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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心五人身下马蹄生风,疾驰一路向东,身后的小镇已经不见踪影,而这无边荒漠也逐渐显出绿意。
此时,孔翔羽在马上不住向后转头,又向着刀八问道,“刀哥,那掌柜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不会只是危言耸听吧?”
刀八摸了摸脸上伤疤,沉吟道,“不管是不是真的,我们万事小心为妙,只要过了燕子峡,就安全了。”
所有人都一脸沉重,按照客栈掌柜所说,昨晚死在客栈中的两人可能不简单,而且这掌柜能在此地建起一座客栈,仇家之言不得不防。
卓州疆域之大,快比得上霰夔二州之和,几乎跨越了东西,囊括了南北,而那些北疆蛮夷就在三绝沙漠以北,天山以西,能够长途跋涉至此,更加说明不简单。
而且晚间刺杀两名北疆人的人更加让人猜不透,来得快,去得更快,能够无声无息地杀掉两名身怀武艺的人,堂而皇之地将尸体吊在客栈中,似乎并不是仅仅想要宣泄仇恨而已,更像是再昭示着什么。
秋心深吸一口气,看来这次押镖并不是如此平静,而且更让他担心的不是此事,而是那灰衣人。
日上三竿,平静的路途让人觉得枯燥,与夔州不同,此地由于靠近沙漠而干涸,也十分燥热,幸好这些白鬃马十分耐力,这时五人已经到了燕子峡。
燕子峡入口与出口相夹,长约数十里,以前是天山雪水流经此地而留下的,只不过之后雪水改道,才留下这燕子峡,而通过这条峡谷,才算真正到了这卓州之地,而这峡谷以西的广大地方,虽然名为卓州,但是由于人口实在太少,所以沧澜派很少管辖此地。
行至入口处,秋心向前躬身,眯起眼睛向着峡谷里看去,两边石头也被冲刷风化,但是峡谷之幽深,十分罕见,高高悬起的太阳未能完全照亮,而在向里面看去,弯弯曲曲不可见。
其他人也停下来,翻身下马,向着身后看去,只见身后广袤无垠,旷野荒凉,没有活物可动,只有在阵阵北风中晃荡的枯树与低矮的枯草。
“来,拜此地土地神!”石威虎从马上拿下来一袋水,向着秋心说道。
“石大哥,何为土地神?难道你们押镖也信这牛鬼蛇神之物?”秋心自是没有听过什么土地神,而且连佛陀都不信,更别说什么鬼神了。
石威虎闻言哈哈一笑,道,“秋兄弟,跟你一比,我倒成了见识广博的人了。”秋心双眼一翻,拿起水袋喝了一口,又仔细向着四周看去。
这次下马来看竟然与刚才在马上的感觉完全不同,竟然能感觉到阵阵压抑之感,让秋心心中一惊,当他再转向其他地方,都是一片空无一物,而峡谷虽然低下去一块,但是峡谷两边却是高高的土丘平原,不知延伸几何,与之对比十分强烈,如此不和谐的地形,竟然长存于此。
孔翔羽一手执扇,一手端着茶壶,见此,笑着说,“秋兄弟,你可知为什么我们不直接从峡谷两边绕道走,而是非要穿过峡谷?”
秋心摇摇头,目光还在峡谷与旷野之间转换,眉头越皱越紧,心里愈加发慌,这时孔翔羽又接着说道,“以前在这片荒凉的地方,十分繁华,此地民风彪悍,后来由于天山雪水改道,导致此地缺水,在沙漠周边生活的人越来越少,而这一切都是燕子峡所致。”
“啊?”这燕子峡是能给人奇怪的感觉,可是如果像孔翔羽一样说,那么燕子峡好似真的有意识一般。
孔翔羽弯下身来,抓起脚下的沙土,握在手中缓缓向下流去,“依道家风水之言,这种三面阔,一面高的地形称之为,貔貅吞财,而貔貅是上古瑞兽,能够吞万物而不休,纳四海之财。”
讲到这里,刚才还在一边大笑的石威虎一把推开孔翔羽,说道,“去去去,孔夫子,你一个儒生讲这些风水作甚,还是我来说,秋兄弟啊,其实这种风水宝地,能够吞四方之水,所以此地以前也称燕子湖。”
怪不得此地如此沉重的感觉,隐隐要将自己吞进区的感觉,听了石威虎的解释道也有礼,秋心终于停下探寻目光,长出一口气,道,“那为何会变成如今这样?”
