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不爽就来一场

修炼不只限于课堂，晚上在宿地也可以。

每天夜晚，夏风不出去游玩，也不想着到海岸邂逅佳人，而是宅在宿地，面朝大海，一心炼己。

田乐瑞因为受他的影响，没有进了金凤凰盟校就松懈，大部分休息时间也是在勤奋修炼。

许是得到月老的眷顾，田乐瑞在祭司职业课相识了他的女神。来自天津的新真人女孩何曼珠，她是四级神形的中道祭司，容貌俏丽，有点微胖，为人开朗有趣，用他的话来说，他俩是“女娲整定的一对”。

如果是一起上课时，他们三个会叫上伊月结香，一起修炼和聚餐。

现在这东瀛少女自然多了，被开玩笑也不再会害羞得慌张，而且做的素寿司很好吃，足以收买黑狗总宿管。

月中的一天，夏风收到了瑶柔的来信。瑶柔在信中说了些她在藐姑射学院的生活，晴天雨天都一切安好。她也成了一名兽师！虽然她对祭司的学问亦很感兴趣。

她憧憬未来的写道：“谢瑶柔从前是个兽师，后来是个大兽师，再后来是个兽师帝。”

为感谢瑶柔带来的欢笑，夏风回信时跟她大谈“宝典”的事。那玩意真不知道是什么，兽皮上的笔迹像是文字又像是地图，他查不到线索，又临摹了几处笔迹去询问摩斯老师。

号称“摩斯面前无密码”的它却可乐地说：“瞎写什么东西呢。”

……

处暑冠军不可能远离公众的关注。入学近一个月来，关于夏风的一些议论甚嚣尘上，这位不久前还威震卫界城的天才少年正渐渐成了一个笑柄。

最初是在学宫内类似凡世食堂的“小果地”这个地方，学生们在山野间吃吃果子，聊聊八卦。

“确定了！夏风炼的是《争鸣心法》，我亲耳听到他向徐老师问要点的。”

“一介冠军炼中品功法……炼己境算是废了。他怎么也不借别人的好功法修炼？奇怪。”

没过多少天，小果地因为一个变化而群情热烈。

“听说了吗！叶飞扬升到炼己境一阶了，今年的第一位！”

“不愧是大丰年立秋第三的天骄啊！”

“这就是天才吧。”

几天后，焦点人物变为欧阳纵，不禁令人感叹霸道院真是院运昌盛。

天骄们无一不是大半个月就升至炼己一阶。接着，尖子们也纷纷突破，其中包括伊月结香。而到了现在，优秀生、勤奋者也都能完成，田乐瑞都修好一阶了。

“夏风还没有突破！？”

“怎么可能？”

小果地充满了对此事的惊疑气氛，就算是普通人修炼《争鸣心法》也不至于这样啊！怎么回事？

“唉，我听说啊，夏风接受不了秘籍楼的打击，最近意志消沉，还经常翘课，连战击课他都敢翘！夸老师气得心灰意冷说‘随他，随他，我不想管他’。夏风再这么搞下去，迟早要被踢出学院。”

“他在招生大会看上去超强的，没想到这么脆弱。”

“有些人到了金凤凰学院就会心满意足的了，然后每天放纵自己。他就是那样吧，又一个伤仲永啊。”

慕莯也听闻了这些传言，过往不是没有过天才殒落的事情，但多少有些意外会是夏风……

那个在决战旷野以一人之力横扫诸国子弟的处暑冠军！

他真信了什么不如立秋一百？第一百零一也不至于这样。

“夏风太差劲了。”

慕莯有些莫名其妙的心烦，这天在优美的海景宿地，就跟好友说起来，“果然不出我所料，完蛋了他。”

“其实我们了解些什么呢？”陆简如半躺在两棵银杏树间的吊床上，双手捧着本搞笑四格漫画《庄子与惠子》，并不怎么热心好友的话题，边看漫画边悠悠地说：“赐也贤乎哉？夫我则不暇。”

“什么玩意？”

“就是说……不要随意去评判别人，有空就做好自己。”她说着，看到什么好笑的，噗通大笑了起来。

吊床轻摇慢晃，纤手间的漫画书歪斜，隐现出那张惊世容颜。

“我有评判错吗？”慕莯不买账，越说越心乱：“整天只会吃喝玩乐加泡妞，修为当然上不去了。”

……

在日益过分的流言声中，时间进入农历九月，争鸣学院处处飘扬着金黄的银杏落叶。

开学满一个月这天，夏风在宿地的溪边又一次以修炼心法度过长夜。

这段时间的艰苦使那个黑洞快被填满了，超品的《争鸣心法》，他已经随时就要突破。但黎明前的黑暗总是无比凶险的，体内四处奔涌的真力正要把他撕裂，每根筋骨都在爆痛。

饶是他曾经饱受苦楚，这时心头都在发颤，半步是天堂，半步是地狱。

这般猛烈的力量如果不能降服，道体必然受损甚至殒亡，那股次血也在蠢蠢欲动了。可笑啊！难道一个月来受的痛苦和非议，是为了倒在最后关头吗！？

“啊！！！”夏风骤然睁开眼睛，仰天长啸：“只是这样而已吗？来啊，来啊！”

只要撑过这一刻的炼狱折磨，就是凤凰涅磐！

朝阳还未升起，夜月还未消退，一丝黎明的曙光从朦胧的天空降下，唤起了大地的生机。微风吹动正在凝结的晨露，鸟鸣叫醒季秋的花草。这个阴阳交合的时分，乃是一天中灵息最盛之时。

