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里已经寻不着夏日的炎热,凉爽的秋风习习吹来,总能轻易让人感觉舒坦。十月底,山脚纠集了一支军队。黑压压的一片,陈尹平得到消息以后心里一慌,却在见到莫安时,莫名的,沉静了下来。
莫安衣带飘飘立于山头眺望山下,素白的小手在额前搭了个凉棚,笑言:“我可是将他们等来了。”
陈尹平闻言与比伯对视。比伯恭敬地问道:“夫人是早有打算?”
“快打仗了。这宁国还有余力来剿匪,可见他们对战争的压力并不大。以此试试他们的兵力,我也好另作打算。”
这下可叫陈当家的难过了。暗筹这夫人要干什么?难不成还想抗衡宁国国军?那不管怎么说都是正规军,他一大山王,抗衡是不可能的,但从正规军手底下利用对山路的熟悉,逃命倒是不难。
山下大军进驻,山上见月如常替莫安医治珺尧。珺尧已有半月未曾见到过莫安。君子当非礼勿视,非礼勿听。可这君子当起来,也忒叫人不爽快了些。
见月给珺尧施完针后将金针一一放回布袋时发现少了两枚。眉不抬,眼不斜,收拾好了该收拾的东西,如往常一样沉默的出了房门。珺尧搁在被下的手捏着那两枚金针,垂下的眼睑盖住了眼底的惊涛骇浪。
枉费他一直以为自己心静如水视死如归。在这山上待得久了,不但山上的人神神叨叨,连他也被他们带得神经敏感了。
珺尧根本没想到,两枚金针还没起到该起的作用,就被端了饭菜进来的暖心给拿走了。拿走时还说,“哈哈,见月漏了金针?失误了吧,粗心了吧?我要告诉莫安去,罚他个生活不能自理!”
当然,暖心没能让莫安罚见月一个生活不能自理,自己反倒被见月压在床板上欺负了个生活不能自理。郁闷得抓狂。
莫安说:“不枉我等了这么些天,可来的又是做什么的呢?”
漓妖眸一横,面露凶相:“不管做什么的。想上山,一律死!”
莫安摇头:“不,不,不。我要去瞧个仔细再论。”
葵捉狭而论:“又要使坏不是?我也去!”
暖心闻言不甘落后:“甭想把我撂了,我也要去!”
漓幽怨瞥过:“我一人陪她去就可。”
莫安被这帮惟恐天下不乱的家伙愁着了。细长的眉撇成倒八字却无损她的美丽:“我自己去!”
“不行!”
五个声音,异口同声。
莫安侧首,原来见月也过来了。两人目光在空中交汇,她笑了笑,頜首:“除了见月,你们没一个安好心的。”
漓说:“我是不会让你一个人去的。”
葵说:“有热闹你想自己去?”
暖心接话:“门都没有!”
莫安揶揄:“跟我面前唱夫唱妇随呢?”
见月说:“你不能涉险!”
云难得开口说:“你若跑了路,我们无处可寻你!”
莫安呛咳了几声,嘟嘟嘴,咬着唇畔:“云,你是在暗示我该丢了这一大家子自己找乐子去?”
“作梦!”
这回可好,异口同声里又多了几个声音。
“你们个个的,都盯着我做什么?!”莫安抑郁得抱头苦脸。
张晋同家娘子憋红了脸颊,缩缩肩,小声轻道:“姑娘,大家只是担心你。”
“就是!就是!”陈家大娘是个泼辣的娘子,见张家娘子羞涩,赶紧接道:“上次藤鹰寨狗急跳墙与战平庄联手攻山,你就自己去了。结果遍体鳞伤的回来,叫大家疼得心肝都揉碎了。这次你还想自己去?让大家再把心肝揉碎一回?”
莫安吐吐舌头,头皮发麻。她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陈家大娘这样的女汉子。她不过是为了救个孩子被箭羽伤了手臂,就被她说成了遍体鳞伤。陈家大娘若见过她真正的遍体鳞伤那模样……
打个寒颤,不敢再想下去。
葵在没人的时候总是显得有些深沉。
莫安站在地势最佳的嘴口眺望山下。葵来到她身旁,踌躇万分,最后终于开口:“那小子,有什么来头?”
“没什么来头。”她想了想,确实不知道那小子有什么来头。
葵憋一身内伤,“没来头你抓他来干嘛?”
“要听理由?”莫安轻笑,像个稚童。但她那笑真的很开心。什么东西能让莫安如此开心?他脑中划过一个念头,只是不敢确认。
见他点头。她扬着小脸,“他身上有公子的气息。”脖子上的琉璃珠忽暗忽明。
果然。他心中暗叹。除了公子,真就没别的可以让她开心成这样了。整个人轻飘飘的,仿佛要飞起来一般。
她又道:“把他身上的毒拔了,再抽取公子神魂。就不会有太多大碍。”
他犹豫了一下,问她,“你是怕他身体抗不住神魂抽取,反倒伤了公子的神魂?”
她欣然点头,“就是这个意思。”
若是被某人听到这个消息,他会不会呕血?他可是为了这孩子身上从娘胎带来的毒费尽心机,费尽苦心。那毒从她口中说出来怎么就那般轻易呢?
“军队……”那些人要是强行攻山,他们也不会太轻松。
莫安眼眉如画,潇洒转身,“墨轩大人摆的阵法,再加上穆家阁的完善,你觉得能有几人可以破?”
变态!
葵诽腹。
她根本不在意。
很多时候并不是她想戏耍什么人,而是秉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让某些人误解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