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阳把诗文拿在手里,反复斟酌了半天,“倒也……合得上平仄。”
红珊刚端起茶,直接就笑喷了,夫人们也是前仰后合,全无仪态。
骄阳满脸无辜,“实在是没别的可夸了。”
卫夫人接过诗笺看了一眼,“府上武将出身,想来不好这些诗词小道,这诗虽然没有特别出彩,倒也还算四平八稳。”
卫夫人知道骄阳跟自家姐妹的关系不好,但终究还是同胞,不好让骄阳面上太过不去,便出面替她们遮掩遮掩。骄阳也领她这个情,忙笑道,“那我可就内举不避亲了,这两人便当是我推荐的。”
说是要广选佳作,其实也就是换个玩法,一说一乐的事儿,根本也没人当真,“公主都避嫌了,那我们也就都通过吧!”
红珊虽然可以跟骄阳配合的天衣无缝,但是到底猜不透她最终的意图,“这可是拉低了我们的品鉴水平了。”
“到底还是年幼贪玩些,见点世面以后还能好呢。”
红珊可不放过捉弄骄阳的机会,“说到不读书,你若是称第二,都没敢称第一!贵妃当年愁的呀,生怕养出个不识字的姑娘!”
骄阳被气得笑了出来,“瞧瞧,瞧瞧,你倒说起我来了!”
“你们俩快大哥别说二哥!”老太妃笑不可支,“再没见过这么淘气的丫头!盼了多少年才把你们盼大了,可算是都懂事了!”
“这都是太妃的福气。”
按照辈分骄阳也得跟太妃叫婶娘,夫人们这么说倒也没错,老太太听着心里也高兴,李骄阳现在可是皇帝心里的宝。
“要说我们府上还真就没有读书的料。”骄阳毫不掩饰的说道,“二房的三姑娘一身武艺不亚于男子,还有我们长房的明飞,今年才十一岁,竟是自己考进的正一武院。”
骄阳做主给长房过继了一个孩子,在座的太太们都听说了,如今在看骄阳这么捧着他,将来的爵位是跑不了了。
太太们的心里少不得要掂量掂量。
定国公府老太太的那点心病,京城贵族里就没有不知道的,但是现在情况不同了,李骄阳自请和亲,将来就算是离开了京城,在皇帝心目中的分量也少不了多少,她如果坚持让李明飞袭爵,老太太肯定是拗不过。
或许,真到了那个时候,老太太还能不能发表意见都两说,毕竟,圣人都默许了李骄阳软禁了她!
那个孩子,前途不可限量啊!
“明日一定带他过来。”太妃笑道,“定国公府的孩子都藏得紧,除了七姑娘我竟也没见过别个,明天都带过来,让我好好瞧瞧。”
“是,都准备着讨太妃的赏呢!”
众人一边说笑,一边又选出了几首诗,说是不分士庶,但是最终雀屏中选的,都是官宦之家的女儿。
这便是一个圈子固有的默契了,因为时间紧张,没有办法认真勘验中选者的身份,而明日到场的又多是皇亲贵胄,还是知根知底的官家女子,能让人放心些。况且,平民女子除非有文姬之才,否则,那样的场合只会会深受打击,长远来看并不是好事。
“就是这六个人吧!”老太妃最后一锤定音,“叫人拟了帖子,赶紧送到各府上去,姑娘们能来最好,不能来也不必勉强。主考们也不能闲着,每人都要赋诗一首,回头叫人雕版印上几册,各人留作纪念。”
大周朝的女子,有才华绝不会藏着掖着,女子虽不入仕,但是名气越大也就越有地位,夫家娘家都是如此。
众人来时便知必有这么一场,太妃略一提便欣然应允了,就只李红珊面带苦色。
红珊在骄阳耳边咬着牙说道,“这回可都是你连累我。”
“好歹也念了这么多年书,随便对付一首吧。”骄阳低声说道。
“你没听我祖母说,要刊印的,做的不好,可是要被笑话一辈子!”
“我替你写。”
“你?还是算了吧。”红珊想起以前的种种惨剧,果断摇头。
骄阳也不与她争辩,把自己做的团成一团塞给她,随后略一思索,重新给自己写了一篇。
李红珊拿着骄阳的诗面带疑惑,她虽然不算行家,但也能看出几分好歹来,更何况,李骄阳跟她一直都是半斤八两,什么时候竟能写出这等意境来了?
“发什么呆呀,还不抄去?”
“哦!”红珊马上醒过神来,先把这一关应付过去再说。
李红珊正奋笔疾书抄得高兴,就听内侍禀报,长平郡主到了。
骄阳笔尖一抖,好好的一幅字便不能要了。
李长平不请自来,太妃心中十分不喜,皇后跟贵妃之间的争斗,就连瞎子都能看出来,她这样贸然前来,显然也不是为了让大家伙高兴!但是,圣人毕竟还年富力强呢,她们未免跳的太早了些。
太妃心里再怎么瞧不上李长平,她都得给楚王长女的面子,“快请!”
骄阳好似对周遭的情况一无所知,从从容容的换了张纸,安安静静的写她的诗。
“见过太妃。”
李长平一身红衣,打扮的伶伶俐俐,在太妃面前也是一脸娇憨,就好像天真少女。
按照年龄来说,她的确还是个孩子,只不过,距离天真实在是太过遥远。
“快点到我身边来坐。”太妃一副欢喜样子,拉着她的手不住的问东问西,“你母亲这些日子到底是忙些什么,也不见她出来。”
“我哥哥要纳世子妃了,母妃每天忙碌,确实有好些日子不曾会客了。”李长平瞟了骄阳一眼,骄阳似有所觉,但是更多注意力还在她面前那张纸上,连头都没抬。
“世子妃进门还有大半年呢,你母亲也不可操劳太过了。”
“我母亲的性格太妃还不知道?势必要事事尽善,只盼着嫂嫂进了门,或许可以分担一二。”
“史家姑娘人品才学都是上上之选,楚王妃可是有福之人。”太妃不想再提钟氏,便说道,“你小孩子家不必总是在府里拘着,得空也该出来跟姊妹们多走动。”
“太妃还说呢,明明是太妃偏心,这样的乐子竟也不叫上我。”李长平说着便离了太妃身边,朝着骄阳走来,“大家都知道骄阳最厌恶作诗作赋,你们却偏偏把她请来。”
骄阳放下笔,挺直了脊背,“以后,你得叫姑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