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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别,车走,叶落。
父亲,好久没去给父亲烧钱了,不知道下面话费贵不贵,梦里也不给我来电了,该去烧点银两了。
项晓羽的父亲叫项奇,在他上学的第一天就死了,死在麻将桌上。听说那天,一群西装仔请他父亲上车,好像是到某个高级场所打麻将。
去的时候项晓羽母亲就不放心,没想到真的出事了,项奇头发全被刮了,一排麻将插满脑袋,仔细一看,竟然胡了!
警察来了也没调查出什么名堂,采集不到指纹,连一丝头发都没有发现,摄像头拍下的过程竟然只有项奇一个人在打麻将,画面很是诡异血腥,最后是他自己把麻将挨个插到头里的…
这件事情震惊了专家,最后尸体都被运去研究了,项母死活不答应,后来在一位神秘人士的帮助下,项奇终于落叶归根,入土为安。
项母哭得稀巴烂,一手好牌就这么糟蹋了,这辈子就没胡过。
“你说你叫项奇,不去好好下象棋,打什么麻将,让你犟,犟死你个畜牲!你走了,留着我们母子该怎么办啊!”
项母骂得比谁都凶,哭得比任何人都惨,泪流成河,哭到呕吐,痛破胆汁,吐至喷血!
项晓羽把那一排麻将收藏起来,放入棺材,每天抱着睡觉,希望父亲有一天能回来跟他打上一圈。
三兄弟骑着三轮,来到南山公墓,依山伴水,万木常青。因为家里穷,项奇葬在最廉价的地段,狗棚的隔壁,门口最前一排。
便宜好找,有狗看着,骨灰盒跑不了,没人抢正好。
来之前,项晓羽把录取通知书复印了一张,又买了一打天地银行,一瓶茅台,还有纸质iPhone 666 plus,统统烧给父亲。
“爸,你看,这是我们三兄弟的录取通知书,我们都考上大学了,江东师范,世界名校,估计在下面也很出名吧!”
“奇叔,羽哥很有出息,你在下面可以安息了!”
“对,羽哥有咱兄弟们,要饭也不会饿死他的,有我一口肉吃,他肯定有骨头啃!”
“会不会说话!”
“嘴欠,嘴欠,脑子烧坏了,自罚三个耳光!”
啪啪啪,成吉思寒给了自己三耳光,看来成吉思寒发烧是挺严重的,语无伦次。
“爸,敬你一杯酒,万事不用愁!”
烧了该烧的,说了想说的。
酒可以喝,泪不能流。
拜完项奇之后,项晓羽等人就骑着三轮离开了。
夕阳西下,倒影弯折到天涯。
项晓羽家住灵江村村尾,霍病家住村头。成吉思寒家里稍微有点钱,住在村里的街道西边,而且开了一个小门市,卖各种杂货。
三轮车依次经过他们的家门口,挨个把他们送下车,一片笑语中挥手告别。
最后只剩项晓羽一个人,载着袅袅炊烟,披着绚烂彩霞,惊起阵阵飞鸟。
到底父亲跟江东师范大学有什么关系,难道跟那个校长一起搓过麻将?
算了,赶快回家,母亲一定等急了,我要把这个好消息立马告诉她。
“妈!妈!儿子回来了!”
项晓羽把三轮停在家门口的那棵大槐树下,上了自己的那把锁。
“正好,晓羽把桌子搬出来,准备吃饭!”
项母正在草顶厨房里蒸馒头,家里用不起煤气灶,更别提天然气,所以厨房里还是烧的草锅,每到夏天就像八卦炉一样燥热。
因为住在村尾,隔壁就没了遮挡阳光的建筑物,从下午开始,西墙就一直被太阳烘烤,三间小平房散热能力极差,鸡蛋放里面都可以被煮熟,最起码时间长也得孵出小鸡仔。
装不起空调,电风扇吹的都是热风,所以每次都把桌子搬到老槐树下吃饭。听说老槐树经历过八国联军,粗大的枝干就可以看出年代很久远。
“妈,我来帮你!”
项晓羽走进厨房,雾气缭绕,热浪滔天,馒头香味扑面而来。
“晓羽,妈多句嘴,今天考得咋样啊?”项母试探性地问道。虽然她知道儿子学习差,可能得不到什么好的答案,但还是抱有莫名的希望,也许这就是母爱吧。
“不太好…不过待会告诉你个好消息!”
有好消息,那就得抓紧时间了,不一会母子两坐到摆满饭菜的老槐树下。
“鸡腿,黄鳝,还有金针菇鸡蛋汤,全是你爱吃的,这刚考完,给你补补!”
残阳如血,项母拨动着枯黄凌乱的头发,干裂的双手不停地给项晓羽夹菜。
项晓羽见了操劳半辈子的母亲,被岁月强奸得体无完肤,泪,咬咬牙,忍住了,埋头使劲扒饭。
“妈,你也吃!”
项晓羽不敢抬头与母亲对视,从怀中掏出录取通知书,放在桌子上。
“这…儿子…这是…”
虽然项母不认识几个字,可是眼前这喜庆的一张纸还是可以认出的。
哭了,项母用围裙捂着脸哭翻了,浑身抽搐,围裙上的面粉弄得项母满脸都是。项晓羽一把将她拥入怀中,紧紧地搂着她,搂着这个瘦弱的身躯。
晚上,满天繁星,萤火飞舞,夜风凉习。
母子两睡在槐树下的凉席上,谈论了整个晚上。
项母告诉项晓羽,他的父亲不是一个平凡人,可是过得比任何人低调,混得比乞丐还平凡。
她深爱着他,自从对眸,牵手到床头,没有理由。
父亲到底是个怎样的人?童年的记忆已经不够岁月消费的了,样子渐渐模糊。
“妈,我那个学校开学有点早!”