此时此地，天地间的新生灵息像坠进了一个漩涡，不断涌进夏风的四肢百骸，轰隆！

他所有的筋骨都在激荡，像在化为灰烬，像在随火翻腾。

轰，轰，轰……像有一万把巨锤在烈火中一下下敲击。

那是力量争鸣之音，那是重塑筋骨之象！

最大的痛苦终将铸就最强的形神。

当浑身筋骨渐渐地归于平静，有如铸好的宝剑渐渐冷却，夏风转而感到了一阵阵畅快，撑过去了……

突破了！他喘着粗气，看看满是汗水的手脚，一个月来的苦功终于开花结果，炼己境一阶！

“哈哈！”夏风不禁高兴地笑，猛地一下高高跃起，在宿地林间一番尽情的跳动。

身体确实更强了，不知道别人怎么样，但他感觉在修真路途上前进了一大截！修炼超品功法要付出更多，却也得到更大的回报。这种增长后的喜悦，正是为什么之前的痛苦微不足道，未来的挑战无所畏惧。

学宫练武场那边有检测境界的少阳石柱，夏风想去确定一下，就匆匆换了身衣服、带上长剑，一声口哨叫来通宵上班的飞鹰飞天而去。

不远处，田乐瑞睡在树窝上，打着咕噜，说着梦话：“珠珠，珠儿……”

……

黎明时分，练武场平原空旷而寂静，只有百鸟的叫声打破静瑟。

夏风在成排的竹建场馆边落地后，走到一根少阳石柱边伸手测了测，半晌后，果然显示为炼己一阶！

一个月，也不算很慢，接下来就是二阶了。他笑了笑，便要去练剑试手，走了几步却隐约听到一个场馆内传出什么动静。他走了进去，只见一个黑发少女正在练着刀法。

她奔走在平坦的草地上，青春的身姿婀娜性感，手中的红柄大刀挥劈如焰，乌黑的马尾活泼地甩动。灵石灯的光芒照亮了她的脸容，英眉大眼，高鼻红唇，都那么灿烂动人。

是慕大刀。这少女今天没有更好看，也许是早已美到了极致。

“呀啊！嗬！啊啊！”少女一边挥着刀，一边发出凌厉的叫喊。

这时，她察觉到有人走进，骤然地转头望来，一怔，脸上有点惊讶，“夏风？”

“早上好。”夏风也在望着她，跃跃的心更能确认，她有一种神秘的魅力，能使人胸中燃起热情。

慕莯望着他，似在嘲讽：“在外面玩到现在？”

“我们有仇吗？”夏风很疑惑，心头在冷下，原来她也是傲慢的傻瓜吗。

“没有。”慕莯走到一边，收刀入鞘，“不想跟某些心志不坚、又蠢又懒又软弱的人说话。”

“你在说我？”夏风沉声，“说话就说话，别阴阳怪气的像个太监。”

慕莯顿时脸有怒嗔，“我是在说你。一个月都没修到炼己一阶，干嘛去了？处暑大会的时候还觉得你不错，没想到是这鸟样！躺在过去的功劳簿上圆寂吧你。”

“谢谢了。”夏风又好气又好笑，她知道什么啊，“我弱不弱，你大可以试试。”

“我怕打伤你。”慕莯敛起了杏目。

之前在鲲鹏背上，两人的较量被黑熊教员打断，一直都好奇彼此谁强谁弱。现下吵了几句，他们的战意都在汹涌，少年的心岂容如此挑衅！是时候打一场了。

两人看看周围，竹墙边的一排排装备架上放有比赛用特制装备，这不正是让学生切磋的地方吗。

他们都沉默地走向装备架，各取下一套标准防具。

慕莯也不去什么更衣间，一下把亚麻外袍脱掉，露出内穿的紧身背心和中裤，健美妖娆的身材曲线展现无遗。很快，那挺拔酥胸、紧致腰背、平坦小腹和修长双腿就被一套赤红的铠甲裹住，但细长的颈脖仍露在外。

她把散乱的瀑布长发重新扎成高马尾，往兵器架猛然抽出一把红柄环首刀，锵！

“告诉你一声，我炼己一阶，一阶也修炼大半了。”慕莯大步走到场中，手中的长刀倒竖，她又说：“我修炼的是家传的极品刀法，《血啸九重刀》。”

夏风也已经穿好铠甲，拔出一把黑柄长剑，说道：“炼己一阶，不知道什么品，《乱石剑法》。”

“哦？”慕莯挑了挑英眉，炼己一阶？那应该有点意思。

两人隔着一大段距离站定，四目相视。

这是一场刀与剑的对决。

一个是曾被认为有立秋前十实力的血啸大将军之女，慕大刀。另一个是今年的处暑冠军，夏风。

两人望着对方，转圆圈地走了半圈，都在寻找出击的良机。

但终究，慕莯先耐不住性子，她手上握紧刀柄，疾如旋风般冲过去，狂厉，暴烈，悍不畏死！以为血啸子弟都只是屠绍昂吗？今天就让你见识为何血啸帝国能在混乱的右南洲屹立数千年！

夏风提剑走出一步，满心是遇着好对手的激奋，就以这场决战验证最近的练剑成效吧！

场馆内的清晨空气已然凝固，只有两道身影在疾速地杀近。