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心有猛虎，细嗅蔷薇。盛宴之后，泪流满面。

欧阳洁目送着周頔离开，微风拂起几片残叶，似乎在追随着周頔的脚步。

这道背影，萧瑟而坚强。虽然不甚强壮，骨架不宽，肩膀也不厚实，但却给人以力量。让你不自觉相信这身躯的主人，哪怕风雨交加，他的脊梁也始终是直的。

欧阳洁很想出声挽留，想再说些什么，可是却无从开口，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道背影越走越远。欧阳洁忽然坚信，这道身影不会困死在这个小谭里，迟早有一天，他会一飞冲天，带给这个世界以震撼。可惜的是，自己没有追上去的勇气，俩人，终究不是一个世界的。

周府，正厅。一家七口，包括刘元进、朱燮，一共九人，汇聚在一起。

还是家主周友水先开口道：“我最近搭上了湘州刺史刘仁恩和长史薛胄这条线，他们已经答应收周頔为徒，由刺史大人亲自教导槊法，由长史大人教他兵法战策，我看周頔已经慢慢长大，是时候出去闯闯了。“

刘元进点头道：“公子是个练武奇才，今教导公子已四年有余，公子进步很快，在下最近也越来越觉得力不从心，在下的本事，公子已基本学得七七八八，所缺的不过是名师的指点、时间的沉淀和实战了。”

朱燮也微笑着点头道：“公子乃性情中人，做事好凭喜恶，贫道所讲的经史、战策也是从书上习来，未经过演练，公子如若仍从贫道学习，怕是会耽误了公子的前程。还望家主早做准备！”

“这刘仁恩和薛胄是不是关中人？”老丈人问道。

周友水点了点头，介绍道：“这刘仁恩乃是关陇名将，十二年前就马踏湘州，之后便一直做着湘州刺史。而薛胄更是出身河东薛家，南征时也是刘仁恩的长史。故，老师是绝对优秀可靠的，就不知我儿意下如何？”

“孩儿但凭父亲差遣！”周頔心中甚是烦躁，自从那日郑伊与自己分手后，自己在县学就生怕遇见郑伊，但内心又忍不住想看看她，弄得自己是分外难受。如今，倒不如借此机会去湘州，将来等自己功成名就在回来见她也不迟。

“嗯，到了湘州后，你就要检点、收敛一下自己的行为了。哪里不比浏阳，世家子弟众多，而且切莫向平时在县学那样放肆，刺史和长史大人都是朝廷命官，万一惹恼了人家，把你赶出来，咱周家的脸可就是丢光了啊！”周友水见儿子答应的爽快，心里十分高兴，但还是忍不住叮嘱道。

“孩儿知道了！我几时出发？”周頔淡淡地问道。

“过几天吧，家里正好有批货要发往你姑妈店里。去了湘州，你就住在你姑妈家，不许住外面！”周友水严肃道。

“知道了！我先出去请毛毛他们吃顿饭，要走了，道个别。”周頔面无表情地道。

“嗯，去吧。”

“这样真的合适吗？周頔从小性子顽劣、桀骜，他堂姐和姑妈怕是管不住他，而且湘州水深，就怕周頔这性子，会吃大亏啊！”老丈人担忧地道。

“我倒是担心，你那外甥会带坏咱家周頔，他可是有名的“烂棍”！“母亲张氏噘着嘴道。

周友水横了妻子一眼，道：“男孩子总要出去闯闯，而且他这性子也是该磨一磨了。不然，将来我还不放心把家业传给他。”

“哼，不传给周頔，你准备传给谁？你的大侄子？还是有私生子？”母亲张氏阴阳怪气地道。

“哎呀!好啦，好啦。怎么越说越离谱，今天是商量周頔的事，别乱扯！”老丈人拉住女儿，教训道。

周友水皱了皱眉头，径自离去。

浏阳县城，某客栈。周頔、毛毛、鼻涕、梁面、李睿杰、涛涛、邓虎等小伙伴齐聚一堂。

“周頔，你真打算去湘州？”邓虎依依不舍的道。这么好的搭档，两人组队玩骑马游戏，可是屡战屡胜，邓虎可不想失去这么一个好朋友。

“不会是因为郑伊吧！？”毛毛好奇道。小伙伴有机遇往上走，他真心为周頔感到高兴，但临走他还需要八卦一番。

“一半一半吧。哎，以后咱们就不能常在一起溜须打屁了！”周頔感慨道。

“我看是舍不得郑伊把！哈哈！”梁面道。

“就是，把頔麦迷得神魂颠倒的，就差脱裤子给她穿了！”鼻涕调笑道。

“才不是呢!我是要去湘州学大本事，将来才能把她收到帐下！”周頔否认道。

“是不是要来一波皮鞭滴蜡烛，捆绑双手、双脚之类的sm？”毛毛狡黠道。

“滚你丫的，我是要堂堂正正的娶她过门！”周頔大声道。

“大丈夫何患无妻！怎能被一个女子所缚，至于我们，来日方长！只要你发达了，别忘了兄弟们就好，今天是喜庆的日子，大家不醉不归啊！”钟思涛起身带动气氛道。

“对，不醉不归！”李睿杰大声应和道。

“不醉不归！”

觥帱交错之间，大家都频频向周頔敬酒，周頔也是来者不醉，平常很好的酒量，今天一下子就醉了。醉了就吐，吐完再喝，喝完再吐。

周頔想把自己心里所有积压的痛苦、愤怒、与委屈都随着一杯杯的浊酒宣泄出来。都说借酒消愁愁更愁，周頔只感觉在一杯杯酒下肚之后，原本空荡荡却很堵的胸口舒畅了许多。

周頔动不动就吐，弄得酒桌上杯盘狼籍，但每吐一口，心里就舒服许多。爸妈的不和，儿时目睹的种种竭嘶底里；与文士尧一战的不甘；家人对自己过高的期望；还有郑伊......都随着周頔的胆汁吐了出来。吐出来的东西越稀，周頔内心就觉得越轻松。

周頔知道，这些经历，无论是美好的，还是痛苦的，都将是自己这一生最宝贵的财富。

郑伊？怕是根本就不属于自己，这段感情从开始就注定是个悲剧。门当户对是有道理的，她想要的，自己给不了。而自己，不过是她累了时的中转站而已，休息够了，自然启程上路，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酒醉人不醉，说的就是现在这种境界吧。周頔如是想道。

心有猛虎，细嗅蔷薇。盛宴之后，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