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她所绝望的（二）

——不用赔。

安辰揉了揉额头前零碎的刘海，清秀的脸庞在穿透进来的阳光下，显得无比英俊与活力。

“这表不贵，山寨货。”

“但不是金钱就能赔得起的。”

安辰果真是生气了，撇过脸去，没有再说一句话。

凝重的空气划成一条直线，沿着它，筑起一堵高高的，看不见的厚墙。

一个月了。

高中生活过去一个月了。

乔木羽习惯着独来独往。

她想象过，几个女生手挽着手，一起去食堂吃饭，一起去学校的小卖部买零食。上学的路上若是遇见，打个招呼，说声早上好。放学后的晚自习，戴着同一副耳机，听着同一首抒情的歌。总有看不完的杂志，讨论不完的八卦，一起在体育课的操场，寻找着自己心怡的男生。

她想象过那种写在脸上的快乐。

却感受不到。

也可能以后也感受不了吧。

“要不我帮你？”

安辰抬起头，那是乔木羽没有任何表情的脸。

狭长的林荫道里，高耸的松柏隔绝了校园的喧闹声。

这里很少人来。

乔木羽却喜欢这里个地方，只是因为风景很好。

每天早上经过这条幽长的小道，都会看到蹲在树下赶作业的安辰。

“就当是打碎了你的表，给你道歉好了。”

安辰没有再看她，专注着两张一模一样的试卷，手里的笔左右摇个不停，刷刷刷地写下一串大小不一的黑字。

“切——，怪我自作多情。”乔木羽白了白眼，准备离开，却被一只灼热的手拉了回来。手心细密的汗烙在了木羽的手腕上。

“坐下！”安辰松开了手，翻了翻书包。像是国王在命令下属的口吻。

“两张试卷，能抄完吗？”他打探着乔木羽，随手把卷子扔给了她。

乔木羽没有说话，坐在树下，很安静地完成一项看似关乎安辰生命的任务。

九月的风，掺和着阳光，温柔地吹往同一个地方。树叶指向的方向，便是风的方向。那里的天比海更蓝，抬头仰望天空，可以看到七彩晕眩的光圈。

“你成绩那么好，也会抄作业？”

“这你就别管了，那是我自己的事。”

“你还总是逃课。”

安辰撇过脸看着乔木羽认真的脸庞，高挺的鼻梁，并没有校花那样的尖下巴，脸挺圆。明明应该很可爱的，却不显露出任何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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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下次带你一起——”安辰又写下几个字，“一起逃课。”

乔木羽愣了一下，有些惊讶，又很快调整好自己，不温不火地吐出几个字：“李雨洛会记我的。”

“她人不会那么小气，告诉她一声就好。”安辰很确信李雨洛的人品。

“不一样的，她喜欢你，讨厌我。”乔木羽顿了顿又说，“全班都很讨厌我，不过那已经习惯了，我无所谓，自己一个人还能很自由地活着，可以自私地不去考虑他人的感受。”

所以我喜欢自私的人。

无论发生什么事都可以只顾着自己而不管我，我也不会去为了他而着想。

安辰笑了笑，没有多话，只是起身收拾着书包。

他的睫毛好长，阴影打在脸上，触动着一颗“砰砰”跳动的心。

——我不讨厌你。

已经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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