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半步妖魔半步仙

贺兰山脉延绵不绝，横亘在西夷郡之上，犹如一条狰狞可怖的蜈蚣吞吃着每一个进山的行人。

林木茂盛得就连阳光也难以穿透，林中偶尔会有一片灵兽或是妖兽开辟出来的空地，配上一弯清泉，就是一个栖身的好地方。

纵身一跃，已经踏入半步引灵的苏戾轻而易举的便跃上了高达三四丈的巨大古木，将整个空地内的景象收入眼底。

一只毛色火红，体型硕大的猛虎盘踞在一块巨石上，犹如铜铃般大小的双眼正狠狠的瞪着三名身穿道袍的修士，口中不时发出威胁的吼叫，巨虎叫声虽大却没有多少的杀意。

这大概就是灵兽与妖兽的区别，妖兽与人类见面往往都是不死不休的局面。而灵兽先天有灵，不仅不会伤人反而愿意和人亲近。

只是，想要捕捉灵兽也得颇费一番手脚，大多时候都是无功而返，好在大秦王朝这些修士对于灵兽也极为尊重，不会随便打杀。是以，如果灵兽不愿意，也都放其归山，再去寻其他的灵兽便是。

话说回来，脾气好归好，但是想要骑到大爷背上，大爷我也不乐意啊，总得打过一场才是。

“你这小猫也忒不厚道，肉也吃了，酒也喝了，怎么还是要跑？”三人中一名袒露上身，背负一根粗大铁棍，身形魁梧至极的大汉指着正盘踞在巨石之上的猛虎，怒气冲冲的说道。

猛虎听到大汉说的话，竟然伸出爪子挠了挠浓密的毛发，眨巴了一下眼睛以后，从巨石后面叼出一只野鹿的尸体，一甩头就扔到了大汉的脚下。

猛虎的动作弄得三名修士哭笑不得，另一名年龄较小，手握一把古朴长剑的修士劝说道：“师哥，这赤焰虎不愿意，咱们再去找其他的算了。”

大汉听到这句话，猛地摇了摇头，一脚踹开赤焰虎扔过来的野鹿，摆开阵势道：“来来来，小猫，咱打一场再说，你赢了我放你走，你要是输了，就让大爷我好好骑上三年五载！”

不等赤焰虎表示什么，魁梧大汉率先发难，周身灵气环绕，双脚猛地一蹬地，人已经如同离弦之箭径直撞向数丈以外的猛虎。只在原地留下两个深深陷入泥土中的脚印。

就在大汉撞向赤焰虎的一瞬间，远处树冠中坐山观虎斗的苏戾却是一惊，这个看似一根筋的大汉竟然有着不俗的实力，看其周身环绕的灵气，至少也有练气期的修为。

虽说是灵兽，但也不是不会杀人啊。

赤焰虎猛地一甩尾巴，长长的尾巴上毛发倒立，如同钢针。带着一股子恶风抽向了大汉的腰间。

魁梧大汉大喝一声，浑身灵气涌动，全部汇聚在其双手，织就了一双灵气手套，不闪不避，一把抓住了赤焰虎扫来的尾巴。

一声巨响，烟尘四起。赤焰虎的尾巴已经被大汉牢牢抓住，只是大汉手上灵气织就的手套也在这一击之中溃散于无形。

赤焰虎一声咆哮，转身就像大汉扑来，柔软的虎掌中，已经弹出了锋利而坚硬的爪子。

大汉吐气开声，大喝一声，双手上涌出一股巨力，硬生生把赤焰虎拉了过来，被打断攻击的赤焰虎还没反应过来，便觉得身上一重，大汉已然骑到了他的背上。

赤焰虎大怒，上蹿下跳。可就是摔不下背上的人。大汉此时也是骑虎难下，有苦说不出，只得横了一条心，死死抓住赤焰虎的皮毛。赖在了虎背上面。

如此过了半个时辰，赤焰虎终于气焰全消，乖乖躺在了地上，不在挣扎。

大汉也早就没了力气，翻身便滚下了虎背，有气无力的趴在地上，旁边的赤焰虎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亲昵的在大汉身上蹭了蹭，便走去一边叼来野鹿，吃得满口是血。

另外两名修士见到大汉收服了一只灵兽，脸上具是露出欣喜的笑容，刚想走上前来时，大汉忽然开口说道：“树上的道友可否下来一叙？”

苏戾早已知道大汉察觉到了他的存在，当即纵身一跃，自树冠中掠出，落在了三人一虎面前。

只是还没等苏戾开口，赤焰虎眼中凶光大胜，发出一连串低沉的咆哮，四爪皆是弹出锋利的爪子，摆动身形就要扑上来同苏戾决一死战。

咧嘴一笑，露出满口白牙，刚刚收敛入胸中的杀气和戾气呼啸而出，只是这一次两者不在松散的围绕苏戾游动。

戾气为刀柄，杀气为刀身，凝而不散，在头顶聚成一把虚幻的铁刀，铁刀倒旋，其中无丝毫的血煞之气，反而隐隐有种磅礴的气势正在悄然酝酿，只是被杀气和戾气掩盖，就连苏戾自己也无法察觉。

