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华丽的误会。
陈嬷嬷以为南王把医女给睡了。送上绝子汤药端进莫安房中,莫安勾唇一笑,优雅的眼眉中竟带了丝魅,“嬷嬷如何以为,莫安跟南王睡了呢?嬷嬷如何以为,莫安就愿意怀上南王的子嗣?嬷嬷如何以为,这样的南王可以让女子怀上子嗣?嬷嬷如何以为呢?”
陈嬷嬷被她问得哑口无言。
“莫安本就是医女,不会让任何可能发生的意外出现在自己身上。况且,昨日莫安只是帮南王洗了个澡顺便推拿活穴。嬷嬷多虑。”
简单的讲了昨日在浴房发生的事,顺带跟陈嬷嬷表个态。她可不想被这无聊的宅斗搞出乱七八糟的事情。曼华大婶还不知道会弄些什么情况出来,她虽然不能说现在步步为营,也不能肆意妄为。
南王她要治。虽说她不能确定南王是不是公子分魂,就冲南王这张脸,就当慰藉自己疲惫的心,她也会出手相助。
不过,仅此昨天一晚,她已经发生许多有趣的地方。
陈嬷嬷淡定的把绝子汤倒入花盆,冷静地说,“既然莫医女识大体,老奴想请教莫医女一件事情。”
莫安挑拣手边的药材,给出十分的诚恳,“嬷嬷请讲。莫安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昨夜,除了莫医女,还有谁进了王爷的房间?”
莫安想了想,掰着手指头一一道来,“莫安帮王爷沐浴后同小婢女送王爷回房。哄王爷上床后莫安去小厨房给王爷熬安神汤。没等安神汤熬好就听王爷房里传来王爷大叫声。莫安跑进就看见一个只着薄纱的女子在王爷床边。”
陈嬷嬷脸色都变了。她本来算计是让王爷跟莫安多亲近亲近,如果能生个一男半女,也好跟仙音女王交差。毕竟国内各方势力权衡之后,哪一方都不能讨得巧。没想到,居然有人想乘虚而入。她昨夜遣退所有人,可不是为了旁人制造有机可乘的机会的。
“跟莫安一起扶王爷回房的小丫鬟说,那女子是嬷嬷安排给王爷的通房大丫鬟。莫安就没管了。”莫安说到这里,陈嬷嬷指甲都快被她自己掰断了。
“可是呢,没过多会儿,那通房大丫鬟就被另一个穿嫩黄色裙衫的丫头给撵了出来,进去了一个穿黑衣的高挑女人。”
莫安想说的是,贵府真乱……
再看陈嬷嬷那脸上,青中带黑,被气得不轻。
“接着一个红纱美人领了两个丫鬟进去,但莫安没看到黑衣女人出来。”该不会是玩了把豪的?被自己心中的念头吓到,她不由捂了嘴。泄密的眼神让陈嬷嬷更加纠结了。
这一晚上,真他妈累。倒不是自己累,是看这群女人忙活,眼累。后来如何,莫安没去看了。她也猜出来了,这府里的女人根本不会给其他任何人爬上南王床榻的机会。你上我拉,你拉我撵。这种局面是谁造成的,莫安没去研究。因为这一切与她无关。
连原本煮的安神汤莫安也没给南王送去。让跟着自己的小丫鬟灭了炉火,拉拉六合的长翎,在它无限嫌弃的眼神中回偏院睡觉。连六合都没反应,莫安更不敢确定南王是不是她亲爱的公子了。
陈嬷嬷这边听完莫安的话虽然气势汹汹倒也没去做什么。毕竟仅听莫安一面之词并不能证明什么。再则府里的女人出身皆为非富即贵,无一例外是仙音女王送来伺奉南王的。不过,仙音女王既然有心,为何不给南王安排一个正妃呢?或者任何一个有身份的女人,都可以避免现在的局面。
陈嬷嬷还未说话,一个人影张牙舞爪跑进偏院,灵活的越过莫安面前的药架,药堆,药炉。
这等身手,果然不是一般人。
不对,一般都不是人!
