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惜端了新泡好的清茶推门进来,见她捧着书,笑着说:“大人回府了。”
“今天这么早就回府了”安沫筱标上书签,合上书,端起采惜手中托盘里的茶碗放在案几上。采惜笑了笑,抱着托盘说:“大人的行踪我们哪能知晓。回来就回来了呗,伺候好主子就是我们的本份。”
“真是行行出状元。哪行都有自己的潜规则。”安沫筱感叹。采惜没听懂她的话,但还是笑意盈盈。“凝云已经把大人要换的衣物都放在内间了,一会儿别忘了替大人换好便服。正装看是好看,穿在身上是不太舒服。”
“要是人人都能穿得舒坦,那人人都可以当官了。”安沫筱开着玩笑,采惜耸耸肩,退出房间,没有带上门。
安沫筱去了内间,把墨轩回府后要换的便服摊开,一一搭在屏风一端,她怕自己一会儿找不着顺序手忙脚乱。刚弄好,就听见外面一阵脚步声。
“去把息寻来,让他在书房等我。”
“是。”
安沫筱跑去外间,墨轩洗完手,她递过布巾,等他擦完手才端起放在案几上的茶呈上。墨轩啜一口便放下了。进了内间,宽衣解带,换上便服,梳了头,只插一根白玉流云样式的发簪,就去了书房。
安沫筱跟在墨轩身后,看着他长衫的衣摆随着他的动作摆动。与她并肩的凝云悄声说,“咱大人长得好就不一样,连走路时看起来都潇洒飘逸。如此高贵的人,将来会迎娶怎样的女子为妻呢”
安沫筱扮个鬼脸,笑她:“瞎操心。你家大人娶什么样的老婆跟咱们沾不上一点边,想那么多干嘛。”
墨轩回府早的另一个表现就是来找他的人会很多。大多都是穿着朝服正装的大人。安沫筱暗自打量,只有墨轩的朝服正装的白袍镶暗金色溜边的。其余的人不是大红色就是暗红色,耀线溜边。
他们说话的时候,安沫筱就到门外走廊上看风景。不用奉茶,也不用端凳。进去的人很快就会走,走了马上进去另一个人。有的手里拿着小本进去,空手出来。有的空手而来,空手而去。
天渐渐了,水月从书房出来,伸个大懒腰,做做扩胸运动,手自然搭在安沫筱的肩头,脸贴上她的脸,亲昵无比。
“饿了”安沫筱没有拍开他的手,只隔开了他的脸。嫩嫩的皮肤蹭在她的脸上惬意归惬意,还是不太习惯。
“知我者,小沫沫也。”水月嬉皮笑脸的,“大人难得回府早点,这些人竟追到府上来了。真麻烦。”
“又不是第一次了,等我去叫人传菜。”安沫筱拿下他放在自己肩头的手,走了没两步回头又问:“在书房吃还是去厅堂”
水月息追上两步拦住她,“我去叫采惜办就行了。大人找你进去呢。”说着推开门,冲她挤挤眼,等她进去再带上了门。
墨轩坐在书桌前。她进来后他只睥睨天下般淡淡一眼,随后神情缓和,多了份祥和与宁静。
他问道:“做这些事可觉得累”
“不累啊。” 安沫筱自然微笑,空灵的感觉悠然而生。
墨轩再问:“为何要做婢女做的事”他问得随意,她答得轻松:“好无聊,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不会。不但感觉自己多余,还觉得自己像个废人。”
“可以学的东西有很多,为何偏学伺候人”墨轩不曾抬眼,安沫筱眼睛一亮,“简单呀”
墨轩搁下笔,没有继续问下去,淡淡地说:“明天开始,回院子。没有我的话,不许离开院子半步。”
“为什么”安沫筱瞪圆了眼睛,不能理解。
“下去吧。”墨轩没有解释。安沫筱张了张嘴,很想问个明白,却没胆量追问。握紧了拳头,倏然转身离开书房。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安沫筱站在书房外的走廊上握紧拳头,垂着头,双肩颤抖。轻微的。她没有哭,表情上看来也没有在生气。她想不明白又很恼火,恼火的同时也知道自己做了不对的事情。纠结与矛盾充斥整个胸腔。
肩头搭上一只手。修长,饱满。
一声轻叹。
牵了她的手走进书房内。递给她一条绸巾,她不接。苍迈的手指握着布巾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痕。
“想离开墨宛”
“不想。”她轻声说。
“为什么要做这些事”
她梗着脖子沉默。
“报恩吗”
她摇摇头。
“你确定”
安沫筱蓦然抬首:“我说确定,你信吗”
良久的沉默之后,墨轩看着她泪眼婆娑的双目:“精合其神若你修行能达到这个层次,我就让你跟着我外出行走。你可愿意。”
“我可以做到”肯定的回答没有丝毫的犹豫。
安姑娘苦修的日子又开始了。
精合其神。
说起来就四个字,做起来没个百八十年根本就不可能成事。凡人跨不过这道门槛就不算入了修行的大门。安沫筱现在也就是个初级修行者,运行几个周天妥妥的,想运用那力量做点什么那只有干瞪眼的份了。
她能凝聚力量至指间还得归功于墨轩大人那灵气充裕的温室。若不然她到现在还跟那满身刺猬一样,逮谁扎谁,谁也碰不得。
暗月玄陪同在墨轩身边处理一日事务。忽而,墨轩停下笔,凝视着一处,微微蹙眉。
“大人。”暗月玄妖异的眸子闪了闪。
“何事”墨轩心中一叹,收回目光同时收回了注意力。
暗月玄不是水月息,他所有出发点与目的都只着重于墨宛的利益。对墨宛有利的事,再难,再卑鄙,再残忍,他都能做到。相反,对墨宛有害无益的事,他会将其全部扼杀
“安沫筱。”他语气生冷,“不能上明净崖”
他话音一落,两人之间的气场瞬息万变。
墨轩发无风自扬,手中毛笔顿时化作灰烬散落在桌面雪白的纸面上。犀利瞳直逼暗月玄,紧迫的威压顷刻间令他额间渗出汗渍。
暗月玄牙关紧咬,再次强调:“她,不能上明净崖”浓眉皱成一团,面色苍白,冷汗泠泠。
墨轩深邃的瞳子不见任何情绪色彩,漆一片。仿若身临浩瀚银河星辉黯淡无声无息。
暗月玄咬碎舌尖,用血的味道与强烈的痛感刺激自己灵台清醒。他清楚的知道,墨轩若想取自己性命那只是瞬息间的事情。他用威压来压迫自己以示警告,其实是留了自己一条小命。
暗月玄心中突然萌生一股悲鸣。这股悲意充斥他大脑与全身,猛然间一口心血喷射而出。
他想不明白,也想不通透。水月息疼惜她,因为她救了他。墨轩又是为何大人他又为什么会对她刮目相看修行千年的人的心早已坚如磐石,大人他为什么会动情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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