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恶魔和幽灵

当于灵贺和衡玥宁两人见到这一背影之时，都是惊喜交加。

然而，他们相互对视之际，却也看出了对方眼眸中的那一丝疑惑之色。

他们都认出来了，这位正是上古蜀门现任宗主天拂仙，也是传授他们技艺的师尊。但是，让他们感到不解的是，师尊为何会出现在此地呢？

天拂仙曾经说过，玄秘塔乃是宗门至宝，就连他也不会无故靠近，更不用说在这个时间段进入玄秘塔了。

两人凝聚目光，仔细辨识，终于确定，这位肯定是天拂仙本人。

特别是那种出尘飘逸之气息，绝对无法仿冒。

每一位强者都会拥有属于自己的气息力场，别的可以伪装，但这种力量却是万万假冒不成的。若是真有人能够随心所欲地改变自己的气息力量而不被人察觉，那么此人在某些方面也可以被称之为神灵了。

但，让他们有些犹豫的是，天拂仙的身上似乎有些细微的变化，而正是这种改变，所以才让他们拿不定主意。

不过，在见到天拂仙之后，总不能就这样拖下去吧。

彼此点了一下头，他们就要上前行礼。

然而，就在此刻，那天拂仙却是陡然开口，问道：“尔等何人？”

于灵贺与衡玥宁一怔，都是瞠目结舌，难以形容此刻心中的感觉了。

虽说天拂仙并未回头，但是以他的神通，要说不知道自己两人的话，那也未免太可笑了。

于灵贺磕巴了一下嘴巴，下意识地道：“弟子于灵贺。”

衡玥宁犹豫了一下，也是肃然道：“弟子衡玥宁。”

他们两人也算是急中生智，仅仅以弟子之礼相见，而并没有口称师尊。

天拂仙缓缓地转过了身子，那如同电芒一般的目光落在了他们的身上。

于灵贺两人不约而同地身体一颤，打了个寒噤。但是那种古怪的感觉却是愈发的强盛了。

这位果然是天拂仙，但又不是天拂仙。

他虽然与天拂仙拥有一模一样的皮囊，可是他的目光却平淡如水，透着完全陌生的感觉。

于灵贺两人都清楚地知道。这位天拂仙并不是伪装，而是真的不认识自己。

只是，这个结论是何等的骇人听闻啊。

煞费苦心将自己两人送进来的天拂仙，竟然不认识他们，这要他们怎样去形容此刻的感觉呢？

淡淡地点了一下头。天拂仙朗声道：“你们的表现不错，能够承受齐来君的考验，还从他身上获得了许多好处。”

于灵贺两人的脸色微微一红，原来他们利用纯阳丹雨晋升的事情早就被人家窥探到了。

不过想想也是，以齐来君的能力又岂能不知道此事。而他在察觉之后，非但没有收手，反而是释放出更加庞大的丹雨，让他们两人获益至此。这等心胸能力，不愧是上古蜀门的前代宗主，此刻的于灵贺两人是望尘莫及的了。

于灵贺心念电转。道：“弟子有两位一同进入的师兄师姐，不知可否有缘拜见……尊长？”

衡玥宁瞥了他一眼，心中讶然，于灵贺临时改口，竟然不以师尊相称，这又是何故呢？或许，他这样做是另有深意，只是自己猜不透罢了。而且，于灵贺为何又要提及唐朝珺和秦宇两位同门呢？

难道他不知道，一旦进入玄秘塔。能够取得什么机缘，只能够依靠自己的力量啊？

或许，这又是于灵贺的什么算计么？

然而，她这一次却未曾猜对。

于灵贺只不过是想要带着秦宇一同享受好处罢了。在他看来，既然选了秦宇，那就是给予了一份天大的人情，既然已经做了，那何不做得更好一点呢？

正是因为这份心思过于简单，所以连衡玥宁也不曾猜到。

天拂仙抬头。望了远方一眼，冷然道：“那两人未曾得到齐来君的认可，依旧在一层徘徊，无法寻觅到这二层入口。”他的语气虽然平淡，但却有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感觉：“玄秘塔中，各有机缘，强求不得。”

于灵贺低下了头，心中暗叹一声，秦师兄啊，小弟能够帮你的也只能到这里了，以后的机缘，就要靠你自己了。

他毫不掩饰脸上的遗憾之色，而且在天拂仙的面前，他们根本就没有欺瞒和装扮的可能。

天拂仙缓缓点头，道：“你的心地善良，顾全同门情谊，确实难得。”说罢，他转头，淡淡的目光在衡玥宁的身上一掠而过。

衡玥宁一怔，心中不由地苦笑不已，自己这是怎么回事，明明一言不发，就已经被这呆子给比下去了。莫非，这就是傻人有傻福么？

她在这里腹诽连连，于灵贺却是一句话也未曾听到。只是向着天拂仙一躬，朗声道：“弟子明白了，那就唯有期盼他们能够走出幻境，更上一层楼。”

