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文明失落

“野人”们是麻木的，别看她们在面对那些蛮荒野兽时尚有反抗的勇气，可当“天神”降临，她们一个个却犹如变成了孱弱的绵羊，只是任人宰割，不做任何的反抗。

一共二十七个人，除了两个上了年纪的“瘪豆子”之外，都是些值钱货。李苟代这一次截了满钮的胡，而且还是这么大的一块肥肉，也是一直笑的合不拢嘴。对于他来说，这一次可是太爽了，甚至这几年被满钮压着的愤懑都是一扫而空。

或许正是因为他的好心情吧，在发现一群人里居然还有一个司行风未曾断奶时，一向利欲熏心的他竟是没有直接把熊兰给卖掉，反而是把她留在了自己的浮空艇上。

当然，这对于熊兰来说，却未必是一个好的结果。毕竟这可是一群穷凶极恶的匪徒，更何况，她还是一个女人。

然而，暴凌和侵害并没有发生！不是这群巨京城最底层的混混们良心发现，也不是熊兰那一身恶臭以及焦黄的牙齿起到了劝退的效果，而是他们发现熊兰是真的不好惹！

在几次骚扰未果之后，肖聪等人赫然发现，这个身姿比胸部更加伟岸的女野人，可不是什么普普通通、手无缚鸡之力的荒野流民，而是实实在在的暴力女王。甚至唯独在给司行风喂奶的时候，这个女野人眼神中才会散发出慈爱和温顺的光芒，在其他的时候，这个女野人竟时时刻刻都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

熊兰很厉害不假，可她毕竟只有一个人，毕竟只是一副血肉之躯，甚至如果不是还想着日后要把她卖上一个好价钱，熊兰的命运或许还要因为她的反抗，比之其他的族人要更加凄惨的多。

……

一周过去了，陷入昏迷中许久的司行风也终于再一次缓缓睁开了自己的眼眸，他明亮的黑色瞳孔中依然倒映着无尽智慧的光辉。但很显然，这一次醒过来的他，变得有些不一样了。对于这个世界，他依然保持着好奇，但却不再懵懂迷惘。

显然，对于一些困扰他许久的事情，他已经变得明悟和了然。是的，他终于找到了自己一直以来残缺的那一部分记忆。

尽管在记忆中，司行风不曾看到父母的面容，尽管一切都是那么的匪夷所思，但司行风终于可以确定，自己并非是什么怪胎，也并非是被人所刻意遗弃！他只是在出生后的不久就遭遇了一场特别的时空乱流，然后他的大脑中便诡异的被烙印下了无数的知识，甚至因此他的脑域也获得了极大程度的开发。

而当他再度清醒的时候，他便离开了那个出生后便一直居住的温床，并被神秘的时空乱流裹挟着带到了这片无垠的荒野之中了……

“难以想象！”司行风喃喃自语道。“这诡异的时空乱流似乎在我脑海中刻印下了一整段人类的文明，难怪我脑海中会有那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

清醒过来的司行风连忙在自己的脑海中寻找起关于这段文明最后的记忆，他迫切的想要知道一件事情，那就是他自己现在究竟是生存在这段文明之前，又或者是这段文明之后！因为这段时间以来，他亲眼见到的一切，都同他脑海中的那个世界显得那么的格格不入，却又偏偏满是相通之处。

……

然而出乎司行风意料的是，关乎这段文明最后的记忆竟是如此平静而突兀的一段新闻播报。

“公元2222年，多国科学家联合确认宣布，自宇宙深处，无尽光年之外的一处无比巨大的黑洞之中，骤然爆发出一束能量巨大的超强射线。它正以超越光速不知多少倍的速度，将一场人类科技难以理解的时空风暴席卷向全宇宙。而经过科学家们缜密的估算，我们赖以生存的地球即将在五分钟后遭遇这场风暴，只不过很遗憾的是，他们也尚不清楚这场风暴会给我们带来怎样的后果。”

“或许一切将一如如常，或许时空将会因此发生错乱甚至逆转，又或者等待我们的将是真正的末日！总而言之，如果这注定是我们人类最后的时光，希望你们还有时间同最爱的人说上一句话……让我们留给这个世界最后的印记是无尽的爱与希望！”

无数电视台，无数媒体最后留下的都只是这样一则新闻，以及那位联合国新闻署官员断断续续哽咽着说完的话，而司行风脑海中关乎这段文明的记忆，也在此时戛然而止。

“公元2222年吗？”司行风似乎找到了一个重要的线索，随后他那稚嫩的童颜上泛起了一丝微笑，“感谢爱与希望，我们人类的文明虽然发生了巨变，但显然还在延续！”

这是一个十分简单的推断，得益于脑海中的知识在这次昏迷之后也彻底得到了梳理，司行风知道了自己这位野人妈妈手中的那根枪管究竟来自于什么武器。那根七八十公分长的枪管赫然是来自大口径高精度反器材武器中的佼佼者，生产于2203年的“恶魔之眼”狙击炮！而这也就意味着，自己如今所生存的年代绝对在那场时空风暴之后！