南王跑是跑得快,可苦了后面一群下人。一个个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在月亮门见到南王安分的靠坐在医女莫夫人身边,有好几个都撑不住瘫坐在地上。
“成何体统!”
陈嬷嬷一声怒斥,吓得坐在地上的人一激灵站起来。其他人束手束脚站端正连喘气都不敢大声了。
南王张嘴,莫安随手丢给他一块茯苓。她已经分好了不少药材,等熬煮之后制成药膳,药膏之类的,吃起来也省事。只是南王这缺魂的病,她可治不好。大概文山能帮帮忙,可是文山跟珺尧在哪儿她都不知道呢。
她忽然特别想知道,这个南王到底能不能人道。
这个念头不好。至少作为一个女人来说有这个念头是一件非常不好是事情。可她就是好奇。越是好奇,就越想知道结果。
她偏头去看南王,南王侧脸看她。他脸上是欢快的笑容,像雪山的莲花,清新且纯净。
她回以微笑。在陈嬷嬷眼中,她的笑无欲无求,暖如朝阳。
能有这种笑容的女子,会是居心叵测的人吗?陈嬷嬷说不好。只觉得,看着她的笑容,一切烦恼都可以飘散,不用纠结。
南王突然伸手,抱住她的头拉向自己,重重的亲了一口。声音之响亮,院外都听见了。
莫安一愣。
陈嬷嬷一怔。
唯有南王,依然在笑。
用袖子抹了一把脸上的口水,她捏住他的脸颊,使劲儿一拧,骂道,“登徒子!”
陈嬷嬷更是无话可说。昨天晚上两人都双人浴了,今天不过亲了一口就变登徒子了??
南王呜咽,推她的手。她并没有太使劲,他一拨,她就顺势松了手。正待起身去院子里看看外面的炉子上的药汤,就见南王脸色一变,瞳孔收缩。
不等陈嬷嬷反应,莫安捧着南王的脸,额头抵住他的额头,喃喃低语。说了什么陈嬷嬷听不清,南王挣扎了几下,面色潮红,身体有一种压制性的颤抖。
他猛地挣开,将莫安推倒在地。一头闯过大门,在院子里见东西就砸,遇人就打。下人训练有素的配合着,谨防他身上的伤痕增多。
莫安眯起眼,她发现他身上意外出现的伤口,无论大小,都可以快速恢复如初。这种情况下谁要告诉她南王是个普通的人,她敢把脑袋揪下来给人当球踢。
一下想到客栈掌柜的话。南王是仙音女王求来的守护神。曼华说,如果她输了,她要跟她所寻的人一起当婆娑国的守护神抵。所以说,南王就是公子?
可是……
她低头看琉璃珠,谁来帮她把分魂融入南王神识?
陈嬷嬷注视着表情瞬息万变的莫安,莫安注视着发狂的南王。他体外环绕着旁人看不见的灵力,这样频繁的发狂,对他的脑部神经和身体没有伤害吗?他不应该有身体……不对,不是不应该有身体。曼华到底用什么手段给他塑造了身体?为什么灵力与身体不能契合?是曼华太心焦不够仔细,还是他的灵力太过霸道所以引发了不适?
莫安有些无措了。
头一次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才好。或许真的只是因为在乎,所以小心翼翼。要是不在乎,死马当活马医,反正死活与她无关。
想到这里,她连金针入穴也不敢了。万一压制过头,对南王产生什么别的影响,她八成死的心都有。
疏通南王体内的灵力?如何疏通?扩通经脉还是导出他的灵力?莫安想了无数个对策,却没有一个方法是她敢轻易下决心的。
“嬷嬷。”
“在。”
“王爷往常发狂要多久才平息?”
“说不准时间。”
“脱力才歇?”
“差不多。”
莫安又纠结了。
怎么办?
六合在空中盘旋。时而飞到南王头顶,时而回到莫安肩头。来来回回好几趟,忽然张口:“睡了他!睡了他!”
莫安捂着心口,被六合着三个字气得一口气差点没喘得上来。一巴掌把它拍向墙壁,“睡个毛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