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抹亮一点点暗光,安沫筱仰望,它越来越亮,太阳随着亮光伸着懒腰爬上山顶,跃上半空。
最先醒来的是穆礼,他几乎是反射性的舞出一朵剑花。可他眼前,除了树,别无他物。穆休听见剑风,睁开眼看向的第一个方向是安沫筱所处的位置。穆尚接着醒来,打着哈欠向三人道早安。
安沫筱垂着头,揉揉眼,似刚睡醒的困顿:“早上好。”
穆礼沉默着看了她许久,没有说话。良久之后,只静静去收拾东西,唤来马驹,翻身而上。
安沫筱抱着澜凕坐在马背上,马儿似有些恐惧和惊慌,该是害怕澜凕吧。澜凕半阖着眼,身形一晃,凭空消失。
这一场景对穆休而言已没多大惊奇,穆礼在经历了昨晚的事情也没有了多少惊讶,唯有穆尚瞪大了眼睛,张了张嘴
“走了”
穆礼吆喝一声,四匹马疾驰而奔。
马蹄声渐远,一道白袍加身的人影缓缓地,由空中落下。他身后的二人不似他的清朗,却别有神韵。
水月带了些忧色:“大人,小沫她”
墨轩微微一笑:“她在想,我到底有什么目的。”
暗月皱眉,这已经快成了他习惯性的动作:“目的”
墨轩抬手覆手间,修复了手诶凌乱的山石:“所有不定因素集中在一起,使得她忐忑不安,也心慌意乱。更多的,便成了胡思乱想的猜测。”
水月遥望她离去的方向,忧虑且担心:“她太敏感。看似漠不关心,实则比任何人都要在乎。真怕她自作聪明干什么傻事。”
暗月妖异的瞳子划过哀伤。未语,以泄露同样的担忧。
水月忽然扭头:“大人,誓言的诅咒不能解除吗”
墨轩眸微垂,掩盖了眸底的伤:“能。”
暗月妖瞳一闪急切追问:“怎样解除”
墨轩负手,转身轻言:“当取誓言中所保之人的血”
二月同时一怔,水月小声问:“多少”
墨轩微微侧首,轻缓而道:“据说我也不是很清楚。罢了,回吧。”他的欲言又止让二月无奈。这位大人的倔强程度绝对不亚于安沫筱。看这样子,是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了。
要他怎么说又叫他如何开得了口说结果想要解除誓言的诅咒,当取誓言中所保之人的血多少血以稠血浸泡全身,三日便可解除
以稠血浸泡全身一个人身上才多少血要将一个人全身浸泡在另一个人的血液里,那不就等于眼睁睁看着流血那个人因血尽而亡三日很短。可他宁愿自己吐血而亡也不可能取她的血来解除自己身上的誓言诅咒。如果他真做了,那当初还保她的性命做什么况且,他只要不见她,便可相安无事。他只需要尽量避而不见,便好了。
安沫筱一行回到穆棱村,村里张灯结彩堪比新年。村里人的气色也比以前好了很多。至少不再有人灰头土脸蓬头垢面。
太婆身后跟着村里男女老少上百口人。见到安沫筱时齐齐跪下,口中呼喊:“谢姑娘救命之恩”安沫筱哪里见过这仗势,“噗”一声也跪了下去,哭笑不得:“你们这不是折煞我吗我才多大点岁数,哪受得起这一跪。”
太婆说:“安姑娘不必推辞,这是穆棱村的人应该跪的。”
安沫筱不依:“太婆,你要磕一个头,我就磕十个头。”
最后太婆拧不过安沫筱,只得作罢。但太婆给她一块似木非木的牌子,并许下承诺,从今往后,不管是哪代子孙,只要见到持此牌来穆棱村的人,穆家人都会无条件答应她任何事情。
安沫筱拿到手里左看右看看不出有什么机关。太婆笑说:“这腰牌乃我穆棱村世代相传之物。姑娘的音容都已刻画在内,只有我穆棱村的直系血脉才知道怎样查看。所以,姑娘不必担心假若被人盗去危及村里人。”安沫筱这才放下心来收起了腰牌。
休息了两天。穆休带着她上山摘果,下河摸鱼,玩得不亦乐乎。玩累了,仰躺在河边的草地上,望着湛蓝的天空,微微发呆。
穆休从河里捡了一颗白玉般的石头递给她:“好看吗”
“好漂亮”安沫筱接过石头,手感极好。不冷不热,像鸡蛋一样嫩滑。可不管怎么看都没有鸡蛋那样柔软。
穆休咧嘴笑,一口白牙:“这叫沁水石。我们都叫水灵石。传说是生活在水里的灵兽结出的内丹,死去后遗落在了水中的东西。”
安沫筱眨眨眼,灵兽内丹听说过,没见过。澜凕瞟过一眼,“不过是一枚普通的鹅卵石,哪来那么多说法。”她回手就一个“火锅盖”拍抗下澜凕的脑袋,对穆休笑笑:“谢谢我很喜欢”
穆休坐到她身旁,静静的,轻轻地笑:“安姑娘打算什么时候走”
她仰首,看他,牵起嘴角:“今天”
穆休似乎早已猜到,毫不掩饰失落:“假如需要帮忙,休,一定赴汤蹈火”声音很轻,包含的坚定不容得人忽视。
安沫筱拍拍他的肩站了起来:“太婆已经猜到我要走了吧我最怕别人送我,不过有你相送,我很高兴。谢谢你,穆休”
穆休抬头,映入眼帘的那张并不算出众的容颜,只让人感觉格外亲切。她笑,淡淡的暖。
“穆休,保重”
粉蓝的身影如淡雾在阳光下渐渐隐去。穆休注视着她消失的地方一直坐到太阳西沉。
慢慢走回村子,穆礼在村口的大树下站着,像是专门在等他。见他走来,冷淡地问:“她走了”
“恩。”
穆礼没有片刻犹豫,转身回了村子。
像迷一样的女子。清清淡淡,总是带着暖暖的笑的女子。会耍赖,会发脾气,会讨好,会分析,会看病没有一个高贵女子该有的娇纵,更没有一个富贵女子该有的蛮横。她会哭,会疼,会假装一切都无所谓。实则心事重重。他想感谢她,谢谢她跟着他们来穆棱村,谢谢她帮他弟弟看病,谢谢她
穆礼知道,自己的心上坐了一个身影,刻下了一个名字。他会娶妻生子,会守护他的大家和幸,但他不会忘记那个粉蓝的影子,那个如云般飘渺无依,又如桦木坚强的人
秒记咽中文网 ♂÷中?文→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