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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苍茫,无形无迹,存于诸天万物,终其一生却又不得见,何其悲哀。修士终其一生能见大道者不过寥寥数人,既然如此,为何修道?修道何用?
回答这个问题的不是得道成仙的修士,亦不是大道之外的存在,却是一名饱读圣人文章的书生。
大秦王朝至今已有千年有余,而在五百年前,不修道不问禅的大秦文渊阁大学士郑殊道却一夜成就天人,飞升之时与皇城之内一言出而天雷降:“修道既修心,道法自然何用修,直指本心便是道。”
世事多磨,自郑殊道之后,不知识天意还是人为,郑氏一族以常人难以想象的速度没落,从皇城一路流放至大秦最为荒凉的辽东郡,悄然消失在大秦历史之中。
民间传闻乃是郑殊道为了得道成仙用尽了郑氏一族的所有气运,以断绝一族所有气运的方法成就自身。
五百余年光阴,历史早就掩埋在了时光的最深处,传闻自然真假难辨。
烈日高悬,热浪滚滚,平坦官道上,有一名书生手捧书卷,缓缓而行,看到得意之处便停下脚步闭目沉思,待想透了书中所言方才举步向前。
洗得发白的长衫配上头顶同样看不出原本颜色的方巾,乍一看倒还真像一个负笈游学的寒门子弟。唯一能给人的映像便是干净文弱,只是细观之下便会发觉这文弱书生有种与众不同的气度,好似举世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
蜀郡多山,官道自然按照山势而修,虽然平坦却颇多弯道,转过一个弯道之后,书生忽然觉得脚下好像踩到了什么滑腻的东西,眼睛终于离开书本望向脚下。
这一望,书生立刻脸色煞白,急忙抬脚退后。只见书生脚是一滩还未变干的鲜血,鲜血旁边则是一匹无头的马匹,滚滚鲜血正从马匹断裂的脖颈中喷涌而出。
书生抬头看向远处,官道之上已经淌满了尸体,而在离他不远处正有一名身穿黑衣绣云纹的魔头朝着他咧嘴而笑!
那魔头手中提着一把血焰腾腾的长刀,朝他咧嘴一笑的同时,一刀就将一名大汉的脑袋削了下来,而那长刀依旧贴在大汉的脖颈处,滚滚鲜血正流入长刀之中。
书生呆呆的看着这幅画面,而后苍白的脸上忽然涌起不正常的潮红,扯开嗓子大喊道:“杀人啦!救命啊!”喊出这一嗓子以后便轰然倒地,整个人砸在满地鲜血中尽是昏了过去。
饱饮鲜血,血海欢鸣,苏戾踏着满地马匹流出的鲜血,走到书生身旁,伸脚朝书生身上踢了两下,砰砰作响中书生的身体愣是被他踢得向后退了几寸。
看到书生因为疼痛皱起的眉头,苏戾甚是无奈,自言自语道:“怎地还没死?真是麻烦。”
说完捡起书生掉落在地的书本,随手一翻,发现这书生读的竟然不是考取功名的的圣人文章,而是那用于排兵布阵的兵家书籍。
可能是因为苏戾以前也是个书生,也可能是因为这书生有着从军报国的念头,苏戾难得的没有抽刀子砍人,而是一把拎住书生的腰带,朝着山中走去。
只到夜色降临,书生才悠悠醒来,看到正在烤火喝酒吃肉的苏戾,一声惊叫,站起身就想跑,刚刚迈开脚步,腰间就传来一阵剧痛,扑通一下就摔在了苏戾面前。
摔倒在地的书生也好像认命了一般,忽然坐直了身体,整理了一番衣袍,极为不客气的拿起身边的烤肉开始大吃大嚼,嚼了两口以后好像想起了什么,脸色苍白道:“这不会是人肉吧?”
苏戾看了一眼这个和自己差不多年纪的书生,似笑非笑,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书生一怔,呆呆的想了一会儿,又开始大口大口的吃肉。
“是马肉。”苏戾看着书生的模样,好像看到了以前的自己,终于大发善心说出了答案。
书生没说话,只是吃得更快了。
山林中寂寂无声,除了木柴燃烧的噼啪声,剩下的就是书生大口吃肉咀嚼的声音。过了很久,咀嚼的声音才停了下来。
书生接过苏戾递来的酒,猛灌几口,立刻被呛的脸红筋涨,待得恢复过来以后,整理衣袍,端坐于地,拿起苏戾脚边的书籍开始借着火光翻看。
过了许久,书生终于转过头看着苏戾,气急败坏道:“你这魔头怎么还不动手?难不成还要我自行了断?”
苏戾哑然失笑:“我为何要杀你?”
书生想了想,道:“我撞破了你杀人行凶,你难道不是要杀我灭口?再者说魔头杀人不都是随心所欲,哪里需要理由。”
“杀你用得着等你醒过来?要杀你七爷我早就手起刀落给你个痛快了,省得等你醒来还要听你叽叽歪歪。”苏戾啃了一口马肉,慢慢说道。
书生大喜,只是还没等他开口说话,苏戾又继续说道:“你这是要去西夷郡投军?”
