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羽化峰上入筑基

血肉高塔倒塌，妖魔鬼怪怪叫着化作一缕缕青烟，大地，天空，瞬间远去，变成了眼前古朴陈旧历经岁月的石阶。石阶之上苏戾双目紧闭，眉头紧皱，似乎还沉迷于幻境之中，没有醒来。

一本散发着古老气息的经书悄然浮现，书页不断翻动，哗啦啦的响声在石阶范围内不断的回响，经书之上每一页都是空白一片，没有一个字，但若仔细看去，书中好似包罗大道机缘，写尽天地至理。

苏戾睁开眼睛，双目之中光彩依旧，只是多了几分历经沧桑的困惑与不解。

幻境所见，直指本心，幻境中的过去和他亲身经历的过去有相同的地方，但是也有不同的地方，既然如此，环境中揭示的未来，又会有怎样的变化？

经书终于翻动到了最后一页，并不光滑的书页上，映照出苏戾困惑的脸庞，清晰无比。

“前辈难道真的可以看到过去，预知未来？”苏戾对着这本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经书拱手行礼道。

石阶之上一片寂静，没有任何的回答，苏戾咧咧嘴，心中不免有些发虚道：“难不成是自己仙家手段见得太少，猜错了？”

经书映入眼帘的一瞬间，苏戾便自然而然的觉得这本古老经书便是栖霞门的至宝——羽化飞升经。没有理由，也不需要理由，心中浮现的便是这个名字。

寂静无言，经书上苏戾的面容消散淡去，有字浮现：“一饮一啄，莫非前定，天机难测，定数以乱。”

苏戾顿时头大，他最害怕最讨厌的便是这些不明不白不清不楚的言语，不过面对这本难以揣度的经书，苏戾就算再怎么不要命，也不敢喝骂，只得乖乖继续问道：“前辈的意思难道是我的命数已经被篡改了？”

经书上继续有字浮现：“变尤未变，命中注定。”

无名之火熊熊燃烧，苏戾强压胸中蠢蠢欲动的杀气，咬牙切齿道：“请前辈解惑！”

苏戾静静的站着，经书静静的飘着，过了很久很久，才有几个字慢慢的一笔一划的出现：“天机不可泄露。”

苏戾终于忍无可忍，血海出鞘，一刀朝着悬空而立的经书砍去，刀锋掠过经书，像是穿过了一道幻影，经书上泛起几道涟漪，而后又恢复的原状。

苏戾举刀再劈，如此反复了两次之后，收刀，拾阶而上。

千百年来，能够让羽化飞升经出现的人，不过一手之数，而千百年来，敢抽刀子砍这本经书的，只有两人，一人是苏戾，而另一人，便是鬼谷老道。

一步踏出，苏戾出现在了一个巨大的广场之上。

他所站之处乃是一座内有太极，外有八卦图案的广场，广场之上铺以青石，光滑如镜。一阴一阳两个太极阵眼分别以黑白两种颜色的玉石铺就。而八卦方位则完全以白玉铺成。整座广场上雾气升腾，地面上时刻都有一层薄薄的云雾不断的翻滚。

广场四周立着白玉巨柱，共有四十九根，每一根巨柱之上都雕刻有日月星辰，山川海岳，虫鱼鸟兽。白玉柱头上则燃烧着熊熊烈火，终年不熄。不知是何种火焰，白玉巨柱没有丝毫被熏黑的迹象。

广场另一端，是一座华贵的庞大宫殿，高三十丈，白玉为柱，琉璃为瓦，紫金作檐，青玉铺地。各种各样的奇花异草在宫殿四周肆意绽放，珍禽异兽打闹休憩，更有仙家修士飘然而行。这座宫殿便是栖霞殿。

更为称奇的是，一道丈许粗细的灵气从青冥之上垂下，没入栖霞殿中，每时每刻都有如海般的灵气从青冥滚滚而下，流入栖霞殿中，饶是如此，也不见殿中有任何灵气的波动，不知这些灵气去了何方。

苏戾的到来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或者说是每一个人都没有理会苏戾的到来，依旧各自忙碌着各自的事情，无论是匆匆而行的修士，还是闲庭信步的灵兽，接二连三的从苏戾身边走过，却没有对苏戾打任何的招呼。

备受冷落的苏戾抬脚就朝栖霞殿走去，既然没人欢迎，那就得自觉一点，该干嘛干嘛，总不能因为这里是栖霞门就收了那颗横行无忌的心。

行不多时，苏戾就到了广场的一端，站在了栖霞殿之前，接近一看，才越发觉得这座大殿的玄妙，宏伟以及华贵，大殿殿门正中悬有一块巨匾，不知是何材质，始终散发着蒙蒙的光辉，匾上书有三个古篆，栖霞殿。

殿门大开，并没有关闭，苏戾毫不客气的跨过门槛，走了进去，方一进入殿中，好像进入了另一方天地，其中灵气浓郁是外界的数十倍，而对于大道的感悟也变得极为敏锐，不似外界那般晦涩难懂。

