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言惑众的臭小子,还想跑。”
那少年龇牙咧嘴地向上看去,两个强壮的官差一左一右站在他两边,正冷冷地瞧着他。先前说话的官差脸上长了一颗大黑痣,黑痣中心还伸出一根长毛,说不出的恶心,此时又道:“别装死,快给老子起来。”说着狠狠给了少年一脚。
少年“啊”了一声,疼痛之下干脆拿出泼皮无赖的本事,在地上直打滚,一边滚动一边还哭喊:“杀人了!官差杀人了啊……”
没等他喊两句,少年忽然感到胸口一痛,那黑痣官差已是重重一脚踩在他胸口上。少年只感觉仿佛一座山压了下来,别说再动一下,就是想吸口气都是难比登天。
“先人板板,等老子起来定要还你一脚,不,是十脚……”那少年心里暗自咕噜,倒是老实了。其实他也知道自己多半没可能报这一脚之仇,只是气急之下胡乱发泄罢了。
“跟我耍泼皮,哼,起来吧小子!”
尽管身体还十分疼痛,少年还是乖乖爬了起来,这两个官差太恶,他可不想再受这皮肉之苦了。站起来之后,少年发现一直未作声那名官差,正上上下下仔细打量自己,一对三角眼里发着异光,让少年一阵恶寒,顿时也不觉得身上痛了,心里只想:“不是吧,难到他有特别喜好?”
“走吧。”那官差收回奇特的眼光,终于说了一句话。
少年被两名官差夹在中间,浑浑噩噩地走着,既不敢逃,又不敢说话,不多时就被带进了知府衙门,少年暗自松了口气,心道还好不是黑牢。同时又想起听说现今知府衙门里住着的是燕国武威侯谭正,不知是否果真如此。
衙门里临时关押犯人的地方比黑牢也好不到哪里去,臭烘烘的,光线也非常暗淡。少年被独自丢进一个房间里,两名官差关上门就要离开,少年急了,这样什么都不说就把自己关在这里,那是什么罪名,得被关多久?
“两位差爷,你们别走啊,小的到底犯了什么事?我家中上有七十老母,下有——咳,那个,我不能就这样被关这里了啊!喂——”
两名官差却都未理他,径直锁好门走了。
“先人板板!老子诅咒你们两个龟儿子生的小龟儿子没屁眼……”少年骂骂咧咧,却毫无办法,一屁股坐到地上,毕竟少年心性,不知不觉竟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少年忽然被摇醒了,睡眼朦胧之下看见面前站着三个人,除了将自己抓来的那两个官差之外,还多了一个人,那人衣着华贵,却是将衣领子高高立起,遮住了半边脸,叫人看不清他的相貌。不过那人地位显然比较高,两个官差都毕恭毕敬地站在他身边,直到那人点了点头,那三角眼官差才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氏?”
少年心想,这便是要审我了吗?一时间没拿定主意说不说实话,却又不敢耽搁回答,嘴里蹦出句:“张三……本地人氏。”见那黑痣官差作势欲打,马上又改口道:“张华年——我排行第三,所有也叫张三,真是本地人!”
众人估摸他那“排行第三”的说法是胡诌的,倒也不去深究,三角眼继续问道:“张华年,名字倒挺文雅,你家中还有何人?”
那名叫张华年的少年心中一惊,问我家里还有什么人,不会是想杀我吧?立刻带着哭腔道:“我家中上有七十老母,下有——哎哟!”却是被那黑痣官差结结实实扇了一巴掌。张华年不敢再说谎,慌忙道:“别打!我自幼父母双亡,一直一个人生活,家里再没旁人了。”
“你若好好回答,自然不会打你,我们还会将你放出这里,你若再有半句谎言,就不是打你这么简单了,直接割下你的肉来喂狗!”
张华年打了个寒战,当下一五一十把自己的身世说了出来。原来他当真是本地人氏,幼时还是官宦子弟,所以名字倒也不俗,取的是“寸寸青丝愁华年”之意,家里请了先生教授过几年书,但十岁时父亲在任上惹了官司,家也被抄了,父亲一气之下就此了账,那母亲却是个不理事的主儿,干脆自杀了,张华年从此流落街头,天落一口地捡一口,竟也给他活了过来,不过自然染上了一身小痞子气。
三角眼怕张华年说谎,又叫他重复了一遍,见没什么大出入,这才不再问了,只看向那遮住半边脸的人。那人点了点头,转身走了,自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
张华年正搞不清楚状况,却听三角眼道:“走吧,小子。”
“这就放我走吗?”张华年喜道。
“放你出这里,没说放你走,嘿嘿。”
“什么意思?”
“你会知道的,总之有你小子好处就是了。”
张华年莫名其妙地跟着两人出了关押的地儿,然后被带进一间干净整洁的房子,还是在衙门里面,不过比较起来这里明显是天堂了。
“你等会儿先洗个澡,然后换身衣服。”
张华年心想管你们什么意思,老子全接了就是,当下也不作声。那两个官差见状一起离开,没多久,一个小丫鬟捧了一叠干净衣服走了进来,向他行了个礼,柔柔地道:“公子,奴家叫香儿,管家吩咐奴家来侍候您,稍等片刻,待香儿把水调好就可以洗澡了。”
公子?先人板板……多久没听人这么称呼过自己了?张华年有点啼笑皆非,不过毕竟是受过人侍候的主儿,倒也很快找回感觉,随意应了声“好”。再打量那小姑娘细皮嫩肉的,虽然才刚开始发育,却也有几分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