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高俅的抉择

方百花面含杀气的娇喝道：“你们两个，既然已经来了，谁也走不了。”

高衙内和孙高彻底傻眼了，他们一时之间还不太适应这种角色的突然转变，猎人和猎物的身份完全颠倒了过来。两人不是傻子，自然明白中了人家的“美人计”，明白过来之后，二人转身就要向胡同外面跑去。

他们的反应不可谓不快，但是有人比他们更快，只见黑暗中闪出三道人影，抢先一步堵住了他们的退路，其中一人阴恻恻道：“这位姑娘说得不错，你们既然来了，就别想着再离开了。”方百花听这声音不是宋江，心中吃了一惊，暗中示意童氏兄弟小心提防。

高衙内此时已经吓得手足无措，一双腿站在那里直打哆嗦，最后实在撑不住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哭求道：“三位好汉爷饶命啊，饶命啊……”孙高也被三人唬得魂飞天外，有样学样，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大哥，这等猪狗一般的人，与他多说无益，林兄弟被他害得家破人亡，今日正好了结了他，替林兄弟出口恶气。”只听黑暗中一人恶狠狠地道，接着就见他从袖中摸出一把亮闪闪的解腕尖刀，走上前来，将高衙内踢倒在地，一脚踏住了他的胸膛，就要结果了他的性命。

就在这时，有人从后面喊道：“这位兄弟且慢，前面的可是梁山上的兄弟？”喊话之人正是宋江，他和武松其实在高衙内要转身逃跑的时候就已经到了，正要出去拦住他，没想到竟有人捷足先登了，于是他们就在一旁静观其变。

宋江听那两人的声音有些熟悉，再听到那人说要为林兄弟报仇，于是想到是梁山的晁盖哥哥和刘唐兄弟。当他看到刘唐要杀高衙内的时候，赶紧出言阻止他，这倒不是他要维护高衙内，而是现在还不能让他死。

刘唐听到宋江的话，不由得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等到二人走到面前，才看清是宋江，赶紧上前见礼。宋江这才看清另外一人是公孙胜，他将武松介绍给三人认识，然后向晁盖问好道：“晁大哥，当日一别，已有数月未见，大哥风采依旧，小弟有礼了。”

晁盖豪爽一笑道：“贤弟来得正好，今天我们抓住了高衙内这厮，正要替林兄弟报仇，又在这里见到贤弟，真是双喜临门啊！”

晁盖话音刚落，忽听方百花道：“三位怕是弄错了，这高衙内是我们要抓的人，你们可没有权利处置，几位若是不信，可以问问宋头领。”

晁盖看了看方百花三人，却不认得，只好向宋江投去求教的眼光。宋江生怕双方产生什么误会，赶紧介绍他们认识，然后向晁盖解释道：“晁大哥，方姑娘说得不错，我们为了抓这高衙内，因此定下了这条计，没想到小弟来晚了一步，让大哥抢了个先。”

晁盖听了宋江的话，明白了事情的经过，当即向方百花致歉道：“原来姑娘是方头领的妹妹，晁某失敬了。这件事是我疏忽了，方才我们在街上闲逛，正好看到高衙内这厮鬼鬼祟祟地跟在姑娘身后，以为他要对姑娘不利，就带着两个兄弟跟了过来，不想这是姑娘与宋贤弟定下的计，失礼之处莫怪。”

晁盖既已诚心道歉，方百花也就借坡下驴道：“晁头领客气了，说起来，我们还要感谢晁头领帮忙擒住这两个狗东西呢！”

“宋贤弟，不知你擒住这高衙内之后，打算将他怎么办？”晁盖试探着问道。

“小弟正要向晁大哥说这件事，小弟知道晁大哥有心杀了这厮为林教头出气，但现在还不能杀他，留着他还有大用。”接着宋江将高俅的阴谋向晁盖等人讲了一遍并将自己的计划也一并告诉了晁盖。

高衙内和孙高趴在地上听着几人的谈话，心中忐忑不安，尤其是听到几人说要杀死他们的时候，吓得都尿了裤子。宋江的人忽然闻到一股难闻的气味，不由得停下了谈话，看向二人的胯下，只见那里积了一小洼的水。“没用的东西。”方百花别过头去咒骂道。

刘唐走到孙高跟前，向宋江等人询问道：“这个人怎么办？”

“刚才我们的谈话都被他听到了，不能留下他，也算是为民除了一害。”宋江满含杀气的说道，其他人也都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孙高一听要杀他，顿时杀猪般的大叫道：“各位好汉爷，饶命啊，饶命啊……”刘唐毫不理会他的喊叫，一把揪住他的头发，另一手掣出解腕尖刀，往孙高心窝里只一刀，孙高登时没了声息。高衙内看到孙高的血喷溅出来，溅到他的衣衫上，双手抱头尖叫一声直接吓昏了过去。

宋江回头对晁盖等人说道：“这里不是久留之地，我们还是先回到客栈再说。”当下一行人带上高衙内，回到了客栈，罗延庆已经在那里等着他们了，看到宋江已经拿住了高衙内，他也是一脸兴奋。