刀长三尺八寸，亮如白雪，其上有淡淡红色纹路蔓延。柄长一尺，漆黑如墨，宛若深沉的夜色。脊直而刃弯，刀身在刀尖处收束出一个惊心动魄的弧度。

原本平平无奇的铁刀因为这个弧度的出现杀意骤增三分，细看之下可以发现，虚幻铁刀与苏戾背上铁刀一般无二，想来七爷已打定主意用那手中铁刀与尸山血海做胸中的气象，待到筑基之日便凝聚出这番凶狠气象。

铁刀一成，浓郁的杀气立刻扑面而来，其中夹杂的戾气更是首先让人畏惧三分。

三名修士几乎同时倒退数步，魁梧大汉退了两步便止住了身形，脸色如常，想来手中也是沾染了不少的血腥。另两名修士却是连退五六步才堪堪停下，脸色已是泛起一抹苍白。

如果是生死相搏，七爷手下立刻又要增添四个孤魂野鬼。如果学会鬼谷老道饮人魂魄的惊天手段，这孤魂野鬼也难逃一劫。

气焰嚣张的猛虎在杀气涌出的一瞬间便已经夹了尾巴，仓皇逃到大汉身后，果真是变成了一只小猫。

妖兽也罢，灵兽也好，终究只是畜生而已。即便是化形成功，也难改本性。

只当没看见几人眼中的惊骇以及隐藏在更深处的恐惧，苏戾抱拳开口道：“杀了太多的妖兽，身上杀气不免有些重，一时没收住，惊扰了诸位，实在抱歉得很。”

任谁都听出了苏戾话语中并没有半点歉意，完全就是幸灾乐祸。只是没有摸清底细还不方便翻脸，魁梧大汉扯了扯嘴角，也是抱拳扯出一张难看笑脸道：“在下田魁，乃是青城派弟子。不知道友师承何处？在下观道友这杀气虽凌厉无匹，但于修道却无半分益处，道友还是将其化去为好。”

收了铁刀，杀气戾气尽数入胸。听到有人问师承何处，苏戾心里立刻乐开了花。

俺鬼谷老道所说，他可是出了名的恶人，报出名号说不得就要吓死一批人，以后走南闯北都可以横行无忌，想干啥就干啥。想到此处，苏戾急忙止住脸上渐渐荡漾出来的笑容，道：“在下苏戾，人称七爷，师承鬼谷一脉！”

咱七爷并没有得到想象中的鸡飞狗跳，屁滚尿流。对面三人面面向觑，似是在努力回想周天之内有没有名号鬼谷的道门。

过了半晌，田魁尴尬开口：“这周天之内大门派惟有栖霞门，仙剑门，东陆赵氏，中陆皇室，其余的小门小派无数，在下师兄弟三人孤陋寡闻，还望道友莫怪。”

也许是苏戾刚刚气势的威慑，明明境界要高上一筹的田魁说话却异常的客气。

苏戾心中忍不住破口大骂，不过想到鬼谷老道的通天手段，立刻有安定无比“师父啊，原来这鬼谷一脉的名声还得靠徒弟我去一刀一刀挣回来。”

忽的，山石乱滚，林木尽折。自山顶处出现一条长约六七丈的黑色巨蟒，犹如山崩地裂般滚滚而来。粗大的身躯上灵气化成的黑雾翻滚不休。

此种手段分明是已经迈步引灵，并且至少是引灵中期的妖兽才能使出。

田魁一声惊呼：“黑水蟒！真是麻烦，今天可没力气打架了。”说着猛地拔出身后的铁棒，招呼身后的两人就要冲上去拼命。

胸中刚好憋了一口气无处发作的苏戾当即狞笑一声，一跃数丈，双脚落地时铁刀也以握在手中。周身杀气腾腾的苏戾手握铁刀也不管身后三人的目光，直直朝着巨蟒冲了过去。

激战一触即发，黑蟒境界虽高奈何身躯太过庞大，在山林中极难活动。苏戾上蹿下跳，东一刀西一刀。

看似轻松其中却是凶险无比，要是跳错一个地方，七爷怕是就有一个粉身碎骨的下场。

不多久苏戾的铁刀就稳稳插在了巨蟒的额头，滚滚鲜血注入铁刀之中。也不知这么多的鲜血都被这把铁刀吃到那里去了，每次饮血之后唯一的变化就是日益增强的杀气和刀身上愈来愈多的红色纹路再无其他变化。

山下三人此刻也赶了上来，看到正在饮血的铁刀，面色不由得大变。以鲜血为食这种手段虽然不是妖魔独有，但是但凡用这种手段的皆是有名的恶人。

七爷手拄铁刀，看着袅袅而上的鲜血。在看看一旁面色大变的三人，一脸阳光笑道：“刀饿了…”

所行之路似魔，所悟之道是仙。铁刀吸蟒血，人已入引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