天拂仙僵硬的脸庞上终于扯出了一丝笑意，道：“他们能够进入幻境，就已经是一份天大的机缘了。无论能否走出，对他们都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于灵贺犹豫片刻，他豁然问道：“请问尊长，您也是幻影么？”

衡玥宁心中一紧，她回头望去，朝着于灵贺使了个眼色。在天拂仙的面前如此询问，你这是被驴踢了脑袋么？

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天拂仙并未生气，他的嘴角反倒是泛起了一丝更加浓郁的笑意：“你在宗门内与老夫是何关系？”

于灵贺毫不犹豫地道：“弟子和衡师妹，都是您老的坐下弟子。”

“哦，原来如此，怪不得你们见到老夫之后，会有如此表情了。”天拂仙终于是展颜而笑。如果说一开始他就像是一个高高在上的神祗，那么此刻却有着几分长者的慈祥风范。

于灵贺两人的嘴角微微抽搐，这才知道原来在这位看起来对一切都风淡云轻，毫不在意的强者眼中，毕竟还是有着亲疏之分啊。

“嗯，你们一个宅心仁厚，修炼了上古绝学帝狩蜀台诀；一个本身就是星魄之体，还传承了宇宙星象图。呵呵，老夫能够有你们这样的传人，也算是有福了。”天拂仙轻捋长须，道：“你们既然进来了，可否知道这玄秘塔的真相？”

于灵贺立即转头朝着衡玥宁看去，这个问题，也只有她能够回答一二。

衡玥宁沉吟稍许，道：“师尊，您曾经说过，这里是万法归宗之地，是寻求大道本源所在，若是能够进入此地，并且有着机缘，或许能够提前领悟日后所走的道路。”

天拂仙轻笑道：“不错，这玄秘塔确实有着如此神效。不过，既然你们来到了此地，老夫就将此塔的来历告诉你们吧。”

于灵贺两人立即是凝神静听，他们都知道，这位天拂仙说的简单，但其实是在看在他们真正的身份上，所以才会如此大方。若是换作另外两个并不是他门下之人，怕就是另一番面目了。

当然，该有的好处绝对不会少，但若是想要寻根究底，那就不太容易了。

“上古蜀门传承道家始祖，无数年来经历风风雨雨却屹立不倒，这玄秘塔可是立了大功。”天拂仙轻捋长须，道：“这玄秘塔乃是前代宗主之一玄秘仙翁耗尽一生心血炼制而成，此塔凝聚无上功德，镇压亿万年道家气运。只要此塔坐镇宗门，无论是什么魑魅魍魉来了，都要它有来无回。”

听着天拂仙如此傲气凌云的口吻，于灵贺两人竟然也有着一丝热血沸腾的感觉。

他们此前虽然都知道玄秘塔强大无比，但如今才知道此物真正的价值。

上古蜀门底蕴深厚，宗门内强者如云，宝物如雨。可若是真要评选出一件最强大的宝物，那么这玄秘塔当选怕是毫无疑义了。

天拂仙继续道：“此塔建成之后，历代宗主都亲身进入一次，将他们所感悟的大道留在此地。呵呵，这就是我等存在于此的缘故。”

于灵贺霍然抬头，讶然道：“师尊，您……您是大道化身？”如果真是如此，那就太骇人听闻了。

天拂仙轻笑道：“道可道，道非道。”

衡玥宁脸上现出了沉思之色，似乎对此有所领悟。

而于灵贺却是大惑不解，在他上辈子的记忆中，虽然未曾阅读过道德经，但是对一些流传甚广的话还是知晓其意的。

老子的道德经中曾经说过，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这两句话似乎与天拂仙的解释有所关联，但要他一个伪劣冒牌的道家弟子去分辨，那可比杀了他还要让他难受啊。

正当于灵贺表面沉吟不语，内心苦闷异常之时，却见衡玥宁深深一福，道：“师尊，弟子请求感悟大道。”

天拂仙放声长笑，道：“甚好，甚好。”他伸手一点，一道光芒顿时射中衡玥宁，而衡玥宁根本就不曾抵御，任凭这光芒将她笼罩其中。

随后，于灵贺就觉得眼前精芒一闪，他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以他如今的修为，竟然也会因为受不了光线的刺激而闭眼，由此可见，这光线的强度达到了何等的地步。

然而，当他睁开双目之时，才发现眼前的衡玥宁已经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