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她所绝望的（一）

在城市边缘的某个角落，那里堆积成海的房屋，排列地井然有序。一栋紧挨着一栋，好似刚有人故意排过的多米洛骨牌。

四季灰蒙的天空，笼罩着这个不大的地方。天边交织错乱的天线上，是单脚站立的乌鸦，仿佛这样的场景，总是灾难降临前不详的征兆。

二栋三楼的门“哐当”一声关上了，声音回荡在这个不大的小区里，像汹涌的浪被风波推上沙滩，退回去，又上来，此起彼伏。

“死丫头，关门就不能轻点么！砸坏了你赔得起吗？！”屋里传来一声女人尖酸刺耳的声音。

乔木羽没有理会她，克制着自己内心的翻涌与愤怒，白了白眼，继续往前走。鼻腔里喷出的热气，很久很久才开始平息。

九月的天气还算很热，却也不会太遭。每间教室仅有的六台风扇，从早到晚呼啦呼啦不停地转着。仍能清晰地听见从操场树顶发出的知了叫声。宁静而美好。

乔木羽拉开教室的门，目光很自然地放在围拥在自己座位的人群，几乎全是女生。

——安辰，这题我不会做，能教教我吗？

——辰哥，听说今天你值日，要不我帮你吧！

——诶你说，坐在辰哥旁边的是什么样的人啊？

——好像是我们班的第一也。

——倒数第一吧。

人群中传来几个女生做作厌恶的讥笑声，回荡在教室里，不禁令人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让开！”乔木羽将书包用力往桌上一放，不屑地瞟了她们一眼。

“哦呦，这谁啊？怎么大呼小叫的。”谢冰雪坐在安辰前面的位置，很是不耐烦地回过头来。

乔木羽牢牢盯着她不放，眼神对在了一条直线上。像一股强大的电流从木羽的眼神里流出。刺破她薄弱的视网膜，直到麻痹神经。

“有病！”谢冰雪吸了一大口气，才吐出沉重的两个字。

一阵噪乱过后，教室有了些许安静。

不知是谁的东西，“啪”地一声摔落在地板上。玻璃片碎了一地。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乔木羽很小声，很小声地说着。弯曲着身体捡地上的碎片。

她不用抬头也知道，此时的安辰一定恨极了她，一定把眼睛瞪的老大，一定生气地皱着眉头沉默不语。

这是班上人人皆知的事，那个对于他所重要的物品——仅仅一块手表。

但乔木羽只听说过这块表对他很重要，并不知道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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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人可能也不知道吧。

“哎呦，乔木羽啊，你应该知道吧，这块表可是名牌。”谢冰雪冷笑一声，像是抓住了她的把柄，笑得一脸虚伪，“它可贵啦，你赔得起吗？”

像一把刀深深插进木羽的心里，刀绞，浸泡，灼烧。

“你赔得起吗？”

而不是“你赔得起吧”或者是“你赔得起”。

乔木羽微微发红的眼眶，像要冒出血来。

她现在的确一无所有。

但不代表以后也一无所有。

——不要看不起人好吗？

她很想这样去反驳。

不过现在的她，没有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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