书生小心翼翼问道:“真的不杀我?”
苏戾瞪了书生一眼,恶狠狠道:“你再啰嗦可就说不准了。”
“在下郑明楫,自辽东郡而来,此番前去西夷郡从军报国,敢问兄名讳?今日兄台不杀我,日后大秦必将多出一名决胜千里之外的儒将!”书生站起身来行了一个大礼,负手而立说道。
这番话从这个落魄书生口中说出颇有些滑稽可笑,再配上他浑身干透的鲜血,在普通人眼里倒像是一个胸怀大志的逃犯。再胸怀大志终究还是逃犯不是?
不过在苏戾这等修士眼中就别有一番天地,郑明楫说出这番话时身周有浩然正气相随,甚至还引起了灵气共鸣,天地同声。
一个不懂修炼法门的普通书生竟然能够引起灵气共鸣,天地同声。饶是以苏戾的性子都有些惊讶,要知道苏戾能够和灵气共鸣也是进了引灵境界才能够做到的。
“杀过人吗?就你这从没杀过人手无缚鸡之力的模样,如何做得了大将?”虽然看到了那番气象,不过苏戾依旧毫不留情的打击道。古往今来多少天才气象不凡还不都是半路就死翘翘了。
郑明楫不恼火,也不敢恼火,报之一笑,反驳道:“儒将,做的是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事,何须亲自动手杀人?”
“为兵者,杀敌。为将者,杀敌杀己。大将要做的是亲手把同胞推到敌人的刀口上去送死,一将功成万骨枯说的不就是这个道理?”苏戾反问。
郑明楫双手放在腹部仰头看着郎朗夜空,明月就高悬,星光暗淡,一片黑云飘来,遮住了明月,顿时月光暗淡,群星点点。他叹了一口气,指着夜空,锋芒毕露道:“你看这群星和皓月,皓月在时,群星无光。只有皓月退去,群星才能闪耀。我要做的是那遮盖群星的皓月!皓月又岂会在意几颗微不足道的星辰?即便群星陨落,对皓月又有什么影响?”
苏戾眉毛一挑,心中不免有些打鼓:“自己这一路上遇到的怎么竟是些无情无义的货色?现在就连个见不得血的书生都是这模样,难不成真有什么杀劫要来?”
“哟!还想做皓月?那七爷我怎么办?”苏戾踹了郑明楫一脚,指着自己说道。
郑明楫拍了拍屁股,明智的没有和苏戾争辩,义正言辞道:“那在下就做最亮的那颗星!”
“我记得我摔倒时是朝下,现在怎么脸没问题,腰却痛得要命?”郑明楫揉着疼痛不已的腰部,疑惑的看着苏戾。
“鬼知道怎么回事,你不会以为是我踹的吧?”苏戾边说边转身朝火堆走去。
郑明楫跟在苏戾身后,随手折了一根松枝拿在手里摇晃,小声道:“原来是踹的…”
苏戾当做没有听到,整个人躺在草地上,看着依旧端坐的郑明楫,好奇道:“你姓郑,五百年前哪位郑殊道是你什么人?”
郑氏一族不修道不参禅,故而寿命和普通人无异,五百年时间足够传好几代人。再加上杂七杂八的亲缘关系,想要算清楚很是要废一番功夫。
郑氏缕经磨难,现在不过是几户偏安与辽东的小门小户,族谱到现在已经等同于无,郑明楫算了半天也没算清,抬头吐出两个字:“祖宗!”
“传闻说郑殊道耗尽郑氏未来气运得道成仙,害得郑氏一族几近灭族。你还认他这个祖宗?”苏戾这狗嘴里永远也吐不出象牙来。
郑明楫将手中松枝扔进火堆,看着松枝由青转黄继而熊熊燃烧为灰烬,眼中一片清明:“我不相信一个能够说出修道既修心这种话的人会做出那样的事情。”
郑明楫偏过头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苏戾,犹豫半晌,终于下定决心,道:“郑氏族中所记载的事情经过和传闻相去甚远,且不说郑氏一族气运是否被耗尽,其实郑殊道根本就没有得道成仙!”
苏戾惊为天人,不是因为郑明楫直呼祖宗姓名,而是因为这个想不到的答案。
郑明楫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当初郑殊道一夜成就天人,洞开天门,飞升之际突然有所感悟,说出了一番惊天动地的话,可惜只传出两句话,立刻就有滚滚天雷掩盖了他的声音,天雷散尽,天门消失。郑殊道也不知所踪。不久郑氏就被流放出了皇城,一路被赶到了辽东。所以我不相信郑殊道会做出耗尽郑氏气运的事情!”
苏戾听完,眉头紧锁,很是担忧:“你这么直呼祖宗的名字就不怕老天爷劈你?”
郑明楫一愣,似是没有想到自己一番心里话会换来这么个破问题,不过他立刻他学着苏戾,闲扯道:“劈我之前肯定要先劈了你这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听完郑明楫这番话,苏戾咧嘴一笑,报上了自家名号:“在下苏戾。人称七爷,乃是周天第一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