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信仰之力,”这个时候的宙斯,仿佛也有了几分要言不烦的老学究风采,回答得相当简单明了,“本质上是人族大脑中某种电磁信号,并通过这种信号,改变了周围天地灵气的某种排列方式,无论信仰的对象是什么,只要心中有神,虔诚信奉,信仰之力就会自然发生,从本质上讲,完全没有区别。”
“至于那些科技神族下到凡间,则是强行将自身的神力和神躯分裂为成千上万甚至几十万个小部分,一来是避免影响到凡间天地灵气的平衡,破坏天道规则并引发不可预测的变故。”对于第二个问题,宙斯的回答也仍然非常简单明了,“二来在以肉身降临到凡间的时候,能够确保自身安全,并在抵达凡间的时候,将全部神力消耗殆尽,变得跟普通凡人无异。与此同时,他们离开神界的第一时间,就会彻底切断与神界的一切联系,以免引起圣帝的警觉。”
“事实上,他们下凡之后的情况,我们几乎一无所知,”宙斯叹息着,目光中充满对这些神族先贤大无畏精神的的敬仰和钦佩,“我们只是通过天地间信仰之力的浓度变化,推测出他们已经取得了相当成效。”
雷动点点头,实际上,这些问题他也已经隐约想到了,宙斯的回答不过完全印证了他的猜测。直到现在雷动才终于明白,这么多神族下界,除了头脑之外,怎么会没有展现出任何超人一等的力量,霍津甚至早早就已经全身瘫痪。想来一定是在穿越星际和空间壁障过程中出了什么差错。要知道,而有些星球距离较近,有些却距离极远,就算是有极高的穿越技术,抵达的时间也一定会千差万别,很显然,这是一个持续了不知道多长时间的巨大工程。而一个神族将神力和身躯分成这么多部分,同时穿越到那么多星球上,需要多么强大而精密的计算能力。
想想也是,如果他们的凡间露出哪怕一丝神族气息,也一定会让圣帝那个家伙立刻警觉起来,如果他们还和神族大本营有所联系,那么圣帝说不定早就发现了一场,并乘势杀过来了,这个小小的空间裂缝,在强大无比的圣帝面前,恐怕连不堪一击都不足以形容其弱小。
可即使是如此,在人类最近数千年的历史上,有多少哲人和科学家,因为冒犯了圣帝光明教的教义,被作为罪大恶极的“异端”被击杀,被处死,甚至烧死?
如果说,对前面这些问题,宙斯的回答都没有领雷动感到特别意外,那么,对最后一个问题,宙斯的答案,这让雷动陷入了长久的沉默,那沉默,甚至有些难堪。
“谁说我们没有想着告诉人族?”宙斯神情有些激动,更多的,却是伤感,“在经过千万年上亿年的艰苦调查,最终得出上述结论的时候,我们第一时间就秘密派出使者,前往仙界,想要通知人族的朋友们,可是……唉!”
宙斯的叹息声悠长而又低沉,仿佛蕴含着无限的失望,过了好半天才叹道:“等我们的使者抵达仙界的时候才发现,当时的仙界已经不是最初的仙界了,当时的人族,也早已经不是最初的人族了……”
“长时间的和平,在加上修士过于庞杂,他们已经忘记了人族最初是怎样筚路蓝缕走到今天,已经忘记了无数年前究竟发生了怎么样的惊天之战,他们耽于安逸,一心追求所谓的天道和长生,沉醉于修为的增长。”宙斯的声音越来越高,很显然,有些话他憋在心中已经太久,今天,在面对雷动的时候,这口气终于发了出来,“他们变得自私,多疑,他们初心不再,团结不再,他们分裂成成千万上亿的大小宗门和势力,互相勾心斗角,争斗不休。大宗门欺负小宗门,小宗门就去欺负那些平凡的低等修士,把大好仙界弄得一盘散沙,乌烟瘴气!”
雷动尴尬的神色中,宙斯余怒未消道:“我们派去的使者,接触了几个所谓大宗门的首脑人物,没有人相信不说,甚至将我们的使者看做心怀叵测的异类,直接扫地出门,甚至大打出手!”
宙斯已经说不出话来了,雷动沉默着,一时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才好。看一眼怒气填膺的宙斯,再看一眼面带嗔怒的夸氏兄弟,雷动忽然有些无地自容。
仙界的情况,在场的人没有比雷动更清楚的了。宙斯说的一点错也没有,勾心斗角,一盘散沙,沉迷权力,耽于安逸――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仙界就变成了现在这个鬼样子,仿佛这一切都是天经地义,从仙界诞生之日就是如此,整个仙界万亿修士,没有几个人对此发出任何质疑。
因此也就不难理解,神族的使者会被扫地出门了。还别说两位来历不明的异族使者,红口白牙地说上一通,就算是以尼山老人的威望,在仙界大敌当前、隐忧初现之际,极力想劝说各宗门捐弃成见精诚合作,又是什么结果?数千万年前的仙魔大战,各宗门、各种族短暂的合作之后,还不是一样很快就分崩离析?其原因,岂非同样是人族的自私和多疑?
如果不是战争突然爆发,各大宗门几乎同时面临灭顶之灾,加上自己机缘巧合之下,打赢了几次关键性的战役,又提前安排建立根据地等等一切事宜,恐怕仙界至今还是一盘散沙的状态呢。雷动苦笑着,当时将神族是这驱逐出境的时候,仙界各宗门大概绝不会想到,一时的决策失误,会导致今天这般严重的后果吧?不知道这算不算报应,算不算自食其果?
“后来呢?”沉默了很久,雷动只能这样问了一句。他是在不知道该怎样面对直到现在依然气鼓鼓的宙斯,但他对那次仙界遇挫、热脸贴个冷屁股之后的神族究竟会采取什么策略,实在极度好奇。
“后来怎么样?”宙斯显然余怒未消,硬邦邦地说了一句,“当然是另想办法,难道我们还能束手待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