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阳满脸“慈爱”,李长平却尴尬不已,两人不过差几个月,虽然辈分上似有差异,但一直以来相处却是十分随意,现如今,李骄阳是正经的皇室公主了,这辈分上再也含糊不过去!
“见过姑母。”李长平无奈行礼。
“免了。楚王妃最是看中规矩的人,你如此识礼王妃一定高兴,就是本宫瞧着,也是十分欢喜。”
李长平一向眼高于顶,很是看不惯骄阳,如今倒要受她教训,可不是气了个倒仰,然而,看到骄阳桌上纸币,却又高兴了起来,这个不学无术的女人,她今天就要让她丢人丢到家!
“姑姑也做了诗了,快让我看看。”
李长平一把抓起诗笺,骄阳抬了抬手,像是想要夺回来的样子。
“诶!姑姑不会这么小气吧,写好诗都不让侄女看。”
骄阳些作诗的水平在座众人都听说过,李长平如此露骨反而让人看不上。
“要看就看吧。”骄阳沉着脸说道,“只是不必这样急三火四的,让人瞧着不像样子。”
被骄阳这样数落,李长平心中盛怒,只是众人面前不好发火,只记得挤出个笑脸,“我一个人看有什么意思,不如请众位夫人一起品鉴品鉴。”
骄阳脸色不好,大家都以为她自知无才恐受奚落,有心相助却也不好明着跟出王府作对。
红珊上前一步,却被骄阳拉住,“那你就念给大家听听吧。”骄阳对李长平说道。
“各位都听一听吧。”
李长平确信骄阳做不出什么像样的诗来,有心狠狠地削她脸面,因此,不疾不徐,念得各外用心,“桂霭桐阴坐举觞,长安涎口盼重阳。眼前道路无经纬,皮里春秋空黑黄……”
李长平念着念着就觉得不对劲了,眼睛不由自主的扫向李骄阳。
“继续啊!”
在场之人除了骄阳和红珊都是饱读诗书,前四句一出眼睛就都亮了起来。
“郡主快念啊!”
李长平无奈,只得硬着头皮继续念下去,“酒未敌腥还用菊,性防积冷定须姜。于今落釜成何益,月浦空余禾黍香。”
“好一个‘月浦空余禾黍香’,横行霸道,转眼成空,骄阳这几句诗算是都说尽了!”
“谁说翌城公主不学无术,分明是深藏不露。其他的诗也不必看了,当推这首《蟹咏》为魁。”
众人交口称赞,骄阳却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三年之后会有一位潇湘居士作《石头记》,书中的诗却是被她提前拿来用了,“随手偶得,夫人们过誉了。”
“姑姑这首诗好是好,却好似文不对题啊!”李长平骤然发难,“时近中秋,写诗做赋都以团圆佳节为题,姑姑怎么比旁人快了那么许多,一眨眼就到了重阳去了!”
李长平说完不住的吃吃讪笑,好似抓住了什么天大的把柄。
骄阳轻叹一声,“我这些年一直在宫里,不知道国公府的规矩,前些日子回去才知道,定国公府竟是从来都不过重阳节的。又因为我们老太太专爱食蟹,所以我们府上专门有人养蟹,我就叫他们挑了些好的送上来,趁着中秋之便送去各府尝尝,也不必拘泥重阳。今日做诗想起此事,就随意写了几句,大家一笑了之,不必当真。”
重阳节是定国公的祭日,老太太再心宽那天也高兴不起来,不提过节兴许还能好些,众人都十分理解。
“长平,你也太较真了!”红珊毫不客气的说道,“知道的说你做学严谨,不知道的,还以为长平郡主化身成了升斗小民,吃个螃蟹都的算日子!”
“红珊!”
听她越说越不像话,太妃急忙喝住,笑着对众人说道,“骄阳的诗作的好,我倒要拿回去让我们府上的孩子们好好学学!既然她说螃蟹也好,咱们不如赶紧散了,回去等着她把蟹送去,咱们好好尝尝。”
有李长平在此挑事,众人巴不得赶紧离开,红珊跟常山王府的夫人们忙着送客,厅上只留骄阳和李长平。
骄阳远远地瞧着她,微微冷笑,“我们府上的螃蟹的确是养的好,大哥哥那边我当然不会落下,只是,顶好的东西到底有限,能不能落你嘴里我可就不敢保证了。”
“谁稀罕似的。”李长平小的时候没少跟骄阳掐架,这回旁人都不在了自然就露出了本来面目,“这京城当中头号横行霸道的可不是我,‘落釜何益’!还不知道说的是谁呢?”
骄阳不接她这话茬儿,走到她身边附耳说道,“区区食材的确是不要紧,但是人呢,有些人心心念念就是得不到,可该怎么办才好?”
“你!”
骄阳笑意更甚,轻柔的说道,“如果人也不算什么,那权势呢!若是楚王当了太子甚至做了皇帝,你可就是公主了,本朝已经三百年没出过女主,两百多年没封过镇国公主,你到头也就是个长公主,好一点,以封邑为号,做个实封的公主,若是寻常些,也就是长平长公主,永远都要低我一头。你的长子充其量能封个国公,君子之泽,五世而斩,再以后,可就什么都不是了。”
李长平气得脸通红,“你在胡说些什么!”
“替你不值呢!”骄阳轻笑,“你这辈子也就到这儿了,从小跟我争来争去的,也没能让谁多看你一眼,爹不疼,娘不爱的,还有什么指望?”
“李骄阳,你想干嘛!”
骄阳遗憾的摇了摇头,“我能想干什么,不过是可怜你罢了!一味的逞强斗狠,却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该追求什么。”
李长平再看李骄阳,感觉跟见了鬼似的,她说的那些话,在她耳边不断的盘绕,挥不去、赶不走!
“你不必得意,咱们走着瞧。”
展音站的地方离她们不远,骄阳的话听的七七八八,“殿下,她会跟那边反目吗?”
“不会。”骄阳毫不犹豫的答道。
展音有些担心,“殿下说的这些话,恐怕她会告诉皇后和楚王妃她们。”
“也不会。”
“殿下因何如此确定?”
“我说的那些话,她如果没听进去,或许会告诉别人,相反,她要是听进心里去了,就只会一个人藏在肚子里。但是,这些话她要是听不进去,她就不是李长平了,别忘了,李氏皇族的女儿,可都有一颗当女皇的心!”
“奴明白了,所以殿下才会刻意提到镇国公主。”
“恩,就看她怎么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