然而尽管如此，司行风也敏锐的发觉了另一件事，那就是当年的那场时空风暴不仅仅使得人类文明出现了断层，甚至让人类进化以及科技发展的方向也彻底发生了改变。

也不知道现在已经是那场风暴过后的多少年了，一部分人类竟然出现了莫名的返祖以及变异，并拥有了十分强大的体魄，还有些人则是拥有着经由机械改造过的躯体。

而漂浮在空中的巨城，以及神秘精美的浮空机械，甚至是像蛇一样非人的变异，这些都同烙印在司行风头脑中的文明记忆出入巨大。

等等，蛇一样的变异？

“嘶嘶……”肖聪的突然出现着实是吓了刚刚清醒过来的司行风一跳！

“这是什么，实在太丑了吧！”一秒钟过去了，两秒钟过去了，司行风强自控制住自己，“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他的本能告诉自己，这个好似蛇精一样的家伙可不像什么好东西。所以尽管屈辱，司行风还是希望自己表现的像一个正常的、三个月大的孩子，免得被人当作怪胎拿去做切片研究。毕竟，不可能誰都会像熊兰一样，对自己的种种反常之处都习以为常，甚至敬若神明。

“大哥，这小金豆子醒了！哎呦喂，小家伙长得虎头虎脑的，我还挺喜欢。”肖聪也知道自己如今这副尊容确实有些吓人，眼见自己把这孩子吓到了，这个阴冷的男人，竟是前所未有的显得有些慌乱。

李苟代闻言也是一愣，这么多年，他还真的是从未见过他这位兄弟这番样子，“老二，要是真喜欢的话，这个小豆子你就留下，把他养起来。咱们弟兄整天过着刀头舔血的日子，日后能有个人给我们养老送终也是好的。”

肖聪显然也是纠结了一番，巨京城内很多人都知道他“毒蛇”肖聪狡诈毒辣、奸计百出，但却少有人知道，其实无论是他还是李苟代，其实原本都是苦命之人。

只是有些时候，食不果腹、穷困潦倒真的会把原本可以良善的人硬生生逼成一个恶魔。生活在最底层的人，太多时候只能做关于生存和死亡的思考，道德对于他们来说，实在是太奢侈了。

所以无论是李苟代还是肖聪，他们的坏，都是真的坏！只不过很悲哀的是，如果想要生存，他们别无选择，他们只能选择以暴制暴，通过欺负更为弱小的人来换取自己的苟活。

而更悲哀的，其实是他们不知道，在曾经的历史长河中，有一位伟人曾出现过，他将如他们一般的人全部团结了起来，最终不仅改变了一个时代，同时他指引的光明道路，也给了后人另一种活法。

显然，那场充斥整个宇宙的时空风暴带来的，其实不仅仅是科技的断层、文明的失落，还有的是秩序的重塑以及一整个时代的悲哀。

李苟代的姐姐是被他的父母亲手卖给“烟柳”组织的，他们所为的也不过就是让重病的李苟代能吃到药活下来，尽管这代价是他们的女儿终将沦落为权贵玩物，注定这一生会生不如死。

而肖聪的弟弟，那个尚不足月的孩子，则是被他那饿疯了的父亲给亲手给剁成了肉馅……

而显然，肖聪并不是什么良心发现，只是偶然间，司行风突然让他联想到了自己那个可怜的弟弟，那个被他们一家人做成了包子的弟弟。

“那就留着他吧，那个女野人也先留一段，等这孩子断奶了，再把她卖掉。”肖聪从口袋中掏出抑制药剂给自己注射了下去，只见他那诡异的面容竟是肉眼可见的变成了一个普通且文弱的青年男子的样貌，便是那青绿色的蛇尾也缓缓化作了正常的双腿……

“嗯，也好！”李苟代又瞟了司行风一眼，在看到他那双乌黑明亮的眸子后，他竟不由得想起了满钮说的话。“不过，老二，这孩子不会记仇吧，若是等他长大了报复我们怎么办？”

“哈哈哈，大哥，你也太拿满钮的话当回事了。要说先前的那些流民少年，咱们确实处理的时候有些欠考虑了，可这屁大点的孩子懂个什么。”肖聪奸笑了一声，“况且便是有滔天的际遇，也不是那些卑贱的荒野流民轻易承受得起的。大哥，你还是把心放在肚子里吧。要是实在担心的话，咱回头去跟上面说说，大不了咱们就离开这巨京，去其它的浮空城！”

“妈了个巴子，我确实是被蛮妞那老小子给唬住了，这孙子忒不是东西，说的话太吓人！”李苟代盯了司行风一会儿，也是讪讪一笑，自觉自己真是胆小越来越小了。“说起来，天灵城陷落的事情真相，即便他是银闪电家族的人，也不见得就真的那么清楚呢，倒是我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