“还不是那沧澜派,引天山之水,到沧海澜湖,这卓州东边的地方好了,可是这西边的地方就成了这个样子,而且如果按照道家风水所言,这貔貅之地没有了可以吞入的东西,就只能吸这天地晦气而不吐,久而久之,也就失去了祥瑞之兽的作用,反而成了大凶之地。”
石威虎像是十分了解此事,秋心不禁深问,“那孔先生适才所说的一定要走到峡谷里面,而不是绕过峡谷?”
石威虎又大笑起来,让四人纷纷撇嘴,又听孔翔羽说道,“这个也是当地传言,过路之人必须让这貔貅吞了,解一时之饿,才能免去灾祸,通过大凶之地。”
怪不得石威虎会笑得前俯后仰,原来是根本不相信,但是刀八此时咳嗽一声道,“虽然这种事情大家都不信,但是也不是没有这样事发生过,我们还是依此地规矩,早点拜了土地神,通过峡谷。”
五人并排站好,向着峡谷方向深深一拜,将水袋中的水洒下一半,然后又上马,向着峡谷内走去。
经过刚才一翻解释,让赶路气氛轻松了不少,此时进到峡谷内,更加显得宁静,只有马蹄声在回荡,而随着五人越行越深,峡谷变得宽阔起来,阳光也能越过两边石壁,照到峡谷之中。
而且峡谷之中地面十分平坦,而且地面上还有人和动物走过的脚印,但是路线比较弯曲,十里过后,狭窄的入口也已不见。
让秋心觉得有些道理的是,将此地比作貔貅倒是十分贴切,这峡谷中央宽阔,不知能储存多少水,让秋心也觉得有些可惜。
由于是慢慢地骑马向前,短短二十里地走了两个时辰,时间快到正午,才到了燕子峡尾巴折叠交汇的地方,而且也是整个燕子峡最为宽阔的地方,阳光竟然能够直射到地面,驱散了几分幽暗。
都说燕尾如剪,想不到拐弯是如此突然,而且等四人走过一个大弯,在峡谷出口的一面,有很多人正在等着他们。
………
没有任何征兆,没有任何声音,就在这如同高墙的峡谷之后,竟然这么多的人,快有二十余人,秋心五人的手立即握在武器之上,勒马停下,看着这些人。
对面之人一身装束,都与昨日那两名北疆人相同,十分怨恨地看着秋心等人,而且这些人身前还有一位看起来年纪有些大的人,在其头上,竟然还绑着不知名的鸟类翎羽,闭着眼睛,身前放着的,正是死去的两名北疆人的尸体。
尸体上的衣物已经换过,身上的血已经擦干,脖子上的伤口发白肿胀,其身边有序地点起火焰。
看到这种状况,秋心瞬间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虽然不知道这些人用什么方法敢在自己前面到达此地,而且还带着两具尸体,但是这些人兴师问罪的意图显而易见。
刀八见此知道此事无法善了,拱手道,“阁下为何挡住我们去路?”这时那老者才睁开眼睛,却是一口流利的中原话,若不是着装不同,都快让秋心等人分辨不出。
“你们为何杀了骨努,骨斧两人?”老者伸出干枯的双手,其上筋脉清晰可见,骨节粗大,轻轻地在骨努,骨斧二人身上拂去,慈祥痛惜之色显露无疑。
秋心看在眼里,又向着刀八看去,现在不知刀八又将要如何向这些人解释,才能说明此事不是自己做的。
“在下并没有杀这两人,我想你们是误会了。”
老人身后的一名北疆人气愤指着地上的尸体,又指指秋心几人,但是嘴中所说,却完全与中原话不同,听得秋心满脸疑惑。
老人抬起拂动的双手,身后之人一见,立即停下来,不再说话,而老者又点起一支蜡烛火焰,道,“既然你们没有杀人,为何要跑?”
想不到几人为了怕误会,赶路至此,但是此时说来,更像是杀人逃命的样子,任谁看来都十分可疑,这让秋心又细细回想起客栈掌柜的话,要不是他指点,几人也不会这么着急离开。
而且几人离开的路程,为何这些北疆人也会如此熟悉,率先到此地等着。
再向前想,客栈之中并非只有秋心一行人身怀武艺,而且夜里的黑衣人有多少,秋心几人谁也不知道,掌柜说五人就是五人,让几人也轻信,这才会如此着急。
那么这样想来,只有一种解释,恐怕那掌柜也不是那样好心,不仅借用了几人怕惹上麻烦的心理,寥寥几语就让几人匆忙上路。
而且更有可能的是,这些北疆人后来去客栈询问,掌柜又将此事推给了秋心几人,而让这些人忽视了两名北疆人死在客栈的事实,不及细想就追寻而来。
掌柜几乎没有费任何力气,就将祸水东引,而且赚了两份钱,这份手段,真是高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