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102、先声夺人

听见声音，苍绝尘扭头看来。五官轮廓棱角分明，望着大殿中那个神往的少女，嘴角含着一丝玩味的笑容。这一笑，如星光璀璨般碎裂散落在他的身上，透出飘渺迷离的美……

莫安没来由想起初见他的场景。四平八稳的左拥右抱，风流洒脱，轻狂不羁。她意味深长的一笑，引来众人注目。

“襄王殿下可曾婚配？”

笑意渐渐漫上他性感的唇角，“不曾。”

“襄王殿下可有意中人？”

笑容扩散，整个人看起来像璀璨的星辰，“没有。”

她转向高位上那看不出喜怒的王，盈盈一拜，侃侃而言，“苍王，我蓝国与苍国交好，我莫乐愿嫁于襄王殿下为妻，可否？”

苍王一怔。

假莫安拽紧了手中的拳头。

宁珺奥面色微变，笑容没有了先前的从容与自然。

风鹜本来捉狭的笑得肆无忌惮，咋一下事件突变，他愣是合不拢嘴。

风濑默不作声扫过所有人，暗暗一叹。

暖苏怀抱垭山，一猫一人，可能是除了莫安以外，最淡定的了。

“风鹜大人，以为如何？”苍王还算有点脑子，立即将球抛了出去。

风鹜来不及讲话，襄王先声夺人，“公主，所言……真的？愿嫁本王？”左眉高挑，笑中带喜，“若公主真心，本王必定奉上实意。”说完一撩袍摆，单膝向苍王一跪，“臣愿娶莫乐公主为妻。正妃之位，非公主莫属。此生绝不再有二心。若违誓言，天诛地灭！”

搞什么飞机啊？！

明明是两位公主叙旧，正在讨论“怎会中毒”的问题，怎么画风突然一变，就成了求娶了呢？！当他们都是死人吗？叫宁二王子情何以堪？叫苍王情何以堪？叫其他人情何以堪啊？

若良衣或者墨轩等熟悉两人的人在这里，定会视若无睹，当什么都没发生。哪怕宝座上的人是苍宇弈呢？他也早已对莫安和苍绝尘的疯癫习以为常。

然而，现在没有良衣，没有墨轩，更没有苍宇弈。所以，无论是假莫安还是苍王，完全没把他俩的戏谑当玩笑。

风鹜“噗哧”笑了起来。

“襄王殿下怕是不知莫乐对我蓝国来说，是属于怎样的存在。若说莫安是苍王的掌中宝，墨轩的心头肉。那莫乐就是风飏最珍贵的宝玉，我蓝王最割舍不下的国宝。”大殿之内，寂静无声。“望襄王殿下慎言。”

莫安鼓鼓腮帮，嘟着嘴不甘地说，“本宫才不信，本宫要嫁谁，风飏大人与王兄会有异议。”

风鹜好言相劝，“莫乐，你是来找莫安叙旧的，不是专程来相看襄王殿下的。”

莫安吐吐舌头，转身握住假莫安的手，“对了，莫安，你还未说你怎会中毒？”

好嘛，搅了半天，话题又回来了。

“莫乐公主。”苍王及时解围，“且不论莫安如何受伤，如何中毒。莫安也说，世间之大，无奇不有。不为人知的事物定是甚多。”

莫安噘嘴，水晶般的眼瞳提溜转，“好嘛，莫安，是我多心了。你不要生我的气哦。”

假莫安抿嘴轻笑，“怎会。公主可是我最好的朋友，最亲的姐妹。”

“既然小金没了。我将垭山送你如何？这是王兄新送我的宠物，甚是机灵聪慧。你一定会很喜欢的。”抬手一招，暖苏上前将怀中的垭山送到莫安手中。莫安再将垭山送给假莫安。

“哎呀！”假莫安的手背被垭山的猫爪抓出几条血痕。白皙的手背上突然出现扎眼的痕迹，久久不散。莫安又吃惊了，“莫安，你的伤口，怎么还没复原？”

