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第89章 伯仲之间

院中通天教众的修为都在洞天境以上，吸血五鬼和李勇的境界也是不低，他们或者施展功法防御，或者利用法器抵御，无一在余波的冲击中受伤。然而，见到封天麟这一击竟有如许威力，都觉后怕起来。李勇更是惊呼出声，叫道：“曾爷爷！”

众人惊魂方定，只道李儒定被这排山倒海的一击轰成残渣，哪知忽听一阵咳嗽声传来，灵气吹散尘埃，李儒手握毒龙杖，满脸病容，好端端的站在场中，封天麟也是脸色一变，皱眉不语。

原来封天麟这招“天轮啸月指”是以纯暗属性的灵力为根基，产生的音波之所以能够增强十倍有余，正是因为它们互相吞噬所致。偏偏李儒的灵根近八成都是暗属性，此时被逼无奈，使了出来。

“天轮啸月指”威势极大，远超李儒的功法，但李儒却是灵力深厚，所施功法蕴含的灵力自然也胜过“天轮啸月指”一筹。两种功法威力虽然不同，但本质却是一样，它们相互吞噬，相互抵消。“天轮啸天指”击碎第七重藤蔓巨盾时，威力已经减少了大半，等到勉勉强强击穿第八重藤蔓，更到了强弩之末。以至于最后接触到第九重藤蔓巨盾时，“天轮啸月指”便如江河入海一样，反被李儒吞噬吸收，消失的无影无踪。封天麟以剑为尊，是罕见的魔、剑双修者，如果他一开始便用剑道，辅助以魔道，就算李儒拥有强力的暗属性功法，也无法硬接下他的这一招了。

这中间的道理，在场诸人不乏高手，但除过场中斗法的两人，再无一人明白。封天麟皱头微皱，血色的瞳仁凝视李儒，他隐隐觉得：“这个看起来病怏怏的老头，恐怕还隐藏着更为惊人的实力。”

李儒却更加心头骇然，他见识广博，自然觉察到面前的这小子魔剑双修，而剑道的成就，应该还在魔道之上。自己数百年的修为与见识加在一起，全力施为，才能和他战成平手，此时能够保住毒龙杖不被毁灭，已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想到此处，李儒咳道：“封小子，你说说，今日若老夫与你全力一战，胜负该当如何？”众人见他硬接了通天神教十倍战力的“天轮啸月指”，还是安然无恙，本已讶异，此话出口，更加勾起好奇之心。

封天麟沉吟道：“倘若十年前，在下与李道友遭遇，必败无疑；十年之后，胜负逆转，今日么，却难说得紧。”通天神教中有不少人来自玉虚本宫，自然知道封天麟魔剑双修，亦知他从来不打诳语，听得此话，都是一凛。

李勇上前扶住李儒，李儒又咳数声，说道：“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当今凡俗界，只怕过个十年，无人再是你的对手。”此语却是李儒有感而发，他的修为高过了封天麟一层小境界，却反而被逼成平手，再过十年，以封天麟的资质，达到涅槃巅峰也未尝不可，届时，李儒绝不是他的对手了。

李勇与他的这位曾爷爷相处多年，彼此间心意相通，听完此话，向封天麟一鞠躬，说道：“多谢道友剑下留情。”他不说手下留情，而说剑下留情，自然也看穿了封天麟最强的道统。

封天麟点了点头，说道：“李道友，你曾爷爷既然接住了本使一招，那么华岳门的那个小子，便归你们所有了。”李勇大声称谢，略一招手，张济便忍着伤势，将陆凌云再度抗起，带到了李儒身边。

而封天麟与李儒谈话声音甚小，还暗含灵气，除过修为达到第三层大境界的修炼者，极难听到。他们见到幼子之争终于落幕，都是松了一口气。他们中间，有的以为封天麟重诺守信，有的以为他见到光罩损毁，顾全在场众人的性命，更多的则认为他不自量力，以涅槃中期的实力跨阶而战，自讨苦吃，黔驴技穷之下，不得不让出陆凌云。

李勇接过陆凌云，看到张济全身是伤，脸面不由一动。他手腕一翻，将一方玉印和一颗药丸随意地抛给了张济，说道：“方印是土属性的中阶法器，与的你灵根契合度很高，这粒药丸可以让你受到的伤势瞬间恢复，现在服用，还是将来服用，就看你自己的选择了。”