“多早啊!”
“明天!说要体检!”
“奥…没事,去吧,好好上学,学费管够!”
“全免的,每年还有8000奖学金!”
“这么多?8000元啊!”
“美元!”
项母越想越开心,可是幸福来得太突然,就是完全搞不懂,这么好的事情为什么轮到她家傻儿子。
“因为父亲…”
项晓羽一句话让气氛异常安静。
“那就不奇怪了,你爸人好,这是福报!”
兴许是福报吧,项晓羽宁愿相信这是福报。
一大早,鸡还没叫,村子就热闹起来了,村头停了三辆奥迪Q7,惹得全村的人啊狗啊,全去围观。
这是来接三兄弟的,估计从有这个村子起,都没有过这样的景象。
“太他妈给咱们灵江村长脸了!”村长笑得烟斗乱晃。
“出息了啊…”
“打小就牛逼…”
“羽子家祖坟冒青烟了…”
围观的人,七嘴八舌,褒奖纷纷。
一番儿女离别共沾巾后,项晓羽他们上了车。
第一次,他们来到了江东师范大学,一个词形容,霸气。
一块长十米,宽十米的大理石立在校门口,人工的爬墙虎长满巨石,经过修剪形成“江东师范大学”六个大字。神奇的是,爬墙虎从来没有枯萎过,终年长青,而且一撇一捺从来没长脱型,亘古不变。
这可能就体现了江东大的精神:修。
它的后背与长江接壤,校内江河纵流,六条立体飞桥交错,横跨七座高耸入云的教学楼。
飞桥宽达二十米,上面可以自由行驶轿车。桥有多长?这么说吧,路上有红绿灯,还有减速的路障。
桥两边有各样的花草树木,还有路灯,每到夜幕降临,华灯初上,点点发光,人间天河。
他们坐着奥迪,顺着飞桥,来到了后勤楼的十五层:卫生部。
“各位同学,就送你们到这里,请你们到1504报道,那里有护士等你们体检!”
“哦对了,没吃早饭吧?”
三兄弟齐刷刷地摇头,他们最大的优点就听该听的话,做该做的事。
“得嘞,那就此告别!”
说完,他们向神秘的1504走去。
现在这个时间段属于假期,校内人流稀少,楼里更是清凉寂静。
“羽哥,他们不会把我们麻醉了,然后挖走我们的肾吧!”
“就你走肾,就你走肾!能不能走点心!”项晓羽扭了扭成吉思寒的耳朵。
“行,走心!”
打着闹着,来到了1504。
咚咚咚!
“请进!”
一个清脆的声音从门后传来。
“22岁左右,没有男朋友,青纯可爱,应该是太平公主,A罩杯,齐刘海,身高165!”
就凭借这两个字,霍病立马报出了这些特征,这叫声音画像师。
“走心!”
项晓羽跟成吉思寒竖起大拇指,佩服得五体投地。
“看了几集《心理罪》,学到不少!”霍病假装满腹经纶的样子真的是太贱了。
吱~
门开了,门关了。
三兄弟傻住了,现在原地一动不动。
“还是走肾吧…”霍病喃喃自语,半天合不拢嘴,差点流出口水。
一个白衣护士,坐在椅子上,左手拿着烟,右手举着酒杯,精悍短发,性感红唇,高冷惨白脸,上围高不可测,穿着黑丝,脚踩高跟鞋,三十岁左右,身高一米七左右,堪称黄金比例。
红唇烈酒高跟鞋,香烟社会护士姐。
“项晓羽,霍病,成吉思寒!”
“到!”
“有!”
“在!”
“第一个问题,你们的血型是什么?”
“D!”三个人异口同声。
“确定?”
想什么呐,想远了…
“选择题做多了,对不起,对不起,不过血型我们真的不清楚!”
不清楚?体检开始!
“立正,向右转,起步走!”
身高,体重,视力,听力,嗅觉,完美通过。
下一步,抽血。
再下一步,脱衣服!
“不太好吧…”
“脱,又没让你们全脱!切,林子这么大,什么鸟没见过!”
护士深吸一口烟,不屑得吐了吐。
三兄弟被羞得面红耳赤,只得无奈,脱!
项晓羽后背有一个巴掌大的萤火虫胎记,就像纹上去一样。
“还敢纹身?”
护士狠狠打了项晓羽的臀部,响彻云霄。
“你护士还抽烟喝酒!”
“抽的假烟,喝的蜂蜜!”
“那我这也是出生就有的!”
护士一惊,难道真是…
“检查完毕,这是你们饭卡,可以无限刷,这是你们钥匙,可以无限配!”
这大学一顿猛上,美滋滋!
他们领了钥匙饭卡就在校园里随处逛逛,虽说人不多,但路上走的都是大白腿。
项晓羽视而不见,霍病见不出声,成吉思寒见了犯贱,还想动手。
傍晚,一抹余晖打在校长室办公桌上,护士走了进来。
“朴校长,血液分析出来了,您要找的人好像不是他!”
朴克,江东大创始人,传闻死于癌症,可以同他直接接触的不超过五个人。
很是惊奇,江东大是同京师大学堂一年创办的,不可能活到现在啊,况且一直没有以真面目示人。
“另外两个怎么样?”
“也不是!”
“再观察观察吧!”
噩耗,项母被车撞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