“既是伤口，怎会那么快就好。”假莫安像个和蔼可亲的大姐姐，宽慰莫安这个小妹妹。

莫安抱着垭山，咬了咬下唇，狐疑地问：“莫安，你真的是莫安吗？”她边说边退，仿佛眼前是什么洪水猛兽，惊到了娇小玲珑，柔弱无措的她。

襄王恰到好处的提出疑问，“莫乐公主，何出此言？莫安不是莫安，还能是谁？”

莫安盯着假莫安手背上的伤痕，目不转睛。神色凝重：“襄王殿下，虽你我今生无夫妻之缘，但莫乐从不撒谎。本宫与莫安相伴相随数月，同吃同住，形影不离。莫安的一丝一毫，就连入国墨轩大人也没有本宫熟悉。”

话到此。

莫安浅浅一笑，指着暖苏问假莫安，“莫安可知她是谁？”

“莫乐，她不过是你身边的贴身侍女，从小与你做伴，亲如姐妹。用她来试探我，太过于伤我的心。”假莫安肃穆。看在旁人眼中，似乎被最亲近的人怀疑身份而气愤。

莫安揉弄着垭山的猫耳，一下，又一下。忽然柔软的猫耳在她手中一折，“嗡——”红芒突显。垭山从她怀中快如闪电，以目不能及的速度射向宝座上的苍王。

宁珺奥只觉眼前一白，一片浓雾，什么都看不清了。听不见任何声音，看不到任何东西的心慌遍布全身。他不敢轻易动弹，更不敢随便发出声音。

苍绝尘身处浓雾，正要有所作为。一只微凉的小手压在他的手背上，随即握住了他的手。

“别动。”金丝礼袍宽大的袖幅让她看起来隆重端庄。他自觉莫安黑发好看，紫发更魅惑人心。

长臂揽住她的纤腰，俯身贴耳低语，“玩得这么高兴居然不叫我。坏丫头！”

莫安单手抵在他的胸前，无奈的翻白眼，“我的行动有所限制，没办法联系你。”

“哼。”不愿承认也不得不承认莫安言之有理。

认识莫安多年，苍绝尘有足够的时间去了解莫安，但他了解的仅仅是她的脾气与个性。而她就像个聚宝盆，让他无法确认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会发现什么新奇。她给了他太多的惊喜与震撼，给了他太多的安宁与祥和？有一种感情，叫眷念。

但她与他有同样的缄默，同样安静的守候。他不想让她被拉进黑暗的政权，她亦不愿意被人当做棋子一样被拉进这场争权夺利的游戏中去。所以她保持了相当的沉默，一如既往。只要她不愿意，她不会被任何人牵绊。

可是，为了墨轩，为了苍宇弈，不愿入朝政的她也绞尽脑汁盘算一切事态发展，推波助澜撒网，息事宁人收网。不邀功，不请愿。不为任何回报，只为自己心安理得。

“别想太多。我没那么好心，一切只是为了我自己。”莫安皱皱鼻子，像知道他想什么似的，冲他扮个鬼脸。

“为何选今日动手？”

“那个假莫安，他们是不可能让更多人知道她的存在。你没看今天从宫门到大殿但凡我与假莫安经过的地方，连守卫都减少了七成？”

“那个苍王根本就是冤大头。为他人做嫁衣的冤大头。”

“答对啦。”莫安抿嘴，食指点了点他的脑门，大方承认。要是进宫之后没有发现异样，她也不会决定动手。

“宁珺奥怎么会恰好在这里？”

“你若不出现，我刚才要嫁的人，就是他了。”莫安玩味的笑起来，苍绝尘啼笑皆非，“敢情本王是上赶着来当枪使的啊？”

莫安窃笑不语。

浓雾翻卷着退去，宁珺奥发现自己居然站在使节院的门口。门外有侍卫，街上有行人，叫卖的小贩吆喝着招揽生意。

“二王子？！”侍卫怕是已经叫了他好几声，见他没有反应。伸过手来想触碰他的衣袖。他省过神来，猛地向旁边挪出两步，谨慎的盯着侍卫。“二王子息怒。小的见二王子站在门口失了神似的，小的逾越，请二王子饶恕。”

“谁送本王回来的？”

“您自己走过来的。”

莫乐公主是否平安？蓝国风鹜在哪里？他怎么会自己走回使节院？宁珺奥想不通。但谨慎细微的他也不会轻举妄动。沉默的低头走进使节院大门，思绪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