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梦月指着那枚青色玉佩道:“这是幻梦玉,捏碎它会生成一道罡影护壁。罡影护壁能持续一炷香时间,坚不可摧,即使是渡劫高手也难以突破。但幻梦玉只能使用一次,捏碎了就没了。所以不到最危险关头,不可随便动用。”
“至于这个灰色小鼓,”张梦月顿了一顿,继续道:“叫做惊梦鼓。快速的敲打它,能够模拟出洪荒异兽夔牛的怒吼,散布震慑威压,令敌人动弹不得。带上它,关键时刻也许能救你一命。”
她又指着那枚金色铃铛道:“这是筑梦铃,将真气运于指尖,左右摇晃,就会产生催眠音波。一旦摄入催眠音波,无论是强敌还是猛兽都会昏昏欲睡。自然,音波的威力要取决于修炼境界,你的修为……哎,将就着用吧。”
“原来张梦月为蛮谷取珠已做了充足准备,但取珠之人换作了我,又有多少成算呢?呵,先别胡思乱想了,尽心无愧就是。”
李鱼收拾好心境,拾起三样奇宝,道一声:“多谢。”迈开大步,毅然前行。
张梦月望着那洒然而去的背影,嘴唇微启,柳眉轻颤,不知是讥嘲,是期待,还是同情,一时情绪难明:“莲华舍利既到了他的肚中,我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君子可欺之以方,他虽刚硬不屈,心肠却是太软,终于堕入我的计中。但他真能为我取来水曜珠吗?那样坚定而明亮的眼神,我是该相信他一次吧。”
眼见李鱼即将踏入谷中,张梦月内心深处一股冲动竟是怎么也压抑不住,大喊道:“等一下!”
李鱼愕然回头:“怎么了?”
张梦月咬着嘴唇,呆了一会,方才道:“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赵昀既感惊奇,又感荣幸,暗道:“她那么看不起我,竟会问我起的姓名。”
他难得占据上风,忍不住就想调笑一二,来为苦旅开怀:“你不是叫我小哥哥嘛?那便是我的名字了。”说罢,不待张梦月嗔怒,决然举步,隐入蛮谷无边毒瘴之中。
张梦月将紫玉箫放在嘴边,呜呜咽咽的吹着《阳关三叠》:“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你坏我大计,又犯我身体,便将你碎尸万段,也不能解我心头之恨。可为何,为何我竟有一丝不忍之意。我会在谷口等你一个月,若你真能活着拿到水曜珠,也许我会开恩解掉‘缠心莲’之毒。过时不候,你听到了吗?傻小子!”
李鱼显然听不到张梦月的心声,他的注意力已完全被四周阴森的景象所吸引。
瘴雾弥漫,依稀可见地上白骨累累,任凭是绝代雄才,亦难逃奇毒诛杀。阴风阵阵,如万千鬼魂纠缠不休,化作连绵恐怖,侵人心神。
李鱼小心翼翼的往前摸索,走了大约半个时辰,忽然脚下一滑,差点便要摔倒。李鱼堪堪稳住身形,定睛一瞧,不禁魂飞天外:“哪里是一步石阶,分明是一条奇大无比的花斑黑蛇!”
黑蛇蛇身足有象腿粗壮,身长更不知几多,一片片密集鳞片恶心可怖,将前路完全阻绝。
李鱼退也不是,进也不得,正在焦心犯难之时,突闻“沙沙”声起,紧接着山崩地裂,一张血盆大口裹挟着腥风血雨,猛扑而来。
李鱼急忙运转真气,疾退五步,但那黑蛇看似巨大臃肿,却是迅疾如电,“嗖”的一声,猩红的毒信已在李鱼落脚处提前等待。
李鱼毫无应变之能,不及腾挪闪避,只有眼睁睁的看着双脚跌到血舌之上。他还奢望提劲纵出罗网,不料脚一触及到那条血舌,立时有多股奇异粘液喷出,将他双脚牢牢锁定。
血舌灵活一卷,再轻轻一拖,便要将李鱼充送入腹中。
只一瞬间,李鱼全身已被粘稠腥膻的舌泡裹住,情急之下,只有狂催真气,摇动筑梦铃。
只听“叮叮叮叮”金铃连动,本该是清脆灵动的铃声,因为回荡在血口中,稍显迟滞闷重。但催眠音波的效果显然没有丝毫打折,铃声一起,血舌便随而停止了动作,傻愣愣的不知所措。
李鱼喜上眉梢:“好宝贝!”身体轻轻一挣,急欲脱出怪蛇之吻。
这一挣扎,他便发现了不对劲之处:“这黑蛇已被催眠,为何舌头还是紧紧缠绕?根本挣脱不开啊。”
正疑惑间,黑蛇“嘶”的一声怪叫,尽显癫狂之态,血舌如红旗漫卷,巨口如黑云压城,倏然已将李鱼合在嘴中。
“怎么会这样!筑梦铃非但毫无作用,反而激发了黑蛇的狂性,难道是我修为太差了吗?”失惊之下,他右手下意识一松,筑梦铃“咕噜”一下,落入了黑蛇肚中。
李鱼根本无暇惋惜奇宝的掉落,因为他自己亦将沦为黑蛇果腹之物。
千钧一发之际,李鱼虽然满心无奈,也只好捏碎了那枚“不可随便动用”的幻梦玉。
玉碎的刹那,一个紫色光圈遽然而生,就好像是一个鱼泡,将李鱼严严实实的保护起来。
这一回轮到黑蛇惊异不已,两眼顿时发出碧绿幽光,头颅一甩,又补上恶狠狠一记吞咽。
“咯嘣!”
石破天惊一响,左右两颗毒牙同时崩折。黑蛇疼痛难忍,猛的将李鱼吐出百丈之远,哗哗哗的直吐着黑血。
有罡影护壁的保护,李鱼自是安然无恙的落到了平地。但他的心却在滴血不已:“连天荒湖的影子都没见到,居然就这么用了两件法宝。”
不幸中的万幸,黑蛇将他甩出的方向,却正巧是入谷的一侧,倒像是免费送了他一程。
李鱼不敢耽搁,发力急奔。只奔出百里左右,身后风起云涌,飞沙走石,竟是那条黑蛇紧追而来。
此时幻梦玉效力已过,李鱼不由叫了一声苦:“黑蛇速度太快,我根本逃不过它。蛇的嗅觉又十分敏锐,我就是想要暗中躲藏,也是无济于事。”
只一眨眼,黑蛇已然窜到李鱼身前,头颅高高昂起,猩红的舌头犹如勾魂使者,含怒一扫,便欲一雪前耻。
李鱼全然无力抵挡,身子被劲风扫到五丈开外,胸口血气翻腾,喉咙一甜,哇的喷出一口血来。
“怎么办?怎么办?”
显然,在这极端悬殊的实力对比之下,急速旋转的神识并不能挽救李鱼的性命。
“唯一能救命的,就只有……”
李鱼将目光投向了怀中的灰色小鼓,虽命在顷刻,却还是有些犹豫不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