张济闻言大喜，将方印和药丸藏入储物法器中，心中乐不可支。中品符咒和中品法器虽然都是同一品级，但符咒是一次性的消耗品，法器却能不断使用，显然法器的价值要高出很多。而那粒药丸虽未明言，但能让筑基期的修仙者伤势瞬间复原，品级也至少在中品以上。他得到这两样东西，看向陆凌云的眼神也不像刚才那样，充满怨恨了。

陆凌云心念百转，苦思脱身之法，但眼前这个咳嗽不断的病怏怏老者，已是凡俗界修炼者中最为顶尖的强者，他左思右想，终因实力差距过大，所有的办法都像水中泡影一般，无法施行。

数名董卓护卫常在西凉，早知李儒修为深不可测，见到李勇提人，通天教众并未阻拦，而李勇赏赐给张济的东西，也极为珍贵。有人顿时哈哈大笑，谄笑道：“军师不愧是天下第一的修炼者，果真天下无敌。”他虽然拍的是李儒马屁，但眼睛却看向李勇，神色中大有希冀之意。

封天麟身后一人乃是他的族弟，唤作封万里，境界也达涅槃，见区区一个洗髓小境的入门者竟然也敢大放厥词，勃然大怒，喝道：“岂有此理，我大哥明明和李老头不分胜负，李老头怎成了天下第一了？！”他右手一指弹出，那名董卓护卫还未明白发生了什么，便已身首异处了，脸上兀自带着谄媚的笑容。

陆凌云心中一惊，忖道：“那人不过说错了一句话，便被通天教众格杀，看来通天神教被人称作魔教，不光是他们主修魔道的缘由。”

封天麟被董卓护卫讥笑，但以他的修为身份，又怎能向那种低境界的修炼者分辨，说自己其实未用全力，若是用剑，毒龙杖早被轰得粉碎？通天神教以修炼魔道者居多，就算自己说了，那些低境界的修炼者也未必肯信，何况他生性高傲，他的灵根乃是单一的暗属性，资质之高在整个通天神教中也无二人，除过十年前随军远征时，在有着七星破邪大阵加持的清远手中失利，再无一败。让他去为此事分辨，比迫他自尽还要困难。

封天麟冷哼一声，拱手道：“李道友，后会有期。”他右手上挥，领着通天教众向五行逆阳阵的阵眼飘去，吸血五鬼还有几名境界较高的董家客卿，也随后而去。

等到众人走远，董白儿上前行礼道：“恭喜师父，贺喜师父。”声音甜美，宛如邻家小妹。

李儒道：“徒儿啊，咳……咳……咳，为师今日有些劳累，不能教你功法了，你差人把这小子送到师父的房间里去，老夫有话要对他说。”他消耗了许多灵气，说话时断断续续，脸颊也略带抽搐。

董白儿娇容微偏，只见几名宦官探头探脑，从残破的厢房中钻出，她右手一招，说道：“你们几个，快去准备一顶十六人大轿，送军师回房休息。”那几名宦官不敢怠慢，齐声答应，他们一路小跑，须臾走得远了。

李儒道：“徒儿不要这般大张旗鼓，咳咳……，惊动了其他修炼者，反倒不好，随意准备一辆车子便足够了。”

董白儿娇笑道：“师父乃是当朝军师，国家柱石，只恨白儿学艺不精，否则定然抓来真龙、凤凰给师父当坐骑，只有这些上古圣兽，才能配得上师父纳。”李儒边咳边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陆凌云想起说书先生曾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想要救出貂蝉姐姐，还需要随机应变，留下性命才可。打定主意，想法逃逸。

不过多时，一顶十六人才能抬动的大轿在几名宦官的引领下，转了过来。他们看到行宫一片狼籍，还有不少死人，都是一怔。董白儿远远瞧见，斥道：“还不快过来？！”这十六名抬轿的宦官见到董白儿面色不愉，脚底下急忙加快了速度。

李儒依旧呕咳不止，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要咳出来才肯罢休。李勇轻声道：“曾爷爷，轿子到啦！”伸手搀扶着李儒，扶他缓缓坐进轿子。一名宦官托着长长的尖音叫道：“起……”十六人大轿随声平抬而起，向军师府走去，李勇随即跟在了他们后方。

几名受伤较轻的董卓护卫押起陆凌云，推搡着他跟在轿后。今天之事，皆因陆凌云而起，他们中有人丧失挚友，有人兄弟死难，加之自己或多或少，也受了轻伤，脸色都很难看。推搡之时，不免借机发作，狠揍陆凌云。陆凌云想到小不忍则乱大谋，为了救出貂蝉姐姐，强忍着不出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