宋江为他介绍了一下晁盖和方百花等人，然后用冷水将高衙内浇醒，刘唐用刀抵住他的咽喉威胁道：“要想活命，就听我们的吩咐，从现在开始，不准乱喊乱叫。”

高衙内哪里敢说半个不字，刘唐这才将解腕尖刀移离他的咽喉，高衙内果然不敢喊叫。宋江示意他坐到桌前，高衙内依言战战兢兢地照做了。宋江给他拿来纸和笔道：“现在我来说，你来写，写错一个字你就要去见孙高，明白吗？”高衙内不敢答言，只是一个劲地点头。

宋江看他准备好了，即开始念道：“高俅老贼，现你的干儿子高衙内在我的手里，你想要他活命的话，就取消今晚的行动，至于我是谁你也不要调查了，否则我可不敢保证还你一个囫囵儿子。”宋江念一句高衙内赶紧写一句，生怕漏写了一个字就会丢了小命。高衙内写完之后，宋江仔细看了一遍，没有发现什么问题，将之收了起来。

“你身上可有高俅送给你的物品，如果没有的话，那就对不住了，我只能割下你的一只耳朵或是鼻子给他送过去了。”宋江恐吓道。

“有，有……”高衙内忙不迭地答道，从腰间取出一串珍珠挂坠递给宋江，宋江接过一看，果见它做工十分精巧，上面还镌着“太尉府高”四个字。

宋江将这块玉坠与那封信收在一个信封内，交给武松道：“麻烦武兄弟前往太尉府一趟，将这封信交给府里的人。”武松接过信封，匆匆离开了。

却说薛宝找齐了一众侍卫，找遍了周围的街巷，始终不见高衙内的踪影，心中大急，赶紧派人前去太尉府报信，并到陈希真家中查找衙内的下落。陈希真不见高衙内前来，心中正感奇怪着呢，薛宝就带着人来了。一番询问之后，陈希真确定了一件事，高衙内失踪了。他心中窃喜道：这可真是天助我也，我今晚正要带女儿逃出汴梁，真是可恨那高衙内如牛皮糖一般缠着我女儿，还派了人监视，以为我不知道。如今好了，高衙内失了踪，高俅定然会发动手中所有的力量搜查，对我的监视就会慢下来了，我正好借此机会逃遁。且不说陈希真在那里想入非非，薛宝在陈希真这里找不到高衙内，只能带人到别处去寻。

此时，太尉府里也是乱成了一锅粥，就在刚才，门子向高俅递了一封信件。高俅读完之后，怒不可遏，当即下令府中所有人出外寻找衙内，并暗中命人去传东城兵马指挥司总管程子明和京畿都监胡春以及推官孙静。

孙静等人接到高俅的召唤，匆匆赶到太尉府，这些人都是他的腹心，高俅看到他们都到齐了，也就不再隐瞒，将高衙内的事情向众人说了一遍，并将那封信拿给他们传看。等到大家看完后，高俅一脸阴沉道：“事情大家都明白了吧，你们说现在该怎么办？”

现场一阵沉默后，孙静首先开口道：“太尉，现在情况不明，我们决不能贸然行事，要想保住衙内的性命，只能答应他们的请求。”

这孙静就是那孙高的哥哥。为人极有机谋，浑身是计，只是存心不正，一味趋奉高俅，凡是高俅作恶害人之事，都与他商量，只要是他定的主意，从没出过差错，因此高俅喜欢他，提拔他做到推官之职。他也不去就任，只在高俅府里一味奉迎。京城里没有一个不怕他的，都叫他做孙刺猬。此时他揣摩到高俅救子心切，因此才这般说，若是他知道自己的弟弟已经死在了宋江等人的手中，不知又作何感想？

孙静话音刚落，就听有人反驳道：“太尉万万不可，这次行动我们可是谋划已久，加上有细作提供的情报，贼人都已在我们的监控之下，眼看就要大功告成，不能半途而废啊！”孙静看那说话之人正是程子明，此人系山西人，生得豹头环眼，黄发虎须，人都唤他做金毛铁狮子，使一枝五指开锋浑铁枪，重五十斤，有万夫不当之勇，现任东城兵马司总管，算是高俅麾下比较正派的一个人，素来看不起孙静为人，两人关系一向不睦。

孙静出言讥讽道：“机会错过了可以再去创造，情报也能再去打探，但衙内却只有一个，若是有什么闪失，程总管担待得起吗？”孙静最后以一副为人父母的表情说道：“不是自己的孩子不知道心疼啊！”说完之后，连他自己都有点佩服起他的这番演技了。

果然，高俅听了孙静的这番话后，一脸坚决地说道：“今晚的行动取消，没有我的命令，不得擅动，违者军法从事。”说完之后，高俅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程子明。

程子明心中一凛，不敢再反驳，同其他人一起恭声答道：“谨遵太尉指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