家和书生算什么本事，有种冲我牛大壮来。”

原本站起来的方冠群和徐允之见卖猪肉的牛大壮及时拦住了大汉的马鞭，交换了一下眼神又坐了下来。

大汉恼了，甩开牛大壮的手，马鞭没头盖脸的打了下去，牛大壮一闪身，鞭梢划过牛大壮的胳膊，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清晰地印在牛大壮的胳膊上，牛大壮一弓腰就抱住了大汉的腰使劲的往后推，大汉甩不开腰上的胳膊，边踉踉跄跄往后退，边用手肘击打着牛大壮的背，一声声闷响。

老汉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哭喊着：“别打了，都怪小老儿腿脚不利索，耽误了大爷的事，别打这娃了，再打就打坏了……”

路上围了好多人，都在指指点点，却没人敢上前阻拦，李进跑上前去扯住大汉的胳膊，怎奈他势单力薄，大汉胳膊一划拉李进就带坏到地上。

方冠群一个漂亮的鹞子翻身，从雅间的窗户跳了出来，双脚轻轻一点一楼的瓦片，一个前空翻稳稳的落到了大汉的后面，一只手锁住了大汉的喉咙，一只手卡住大汉的手腕扭到了后背，李进趁势从地上爬起来拉住还抱着大汉的牛大壮。

大汉挣扎了几下没有摆脱方冠群，气喘吁吁的问：“什么人？快把我放开，否则让你好看。”

方冠群一把推开大汉冷笑一声：“我方冠群不是被吓大的！”

徐允之站在床边看着下面的一幕，冷不丁扭头一看，发现人群外几匹高头大马上坐着几个人，冷眼看着前面的一举一动，侯六竟然在其中。为首的是个身穿白色中衣，外套黑色薄纱大氅，头戴黑色书生帽的男子，这男子脸色苍白，一脸病容，右脸颊还有一道长长的疤痕，没有血色的手上正摇着一把纸扇。

徐允之心头一沉，“不好，此人难道就是胡靖的身边的高手路宽？”想到这徐允之转身匆匆下楼。

大汉揉了揉被拧疼的胳膊大喊一声一个黑虎掏心直奔方冠群而去，方冠群伸手接住了大汉的拳头反拧过去，抬起右腿照着大汉俯下去的胸口踢了上去，双手合十照着大汉的后背狠狠的砸了下去，大汉闷哼一声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徐允之挤到方冠群身边低声说了几句，方冠群往人群外看去，只见路宽面无表情的催马上前，人群自觉地闪出一条路，路宽收起纸扇双肘撑在马背上看着方冠群冷笑一声：“行了，雷彪，打不过人家就别在这丢人现眼了，别耽误了正事，还不爬起来，废物……”说完策马而去，雷彪挣扎的从地上爬起来，费劲的爬上马背跟随一行人扬长而去。

看热闹的人群哄散而去，老汉在李进的搀扶下走到方冠群和徐允之面前感激的连声致谢，方冠群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递到老汉手里说：“老人家，快去医院，不，快去找位大夫检查一下。”又问李进有没有事，李进苦笑一声说：“我没事，不知道牛大壮怎么样了。”

牛大壮哈哈大笑着走过来，“我没事，我皮糙肉厚的，还经得起几下子，倒是你这个秀才，看着文弱得很，却也不怕那些个歹人，牛大壮佩服。”

牛大壮望着方冠群，深施一礼，“谢谢这位公子出手相助，以后用得着大壮尽管言语，我牛大壮绝不含糊！”

“大壮，好样的，这位是我的兄弟方冠群，前来我这里省亲，我们还有些事，改天我们再叙。”徐允之指着方冠群向牛大壮介绍。牛大壮豪爽一笑说：“见过方少爷，改天来我这里喝茶，既然你们有事，我们就不打搅了。”方冠群和徐允之告别李进和牛大壮转回徐府。

“那个脸上带疤的是什么人？”回到徐府方冠群就问一脸凝重的徐允之，“难道是胡富海的儿子？”

“不是，是胡富海儿子胡靖身边的第一高手路宽，此人是个阴损之人，一手飞镖绝技，只因此人好赌成性，几年前因欠了一屁股的赌债被皇城第一赌庄请的高手所伤，奄奄一息，被胡靖救下，替他还清赌债，从此路宽便死心塌地的替他卖命。”

“看来本来就不平静的沧州小县城如今更是暴雨前夕了。”方冠群踱步走到门口，院子里盛开的花儿引得蝴蝶在上面翩翩起舞，空气变得沉闷起来，原本晴朗的天空也变得浑浊起来，不知哪里飞来的红头大蜻蜓一只接一只的在院子里盘旋。

允之走过来站在方冠群的身侧一语双关的说：“要下雨了，出门要带油伞了，不然就要挨淋了。”

方冠群嘴角上扬露出阳光的一笑拍了拍允之的肩膀，“允之，还是那句话，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咱们不怕事，就怕事不来，见招拆招吧。我这几天正在琢磨一件事，如你所说，只要有银子就可以捐官，不妨我也捐个芝麻绿豆的小官，最好是能带着几个兵的，先这小县城里站稳脚跟，扛过胡富海这一关，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这个想法不错，如今各级官员不健全，好多都空缺着呢，捐个官应该不成问题，这件事咱们过一阵再说，先看看胡富海那边的动静……”

胡府大院门口，侯六翻身下马一溜小跑进了院门，一边跑一边喊：“老爷，老爷，少爷派路爷来了。”

路宽无暇欣赏胡府的景致，带着手下几个人快步来到大堂内。堂内胡富海正躺在偏厅的的榻上头捂凉帕长吁短叹，见路宽等人进入堂内扔掉凉帕一股碌爬了起来问：“路宽，我那不孝的儿子怎么没回来，是不是翅膀硬了就不管老爷我的死活。”

“老爷息怒，胡大人听闻府内出事了，原本是要回来的，只因皇上有要事把他召进宫里，所以只能派在下前来，还请老爷恕路宽来迟之罪。”说完路宽双膝跪地请罪。

“也罢，你来了也好，看座，有德，上茶。”

“老爷，你身体没受伤吧，家中损失多少？”路宽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毕恭毕敬的问道。

听他这么一问，胡富海哭丧着脸叹了口气：“唉，我这条老命没被那两个千刀万剐的劫匪杀了就不错了，家中的古玩字画银子银票却是损失了不少，我这大半辈子的积蓄啊，要不是他们拿不了，恐怕是一点也不剩了，路宽啊，你这次一定要为老爷我出这口恶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