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飏有冥族,他是冥族的骄子,现在所有的一切,不过是他生命中必然的历练。最强的力量,最缠绵的情感都只是过往云烟。他们不会像平凡人那样生老病死,但终有一天他们会逝去。没有可以预知的未来,没有任何牵强的理由。
莫安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自己的初衷。只是想找一个地方,遇见一个人,安静的生活。只是想在一个陌生的城市,遇见一些陌生的人,旁观一些陌生的事。做一个陌生的过客。只是想,很简单的想去做简单的事情。命运,却总是在让她流浪。
她遇见了一些陌生的人,旁观一些陌生的事,充当了一个安静的陌生的过客。事实,却总的事与愿违。陌生的人也会与自己有牵绊,旁观的事也会把自己绕进去。以为自己只是一个单纯的过客,事后才明白,只有自己把自己当成了一个过客,没有人把她当成一个单纯而陌生的过客。
想到最后,莫安无奈叹息,终归还是计划赶不上变化,人算赶不上天算。人命由我不由天。只有自己才能改变自己的命运。可是,到了自己身上,这句话怎么就不好使了呢?
面对,不一定最难过。
孤独,不一定不快乐。
得到,不一定能长久。
失去,不一定不再拥有。
不能因为寂寞而错爱,更不能因为错爱而寂寞一生。
回过神来才发现风飏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见她转过头,也没有移开目光。
“究竟发生了什么?”风飏紫眸突转锐利,对她而言没有任何影响。他的冷,她早习以为常。等待他继续说下去,“你想瞒到什么时候?”
莫安眸清似水,明亮而炫目:“我什么都没瞒你呀。”她的话引得他的气场寒冷似冰。
“你的选择是什么?”他又问。
“选择?”她没懂。
“好。”好?她不明白他这个好字是什么意思。让她惊讶的是,他不仅没再说话,人也开始往外走,直到身影消失在远处的水雾里,也没有回头,更没有做犹豫的停留。
诶?她这下是那啥和尚摸不着头脑了。生气了?不能啊。没有叫她跟上,也完全没有让她跟上的意思。没有要求她做任何的事,只是这样,安静的,走了!?一如他的习惯,安静的做着他所做的事情。
他的气息也消失时,她才猛然醒悟。他居然切断了她所能感应的气息,离开了她所能感知的范围。
为什么?
莫安迷糊了。不再是他宝贝的莫安,不再是他挂念的人。分不分别都无所谓了么?与其说他抛弃了她,不如说她先抛弃了他。想到这里,她学鸵鸟埋头,欲哭无泪。
“不追吗?”墨轩走近了,风姿卓越玉树临风。眺望风飏离去的方向。“你在犹豫什么?”
“墨轩,我一直没明白一件事。”莫安坐在地上抱着双腿,神思恍惚。
“什么事?”
“我其实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吧?”
“可有可无?”
“我不想参与世事,不想加入阵营,更不想被政局做挟制。风飏的责任太多,你的责任也无法卸下。就算你们可以为了我暂时放下手边的事情,也只是暂时放下而已。”莫安怅然若失的样子让墨轩沉吟不决。
“你在犹豫什么?”墨轩再次问了这个问题。“或者说,你在害怕什么?”
犹豫什么?害怕什么?她自认为自己不是个强者,遇到事情做出的第一反应肯定的落跑。哪怕会失去她所期盼的东西,她也会跑。嘴上说一套,做的却是另一套。鄙视这样的自己。她好像又开始犯一个错误,一个总想把天平放稳,一碗水端平的错误。或者直白的说,她究竟爱谁?不,应该说她爱谁更多一点?
帮了墨轩,意味着会伤害到风飏的利益。帮了风飏,就意味着会伤害到墨轩的利益。她不是圣人,这碗水她也端不平。
恼火的揉着自己的头发,“连风飏都走得如此洒脱,你叫我去在乎什么?”十指插入发间,“我不想失去你们中的任何一个人。”
“蓝国和苍国,因为你的存在,已经结盟。”墨轩的话如重磅炸弹般砸向她,她幡然醒悟,站起身一改垂头丧气说道:“干嘛不早告诉我?”
“结盟的时候你还在光茧里。”换言之,想告诉你也告诉不了。
“啊啊啊啊……”远远听见莫安“狼嚎”,暖苏担忧地飞了过来。“莫安?”
“墨轩。”莫安微微垂下眼帘,唇际忽掠过一丝笑,缥缈幽如夜风,犹带一丝夜色的深沉,那么的寂寥而无息,苍茫天地竟似无法挽住她这一缕微笑。“谢谢!”
“傻丫头。”墨轩宠溺地揉着她的头发,笑她的客气。
谁的眼角触得了谁的眉;
谁的笑容抵得了谁的泪;
谁的心脏载得住谁的轮回;
谁的掌纹赎得回谁的罪。
谁在春日艳阳的午后,轻抚穿过飘扬秀发的手。
谁在无数个黯然的白夜,带走独斟酌饮的酒,把浓烈的温度,狠狠的烧进胸口。
谁把一季又一季的绿色原野,揉碎成泥土中潮湿的腐朽。
谁捧起花的脸庞,让岁月美的黯然神伤。
天边似流星划过一道痕迹。没人当一回事,莫安却抬头看了许久。
“怎么了?”暖苏顺着莫安的目光看去。
“我现在才明白,并不是命运在折腾我,而是我在折腾命运。”她笑得无奈。
“诶?”暖苏不解。
“嗯?”墨轩同样不解。
莫安只是轻笑着说:“自己种下的因,需要自己去收结下的果。”她就这样傲然的站在风中。恢复了自信的她是那样的耀眼,也是那样的让人不想从她身上移开目光。“墨轩,回见。”潇洒的踏步前行,不回头的挥手道别。
又要分道扬镳了么?
天淡淡的蓝,蓝得晶透,蓝得沁人心脾。湛蓝的天空下,她的背影卷在飞舞的花瓣中渐行渐远。
收回目光,“暖苏。”他也该回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在。”暖苏轻倾身体。
“沫筱就拜托你照顾了。”他落寞的神色在蓝色的天空下是那样的让人心悸。
“暖苏知道。”暖苏恭敬跪下一拜,向莫安飞去。
这,就是他们三人的命运?
风飏独自离开,墨轩独自离开,她,独自离开。
各有各的宿命,各有各的归宿。
苍国?蓝国?婆娑国?
夜的宁静,不过是喧嚣停歇的过程。日出而作,如落而息。人生就该如此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好像什么地方出了错?好像什么地方出现了岔道。她走进了哪一条岔道?需要多久才能走出去?还是说,她将永远静止在这空间里,永远的,静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