苏戾心头骤然生出种种明悟，以前费尽心机也没能突破的筑基境界竟然开始缓缓松动，紧紧闭合的丹田在浓郁灵气的冲刷下竟然有了开启的迹象。

苏戾畅快一笑，不理会殿中究竟有着什么，也不理会身后轰然关闭的殿门，就地盘腿坐下，一道拇指粗细的灵气从青冥垂落，瞬息之间就落于人间，没入了苏戾的头顶。

从外面看去，丈许粗细的灵气巨柱旁边，突然出现了一道拇指粗细的灵气，前者好似海中巨龙，后者则如同泥中蚯蚓，羽化峰上凡是修炼有成的修士皆是抬头望了一眼栖霞殿，若有所思。

磅礴浩瀚的灵气汹涌而至，冲刷着苏戾的丹田，一浪接着一浪，毫不停歇，几个呼吸的时间，苏戾的丹田就已经受到了数十道灵气巨浪的冲刷，以苏戾的体魄都忍不住有些面色苍白。

仙家修士开启丹田，进入筑基境界，都会有丹药灵草作为辅助，更会有师门前辈或者信得过的好友从旁协助指点，以防冲击筑基境界失败而毁了丹田，从此大道无望。

像苏戾这般，无人指点，没有丹药辅助，全凭自身能力和感悟就感冲击境界的，实在不多，而在这些不多的人中，大部分都冲击失败，丹田炸裂，更有甚者身死道消。

灵气冲刷之下，苏戾的丹田开合不定，始终无法完全开启，眼看青冥之上垂落的灵气越来越少，拇指粗细的灵气已经缩小了一圈，苏戾一咬牙，果断撤了不断冲刷丹田的灵气，没有了灵气的冲击，开合不定的丹田开始缓缓闭合。

不理正在闭合的丹田，苏戾深吸一口气，将所有的灵气全部集中在一起，心中浮现出血海的摸样，所有的灵气聚合凝结，随着苏戾的心意变化成了一把灵气长刀。

一抹发丝般大小的刀气从苏戾腹中飘出，落在了灵气长刀之上，刚一接触，刀气立刻融进了灵气长刀之内，漂浮在灵气长刀的中央。透明的灵气长刀中因此多出了一条白色的丝线。

下一刻，灵气长刀由静转动，刀锋高高扬起，狠狠劈在了将要闭合的丹田之上，浓郁的灵气在一瞬间尽数爆发开来，苏戾腹部高高鼓起，其中传来如同雷鸣般的响声。

一口鲜血如同利剑，从苏戾口中喷出，击打在青玉铺就的地面之上，竟然发出金铁交鸣的声音，喷出的鲜血并没有散落在地，而是立刻变成了血雾。

一股吸力从血海之上传来，飘散的血雾没有一丝浪费，全部都被血海吸了个干干净净。

剧烈的疼痛如同浪涛一般袭来，苏戾早已满头大汗，浑身青筋暴起，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体内灵气长刀已然消散无踪，暴乱的灵气也渐渐平息，而丹田受到如此巨力的冲击，已经开启了大半。

从开启的缝隙中看去，其中竟然还有这一层透明的薄膜阻挡着灵气进入丹田，不打通这层薄膜，丹田还是会慢慢闭合，所有努力也都将付之东流。

一抹璀璨刀气在暴乱的灵气中如同君王一般俯瞰着丹田，凌厉的气息不断从这一丝小小刀气上迸发出来，驱散了周遭的灵气，白光一闪，刀气已经直扑那层薄膜而去。

“咚！”

凌厉至极的刀气撞在薄膜之上，竟然发出如同击鼓一般的声音，薄膜深深的凹陷了下去，却没有出现任何的破损，刀气以极快的速度变小，凹陷的薄膜也开始逐渐反弹。

“七爷我很不爽啊。”苏戾心中这样想着，正在和薄膜争斗不休的刀气也步了灵气长刀的后尘，所有刀气凝聚于一点，耀眼的光芒在薄膜之上陡然绽放，刀气四散，将苏戾的五脏六腑切割的鲜血淋漓。

“咔擦！”

微小到几乎难以察觉的声音从丹田处传来，刀气散尽，光芒渐弱，原本坚韧无比的薄膜上此时已经布满了裂纹，一块块碎裂的薄膜正在不停的脱落，落入幽深玄妙的丹田之中。

苏戾仰天长啸，五脏六腑间的伤势受到牵动，不断有鲜血从他口鼻之中溢出，显然受了不轻的伤势，可以说是修道以来受的最重伤。

青冥之上，天地之间，灵气蜂拥而至，如同江河如海般，疯狂的涌入苏戾的丹田之内，如此巨量的灵气穿行在苏戾体内，让他的伤势以极快的速度开始好转。

定下心来，苏戾内视丹田，无数灵气在丹田内翻滚，流动，一个灵气漩涡正在缓缓成型。

而在这个漩涡的中央，有着一滴血珠，磅礴的生命气息正从这滴血珠之上散发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