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碎石

当一个人的感知都被屏蔽掉的时候他会怎么样。军队里有一个很形象的惩罚叫小黑屋。通常关小黑屋不能超过三天，否则士兵的精神会出问题。当然这是对于普通人来说的。齐羽潜入地下暗河后，就如同进入了小黑屋，除了重复的水声和水流的触感，他感知不到任何新鲜的事物。

不知过了多久，百无聊赖的齐羽开始修习冥想瑜伽。此时他将不断升起的郁闷厌烦情绪一一沉淀，对自我的认识则在这种封闭中不断的升华，直到......直到三观破碎，自我认知崩溃。

在道教的典籍中，这个过程被称为“境界现前”。当然，如果“境界现前”的人能够三观和自我认知破碎重组，乃至可以在无数种三观与自我认知中切换，就进入了一种名为“天河雷门”的境界，那是进入真正“无为”的第一步。道德经云：“无为则无不为”，所谓的无为，并不是什么都不作，而是无不为。无为是行为意义上的描述，说的一个修道者的行为所处的状态。真正无为的人三观与自我认知可以随着外部环境的变化而随缘变化，这时他们才能“无不为”。所以你看到修道者吃屎，看到他们吃肉，看到他们踏冰卧雪，以为怪异神奇，却并不知道他们这些奇异行为只是一种对“无为”的印证。他依然可以正直勇敢，聪明能干，依然可以像普通人一样生活。当然，他们也可以顺时而动龙傲天一把，比如天朝太祖。

比起朴素唯物主义的道家思想，佛门的解释就更加的唯心一些。《金刚经》云：“应无所住而生其心”，所谓的无所住并不是什么也不想，而是心不会住在一种模式下。禅修者经过一连串的各种匪夷所思的修持和领悟会进入一种“万念崩散，自我化入虚空”的特殊体验，这种现象被称为“真空”，也叫“真空劫”，许多禅师到了这里就以为大彻大悟了，从此深入此境界以至于就此坐化。其实，真空生妙有，能灭不能生乃是“顽空”，并不是究竟的佛法。能够生出新的“妙有”新的“自我”才是正在的“生其心”。

这里的流程就是机缘变化=>心入真空=>真空生妙有=>妙有合机缘。此套路如果用于普度众生那就是菩萨行，如果用于随缘自在那就是逍遥游，如果用来唯我逆天那就是无上天魔。历史上无论是高僧高道，还是妖僧妖道至少都要有这种程度的水准才敢出世乱搞。

齐羽经历的自然不是什么无上甚深微妙法，他的三观确实破碎重组了，他却没有掌握这种随意切换的能力，当他被罗丽叫醒的时候只是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梦。然而就像是重做了的系统总比原本的快一样，“重做系统”的齐羽也真正的掌握了这具身体“真实”的力量。

穿上了马振彬爷爷衣服的齐羽不再是一副红内裤变态的样子，而是多了一分出尘的气息。

“秃瓢就秃瓢吧，这个世界不是只有和尚才剃光头的。很快接受“现实”的齐羽跟着马振彬进入了他的茅草屋。

“咦？那位姑娘呢？”进屋第一个发现异常的是马振彬，因为他救出来的夜行衣妹纸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什么姑娘？”齐羽好奇的问面前这位少年，心说这单身狗莫非金屋藏娇？

“哦，没什么，可能是走了吧。那个，齐......大......先生，你就把这位姑娘放在这张床上歇息吧。”本想喊一声大师的马振彬本能的住嘴换成了先生。

“好的，那就让她在这里睡吧。”

就在齐羽忙里忙外照顾罗丽的时候，丛林中有一双仇恨的眼睛正在盯着他。惠理子最后看了看这个杀死她最最敬爱队长的人，咬了咬牙，一丝鲜血顺着嘴角流出。

“队长！我一定会获得强大的力量回来替你报仇的！”下了必死觉悟的他转身消失在了密林中。

安顿好齐羽马振彬跑回到水潭边继续研究那块黑石头。只见他闭目站在石头面前，双手收回腰间，沉腰坐胯吐气开声一拳打出。空气在这一瞬间爆破了一声，然后彻底的归于平静。捂着流血的右手，马振彬满脑袋的汗水。

“爷爷这就是为难人么，这种石头怎么可能用血肉之躯打得碎。”

“要帮忙吗？”齐羽的声音从身后响起，马振彬一回头就看到了一脸无所谓的秃瓢。

“你能打碎这块石头？我不信，我拿大锤试过都没有用。”马振彬一脸不信的看着齐羽。

“我感觉我能打碎它，那么应该就能吧。”自从醒来，齐羽就觉得自己不一样了，可是他却弄不清到底哪里不一样了，可能就是这种对自己力量的把握变得不一样了吧。

“吹牛吧！你要是能打碎它我就......我就拜你为师。”马振彬一着急发现自己没什么可以当赌注的。一座总被地精狗头人骚扰的山谷，况且还没有大唐的地契不能转让；一间破茅草房；一座被植被吞没的村庄废墟；这些似乎都没什么大不了的，想来想去只有自己的膝盖可以当赌注了。

“嗯！好啊！”齐羽发现这位马小哥的武功在江湖上也算是一流高手了，纯粹的战士中，除了交过手的李元芳，这马小哥应该排名第二了。真的想不到这深山中居然有这样的高手，齐羽居然被勾起了好胜之心。当然，拜师什么就是戏言了，齐羽主要还是为了印证一下自己莫名升起的自信到底有没有实质的作用。

同样的骑马蹲裆式，同样的吐气开声，同样的一拳打出，石头同样没什么变化。马振彬的脸色却变得古怪起来，他一脸果然如此的走过去用手拍了拍那石头说：“看，我就说.....什么！”

话说道一半，后面的嘲讽被硬生生的吞回去了，因为马振彬差点摔了个跟头。就在他的手拍在石头上的时候，整块石头破碎成了石粉，而在石头中藏着一把八面战剑——一把断剑。

“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